第31章櫻桃宴會

  鳳鳴殿中。

  卯時起，宮中各司所便已開始忙碌起來，將昨日定好的流程按部就班的準備好，今日是朝陽公主的大日子，可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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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妧也早早的起來，花朝和紅玉侍侯著她從錦被中起身，殿外石榴和枇杷端著熱水和毛巾進來，淨臉漱口後，玉簪將尚服局昨日呈上來的那身絳紅色百鳥朝鳳金絲雲錦宮裙取出。

  姜妧靠在雲枕上，伸手撫摸裙上邊的金絲，手感滑膩，猶如閨閣女子的膚質一般，手如柔夷，膚如凝脂，不由嘆了句：「這繡娘好手藝，這些鳳鳥繡的栩栩欲活。」

  愛美之心人人皆有，小姑娘誰不喜歡漂亮的衣裳首飾，儘管她這小姑娘年歲有些大了。

  紅玉扶著姜妧走到月白屏風後，一邊為她更衣，一邊回答：「那是自然，這宮中的繡娘皆是聖上斥重金在蘇州聘來的，原本這身宮裝是打算在您生辰那日獻上的，只不過您這次櫻桃宴辦的較為匆忙，到底離生辰還有些時日，再趕製一條也不算難。」

  這身鳳裙上身，姜妧精緻的五官登時明艷了起來，國色天香，不施脂粉也看上去華貴無比，行走時輕移蓮步，裙上的鳳鳥也如火鳥展翅般躍動，端的是端莊大氣，令人肅然起敬，果真，天家的血脈就是天家血脈，這是溶入骨血的雍容和威嚴。

  姜妧坐至妝檯前，玉簪悉心為她梳理烏黑油亮的三千青絲，花朝則將與今日相稱的首飾挑選出來，紅玉則去殿外籌辦今日宴會的庶務。

  玉簪替姜妧綰了個驚鵠髻，顯出修長白皙的脖頸，丹鉛點面，淡掃蛾眉，杏面桃腮，唇紅齒白，眼角一點美人痣紅若朱丹，玉簪在雙刀髮髻下冠上鏤空鳳冠，兩側插上兩隻金鳳釵，又於鬢角發上貼金玉鳳蝶短簪梳，霧鬢風鬟，金瓚玉珥，面帶笑靨，仙姿佚貌。

  就連殿內幾個宮女也看呆了眼。

  花朝喃喃道：「公主此身打扮猶如天仙下凡。」

  姜妧抬眸去看鏡中的人兒，不由莞爾一笑。

  玉簪又從首飾盒中找出齊王妃送的那塊血玉，玉簪前幾日去尚宮局命人做了個金絲鏤空項圈，用來鑲嵌這枚血玉，昨日尚宮局就將其一起做好，今日正好帶在胸前最好不過。

  姜妧看著悉心為她打扮的玉簪，心中動容，也不知道哪位郎君日後能娶得玉簪這麼好的娘子，一雙細手巧若天工，人也長得如花似玉，姜妧一想，竟還有些惆悵和不舍。

  收拾妥帖後，傅皇后身邊的雲霧過來，看著面前仙姿綽約、皎皎燦燦的小姑娘，竟然挪不開眼，不由暗暗咂舌，不愧是聖上和皇后娘娘的女兒，還只八歲年紀，平日裡稍加打扮就已是國色天香，遑論今兒個盛裝出席，恐怕這世間再難有人兒能越過去了，待到及笄後，長安城第一美人怕是手到擒來。

  「娘娘本以為公主還沒起身，讓奴婢來瞧瞧，沒想到公主早已收拾好，那咱們就過去吧，蓬萊宮已經備好早膳了。」雲霧回過神來，笑著開口。

  姜妧點頭，帶著花朝和玉簪，隨著雲霧一同前去蓬萊宮。

  進了內殿，就見傅皇后和三位兄長齊聚一堂，正在其樂融融的說話，皇帝得知自個嬌寵的寶貝女兒，大手一揮，直接給三個兒子休了假，叫他們去給自家妹妹撐門面，是以這次也來了不少與三位皇兄交好的公子少爺。

  姜妧倒是要感謝她父皇，不費吹灰之力就請來了姜珏，她這次宴會本就是為了太子皇兄而舉辦的。

  想到這裡，姜妧不由有些憂心，他是個孝子，母親禁足在府內，他應該不會有空閒來宮中赴宴，況且母后也並未給衛國公府發帖子。

  姜妧這才有些慰藉，昨日驟然遇見長孫翌，已經擾亂了她的心緒，她忍不下心同他報仇，只能躲著他，看見他便繞道而走。

  進殿便瞧見幾人眼裡的驚艷，姜妧忽的有些不好意思，她快步走進傅皇后的懷裡，有些羞澀的遮住了臉龐。

  姜珏見自個妹妹這幅嬌媚樣，心裡軟的一塌糊塗，朗聲笑道：「幾日不見，阿妧出落的越發標誌了。」

  姜珏身為太子，一國儲君，雖住在宮中，也每日來晨昏定省，但朝政繁忙，來得早走的也早，每次都碰不見姜妧，姜妧又要出宮去國子監上學，倒還真有幾日不見。

  姜珸也點頭，不知從哪尋來了一把摺扇，玩世不恭的嘆道：「果然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可惜這天下間只有女子才能梳妝打扮。」

