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視頻中的人

  夏婉約眼睛眯起宛若是月牙一般，她對我笑著縮回手，隨後又縮了縮腦袋開口催促道：「走啦走啦，趕緊回家，冷死了。」

  我看著在前面蹦蹦躂躂的夏婉約，嘴角微微上揚，不急不慢的拎著夏婉約的包跟在她身後。

  回到家以後夏婉約蹬掉腳上的鞋子，光著腳丫一邊朝著客廳走去一邊詢問我：「我給你準備的藥你吃了嗎……誒？晚飯你沒吃啊？怎麼剩那麼多？」

  「我起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了，吃了中午剩下的，晚上的就沒動。」我帶上防盜門，順手把包放在一旁回道。

  夏婉約撇著嘴吐槽一句：「你怎麼跟豬一樣，睡那麼久？」隨後又蹲坐在茶几旁的地毯上拿起筷子邊打開著餐盒邊喋喋不休的說：「你不吃的話那我就吃了。我跟你講哦，我們公司中午吃午飯的時間就只有四十分鐘，我買了吃的給你送來以後就沒了吃飯的時間，害的我中午飯都沒吃。晚上的時候又要加班，也沒怎麼吃好……」

  「以後中午不用你管了，我自己出門吃一口就行。」我注意著後背的傷口坐在沙發上，停頓了一下開口道。

  正在吃飯的夏婉約微微一怔，嘴巴里塞著飯菜抬起頭忙用拿著筷子的手擺動著，支吾不清的開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吐槽一下……」

  

  「沒事，子彈取出來以後我傷就沒什麼問題了，還沒到那種吃飯睡覺都得讓人伺候的地方。」我隨口回了一句，用手指了指茶几上的飯菜道：「你繼續吃吧。」

  話音落下我扶著膝蓋站起身，朝著客廳外側的陽台走去。站在陽台前，我警惕的低頭看了一眼樓下，見沒有什麼異常，這才從口袋裡掏出煙盒點燃一支抽了起來。

  坐在地毯上的夏婉約看了一眼我的背影，撇了撇嘴繼續往嘴巴里塞著飯菜。

  吃完飯後夏婉約一邊收拾著餐盒一邊對站在陽台的我說：「我明天不上班，但是得去爺爺的診所幫忙。不過中午時間夠，我在外面把飯給你帶回來。」

  「你要不忙的話就帶過來，忙的話我就自己下樓對付一口。」我抽著煙雙肘拄在陽台的護欄上，頭也沒回的道。

  夏婉約哦了一聲，順手把餐盒丟到垃圾桶，隨後又對我說：「我先去洗澡了，你要沒事的話就去床上躺著吧，傷還沒好呢。」

  「啊，你去吧，我站會。」我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夏婉約對著我的背影做了一個鬼臉，去臥室拿了一身睡意後就鑽進了衛生間。

  我站在陽台上，接二連三的抽著香菸，忽然意識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夏婉約家住的小區是老式的小區，安保設施沒有得到完善，別說是攝像頭連小區門口的保安都沒有一個。我暫時落腳在這隻要白天不出門嘚瑟，警察一時半會肯定找不到我。但問題是，我肯定不能一直這麼躲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最重要的是，如果警察找上我夏婉約跟著也會倒霉。

  想到這我就有些煩躁，夏婉約挺好的一個女孩，完全沒必要因為我的事受到牽連。

  我有些頭疼的把菸頭彈飛出去，試著挺直脊背卻發現後背的傷口傳來火辣辣的疼。

  「在住兩天，等傷好了以後就走！」我皺著眉，輕聲自我安慰了兩句。

  十多分鐘後洗完澡穿著一身粉色睡衣的夏婉約從衛生間裡走了出來，她歪著腦袋擦了擦濕漉漉的頭髮，隨後坐在沙發上一邊滑著手裡的平板電腦，一邊念念叨叨的對我說：「你現在要注意臥床休息，傷沒好的時候不能老是下床走動。我這裡的工具都是小診所的工具，萬一傷口崩開了你就得去醫院處理了。」

