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小九，再見

  GF9的合法化通過了層層審核，只差一個文件下達，他們就能成為受到法律保護的公民。

  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網上公布出一段足可以毀滅GF9根基的視頻。

  視頻里，顧傾手起刀落，割開一個男人的喉嚨，殷紅血液瞬間染紅他清俊面容，回頭，他又手起刀落，鋒利的手術刀插進一個白大褂眼睛……

  他的手法利落到可怕，他的表情也冷漠到可怕。

  不過幾分鐘，整個實驗室監控範圍內，哀鴻遍野，血流成河。

  實驗室的動靜驚動了外面的保鏢，兩個保鏢衝進來，他躲掉一個人的子彈，腿卻被另一個人打中，他踉蹌倒地，但下一秒，他不知道抓起什麼針劑，注射進大腿，接著他就像再也感覺不到疼痛，站起身，飛起一腳將保鏢踹飛，又是手起刀落幾個回合，地上多了兩個半死不活的人。

  

  後來又陸陸續續來了很多人，不管他們發起怎樣的攻擊對他造成怎樣的創傷都沒有減緩他攻擊的速度，他變得像一個感覺不到疼痛的喪屍。

  再後來，連訓練有素的保鏢都被嚇得魂飛魄散。

  最後一個鏡頭定格在他冷酷到麻木的臉上，而他看向監控的視線冰冷如地獄惡魔。

  【好、好怕！】

  這就是所有人第一時間對他的觀感。

  誰都沒注意到，他的所謂廝殺，只是為了守住一扇門，因為門背後的手術室里，躺著他犧牲掉性命也要守護住的被注射麻藥而昏迷不醒的小姑娘。

  監控拍到的是他的殘忍嗜殺，以及他的冷血無情，和異乎常理的對傷害疼痛的麻木。

  任誰看到這個視頻都不會覺得他是一個正常人，甚至評論區還有人問這是不是什麼新的科幻喪屍預告片，還說男主好帥！

  但更多的人感受到的是血腥和可怖，那種可怖是發自靈魂深處，讓人頭皮發麻的恐怖。

  曾經，所有人敢用這段他們毀掉核心實驗室的視頻將他們定性為危險人物，而現在，這段視頻公開，那全社會魚龍混雜，各懷鬼胎的人又會怎麼樣給他們定義，或者說，有心人會故意引導輿論給他們貼上怎樣的標籤？

  毫無疑問，是有人刻意挑選了正式文件下達前，透露這段視頻，他們是針對GF9而來，而顧傾成了他們的標靶！

  顧卿卿心口狂跳，「我二哥呢？」

  她的聲音發了狠。

  奉致銘竟然打了個寒顫，「他……」

  一刻鐘前。

  顧傾為自己消完毒，換上無菌服，準備躺上手術台。

  他從未像此刻這樣平靜過。

  任何手術任何實驗都有失敗的可能，但他發現自己一點不害怕，因為即便真的失敗了，他也可以很安心地去另一個世界。

  他穿著消過毒的拖鞋，走出準備室。

  負責其他工作的是奉致銘從華科院實驗室帶過來的助理們。

  兩個小助理看到他出來嚇得一抖，正播放著視頻的手機掉落地上。

  顧傾起初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異樣，以為是自己抓到他們開小差，把他們嚇著他，他露出溫和笑意，上前兩步，兩個小助理卻嚇得迅速後退，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而這時，顧傾眼角的餘光也瞥到了手機上播放的東西，頓時，他什麼都明白了。

  「我、我們什麼都沒看到！你、你別殺我們！」

  顧傾拾起手機，手機屏幕正好定格在最後他看監控的模樣上。

  他將手機還給助理，徑直離開。

  「顧博士，手術室不是那邊！」

  準備室里的一個助理出來看到，喊了一聲，顧傾卻頭也沒回。

  助理皺眉，視線直接殺向門外的兩個助理：「怎麼回事？」

  外面的兩個助理這才從剛才的驚恐中走出來。

  他們默默地將手機遞給那位助理，還小心問，「李哥，他看到這個沒關係吧？」

  他們好怕被殺人滅口啊！

  那名助理被他們的態度氣壞了，「沒關係才怪！你們這回闖大禍了！跟我去見奉院士！」

  而此刻，顧卿卿就看著這兩個視顧傾為惡魔的兩個小助理。

  「你們怕他？」

  小助理下意識地點頭，但又趕緊搖頭，最後，對上顧卿卿的眼神，不敢動了，冷汗撲簌簌往下掉，一個字再不敢說，也不敢動。

  顧卿卿笑了。

  那笑容冷颼颼的。

  「你們之所以覺得害怕，那是你們的日子過得太順遂，從未真正經歷過什麼生死考驗，更沒有為了什麼不計生死！」

  她扯下手套，脫下白大褂，扔在地上，冷冷看了看這些溫室里嬌養出來的花朵。

  很多自恃三觀正派的所謂正義之士，真正到了需要他們付出代價維護真理的時候，通常都是逃得最快的人。

  而世界上，偏偏這樣的人最多！

  呵呵！

  她走出實驗室，撥打顧傾的手機，那邊已經沒人接聽，但她在微信里接到一句顧傾的留言：【小九，你們都離我遠點！】

  他看出來了，有人想沖他下手，以儆效尤！

  他的存在已經成了GF9的隱患。

  他不能將好不容易能步入正軌的GF9因為自己而在此成為眾矢之的，他不能讓小九犧牲那麼多，好不容易找到的家，因為他而失去！

  對方的手腳非常快，很快顧傾的身份就被揭露出來，隨之而來的是基因人，是GF9所有人。

  顧卿卿所創造的神話瞬間變得理所當然，而她的存在也在有心人的惡意引導下變成了一種罪惡。

  又有人透露內部消息，說國家正準備將GF9合法化，授予他們普通公民的所有權利。

  不過一天時間，已經天翻地覆，GF9突然成了眾矢之的。

  沒有人在乎他們本是普通父母生下的孩子，沒人關心他們在黑心實驗室遭受的非人折磨，也沒人關心他們為了得到一個合法身份付出了多少，更沒人在意這些年他們為這個國家這個社會做出了多少貢獻……