  姜珸今日身穿一襲月白色鹿紋金獸錦袍，頭頂金枝花冠，腰間垂掛著一塊龍紋玉，以及傅皇后為他做的香囊，面若冠玉，丰神俊朗，手執一柄摺紙扇，時而收攏時而散開，倒真有幾分翩翩君子的模樣。

  姜妧倚在傅皇后懷裡，偷笑著說：「那三皇兄這身衣裳明明就是新做的，三皇兄倒是說說這是為了何啊？」

  姜珸頓了頓，強聲解釋道：「還不是看在你今日辦宴會，我這是為了你掙回體面的。」

  其餘人就看著他們鬥嘴，最後還是傅皇后出面：「行了，一個個的，也不知道讓著點妹妹，仔細你父皇來收拾你們。」

  訓完了這一眾小的，傅皇后才帶著人前往偏殿用早膳。

  對於待會的宴會，姜妧有些期待，就草草用了幾口，便吃不下了，還是姜琅逼著，才喝了一碗燕窩粥。

  姜妧吃撐了，便想著和人說說話，也好藉此消消食，於是抬頭看向傅皇后：「母后待會同我一塊兒去嗎？」

  傅皇后放下玉箸，點頭道：「母后和你一同去接待賓客，但此次是你辦的櫻桃宴，說好了，只有來往的夫人們由母后，那些姑娘小姐們可都是你來負責了。」

  姜妧活了二十年，哪能不知道如何舉辦宮宴，前世母后為了鍛鍊她，也是慢慢將瑣事由她接手，教她如何打理庶務，她前前後後統共也辦了不少場宴會，自然不陌生，自是如今她只個八歲女童，再早慧，也不可能無師自通。

  姜妧眼眸一閃，咬著唇忐忑道：「那如果我弄砸了怎麼辦？」

  別說傅皇后，就是幾兄弟也看不得姜妧這般不安的神色，他們的妹妹就該神采飛揚才對，操心這些事情做什麼。

  姜珏將小姑娘抱放膝蓋上坐著，揚眉道：「阿妧怕什麼，若是出了事有皇兄們幫你撐腰，你是我大啟的公主，誰敢對你有微詞。」

  姜琅和姜珸紛紛附和。

  姜妧淚眼汪汪的依偎在姜珏的懷裡，果然，你身後最強的後盾永遠是你的親人。

  傅皇后嗔了三兄弟一眼：「你們就儘管慣著她吧。」

  姜珸對此不屑一顧，最慣著阿妧的不是他們，而是母后才對，他們若是惹了阿妧，第一個不滿的是母后，他們若是慣著阿妧，第一個不滿的也是母后。

  所以他們都不去辯解了。

  用完早膳後，幾人便隨著傅皇后去了永壽宮請安，過了辰時，漸漸開始有不少夫人小姐們呈上請帖進宮了，這可是宮宴，誰敢懈怠，人人都願意做第一，卻沒人願意做最後。

  姜妧早就讓紅玉使了不少宮女內侍們守在宮門前，來的最早的是眾王妃和郡主們，每日固定的時辰來永壽宮請安，內侍領著眾人先往永壽宮去，進了宮，先去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那兒請安是為首要。

  一時間，永壽宮卻門庭若市，熙熙攘攘起來。

  得知合宜郡主就快到了，姜妧忙出殿去迎，兩個小姑娘手挽著手回來的時候，太后不由笑意盈盈，兩個嫡親孫女能玩到一處去，自然是高興的。

  太后將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摟進懷裡，笑的合不攏嘴：「你們倆個，明明才相識了幾天，這感情看上去倒像是認識了許久了似得。」

  傅皇后也含著笑點頭：「除了安樂，我還沒見阿妧待誰這麼歡喜，合宜是個好孩子，她們能處得來是件好事，日後無論做什麼事都有個伴多好。」

  「皇祖母，我和合宜姐姐這是一見如故。」姜妧拉著合宜郡主的手，抬起頭看著太后，眉眼彎彎。

  如今定王妃被廢，平王妃又被禁足，一時之間五位親王妃少了兩個，只剩齊王妃和賢王妃，還有一個溫柔和善的城王妃。

  有賢王妃這個善於巴結的人在，自然不會冷清到哪裡去。

  賢王妃笑眯眯的看著姜妧，開口稱讚道：「公主今日這身打扮，真能看出太后娘娘年輕時的風采，高雅從容，莊重大方。」

  太后聽見別人夸自己的孫女，心底自是歡喜，「當真？哀家還怕她性子太過於溫和柔順，日後會被欺負了去，若是她能有哀家三分的強硬，哀家就放心了。」

  那些同姜妧國子監上學的宗世女們，一個個的在心底暗暗撇嘴，您是沒見過朝陽公主傲然睥睨、咄咄逼人的模樣，哪裡軟弱可欺了？

  「尹美人到！」打簾的姑姑高聲道。

  眾人還未來的及反應，就見一個通身豆粉色的女子走進殿，容貌算得上上乘，但在這美貌雲集的殿中，卻不值一提。

  「那是自然，咱們朝陽公主這身氣度還能有假不成？」尹美人撫著肚子走上前來，笑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