  所有的所有，鍵盤俠們都不在意。

  他們只在意，他們迎來了一場狂歡，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任意指責任意謾罵任意構陷原本高高在上他們只配仰望的天才！

  一個顧傾那做出那麼殘暴的事，即便沒有任何其他人施暴的證據，他們也可以由此推論出基因人對社會能產生的巨大危害。

  地網基地，準備最後接受上面文件派發，並打算親自向GF9宣告他們合法身份的雷霆，砸了一隻菸灰缸。

  「到底是誰幹的？這些消息到底是誰泄露出去的？」

  作為GF9的第一監管者，天羅地網是最了解GF9的人，他們第一次見到一個群體被人禍害成這樣，卻還無力反擊。

  羅祺今天也結束了《風聲》的拍攝，他輕敲桌面，神色凝重：「我已經讓上面壓制下線那些新聞和視頻了，結果竟然壓不住，恐怕背後人的來頭不小！」

  「是不是塗家？」

  羅祺：「不止塗家，國內外很多勢力牽扯其中，這其中很複雜。」

  雷霆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拿起衣服，即刻出門，準備坐專機回京，他要跟那些玩弄權術的人好好算筆帳！

  漢城的一間網吧里，沐雪晴在電腦前坐了二十幾個小時了。

  她的眼珠子裡布滿紅血絲，臉上卻露出猙獰的笑，活像一隻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羅剎鬼。

  一個少年走進網吧，左右看了看，最後走到她身後，看清她電腦桌面上的東西：

  「果然是你！」

  或許是少年的聲音太過冰冷，沐雪晴被凍得打了個哆嗦。

  她轉頭，看到楚巍漆黑如墨的臉，忽然笑了，「是我又怎樣？我可沒造謠，這些都是事實！難不成你還想抓我？」

  楚巍幾乎已經不認識面前這個扭曲的人了。

  沐雪晴本來很聰明，如果她不是因為嫉妒，因為虛榮，不扭曲本性，原本，她可以憑自己本事進入華大，有一個美好前程，可為什麼，她就能將一把王炸打成萬劫不復的爛牌呢？

  「對，你不是造謠，但有些東西，卻不是你這樣層面的人該知道的，知道，本身就是一種罪，而故意大肆傳播，更是重罪！」

  沐雪晴怒了，「楚巍，你嚇唬誰？你是不是心疼那個禍害了？哈哈哈，我沒想到，她竟然不是人，她就是個基因拼湊出來的雜……」

  啪——

  響亮的一記耳光，抽腫了沐雪晴的臉，也打脫臼了她的下頜骨。

  沐雪晴的下巴再也合不攏，不僅發不出聲音，口水還不受控制地沿著下巴滴落，要多狼狽有多狼狽，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把她帶走！還有這些證據！」

  楚巍一抬手，隨後跟來的地網兄弟不僅帶走了沐雪晴用過的電腦和U盤，還將整個網吧都封鎖起來。

  現在正是暑假，也是學生黨組隊打遊戲的高峰，動靜搞得很大，但卻沒一條消息能傳得出去。

  顧卿卿最後在涪陵大橋找到的顧傾。

  顧傾站在橋墩上，從全國各地，趕來蹭熱度的網紅，都將攝像頭對準了他。

  很多人架起手機，背對著他的方向，開啟了熱情洋溢的直播。

  這群蒼蠅，慷慨激昂的話語，述說著他們虛構出來的事實，用他們從來就不存在的三觀來解讀顧傾的人品和行為模式。

  為了流量和金錢，他們不介意將一個他們素不相識，也從未對他們造成過任何危害，乃至於還為這個國家謀求過利益的外人描述成了十惡不赦，世間難容的魔鬼。

  顧傾面上沒有一絲波瀾，夏天的風，夾雜著熱氣撲到他身上，卻帶不走他渾然浸染的寒氣。

  他知道他的路在哪裡。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可笑。

  什麼公道正義，什麼天理人心，不過都是能被人輕易操控的工具罷了。

  他需要用自己的性命來糾正網民的偏頗，也用他的死亡來平息他得罪的那些人的怒火，為GF9尋找到一個生存下去的平衡點。

  「哥——」

  一陣風拂過，顧傾第一次朝這邊回頭，俊美的面容比任何小鮮肉都要英俊，但被人惡意打上嗜殺成性的基因人標籤後，即便是顏控黨也會對他嗤之以鼻。

  看到了朝他飛奔而來的小姑娘。

  即便隔了老遠，顧傾也能看到她眼眶中轉動的淚水。

  若問他為她做了那麼多後悔過嗎？

  他從未後悔，因為他知道，若是他與她對調一個位置，她也會為他做到這種地步！

  他從未懷疑過這一點。

  「小九，再見。裴司宸，你記住你跟我說的話！」

  顧傾沖這個世界最後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身體猶如一片落葉從橋墩飄下，向培江墜去，瞬間被滾滾江水吞沒。

  人群中爆發出熱烈的歡呼，仿佛完成了一場正義戰勝邪惡的世紀壯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