  「白天睡的多了，還不困。」我轉身走回客廳，順勢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開口道：「倒是你，早點休息吧，別老看這東西了。」

  「我熬夜熬習慣了，太早也睡不著。」夏婉約抬起頭咧著嘴露出兩顆小虎牙，低頭繼續看著平板電腦，正要開口繼續說話時她突然注意到了一條新聞，整個人蹭的一下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哇哇哇，你你……你看看這個人是不是你？」夏婉約拿著平板電腦三步並兩步的跑到我面前，語氣激動的完全說不出話，手忙腳亂的把平板電腦遞到我面前。

  我微微一愣，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下意識的以為自己被警方在網上通緝，而夏婉約應該是在網上看到了我的通緝信息。

  但當我看到平板電腦上拍攝光線非常昏暗的視頻時，再次懵了一下。

  「這什麼東西？」我皺著眉問了一句，夏婉約把視頻退了出去，指著一條新聞標題開口道：「這是咱們市的新聞網，標題上寫的是昨晚11時45分左右王府街後巷疑似發生持槍搶劫案，被搶青年短短10秒內製伏兩名歹徒，並持槍自衛還擊逃離現場！」

  「你看，你看，這上面還有路人拍的視頻！」夏婉約有些激動的重新把視頻打開，同時說：「王府街距離我家不遠，我又是昨晚差不多這個時候發現你的。誒誒誒，視頻里的人不能真的是你吧？」

  我皺著眉掃了一眼視頻，見視頻的拍攝是居高臨下，而拍攝的畫面也只有那名青年打傷兩個歹徒後開槍還擊逃離現場的一段內容。

  畫面里，青年在面對兩名歹徒時毫無退縮之意，極其兇猛的衝到二人面前三拳兩腳的就把兩名歹徒干翻在地，跟著又快速從歹徒身上拔出一把槍朝後點射兩槍，隨後青年踉蹌的逃離現場。

  我仔細的回憶了一下，心想拍攝視頻的人應該是後巷周邊的住戶，估計是聽到動靜後恰巧看到了這一幕，隨後用手機拍攝了下來並且傳到了網上，幸好的是裡面沒有那人開槍打中我的畫面。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夏婉約眨著眼睛問道。

  我翻了翻白眼，無語地推開她說：「你瞎啊？視頻里的人是開槍打了別人，不是被別人打。再說了……我這個體格像是挨了一槍還能和別人打起來的樣子嗎？這裡面的人有槍，你救我的時候我身上有槍嗎？」

  「也是吼。」夏婉約眨了眨眼，有些失望的擺了擺手，重新坐回沙發上一邊重複的看著視頻，一邊眨著星星眼犯著花痴嘀咕著：哇，真的好帥啊……我以後的男朋友也要找這種，看起來就賊厲害！誒，你有沒有發現他有點像是彭于晏？

  「我看他像是閻王爺。」我煩躁的站起身無語的回了一句，本想奔著臥室走去，但一想到還有夏婉約，於是就說道：「晚上你睡臥室吧，我在客廳湊合一晚上。」

  「不用不用，你是病號，你睡臥室，我在沙發上睡就行！」夏婉約擺著手盯著視頻重複的看著，跟著又補充了一句：「我以前追劇的時候經常在沙發上睡著，沒關係的，我睡沙發就行。」

  見她這麼說我也不好再假客氣，直接回了臥室躺在床上準備睡覺。

  但因為白天睡的太久，我在床上躺了兩個多小時也沒睡著。這期間客廳里已經沒了動靜，夏婉約估計也已經睡下。

  我翻來覆去實在睡不著又感覺有些口渴，於是就從下了床準備去客廳喝口水。

  輕手輕腳的走出臥室後，我發現客廳的大燈還沒關，而夏婉約則像是一隻小奶貓一樣捲縮在窄小的沙發上，旁邊放著的平板電腦還在重複播放著那段視頻。

  「這傻姑娘……」我盯著夏婉約輕笑一聲，順手從一旁的沙發上拿起一塊毯子蓋在了她身上。

  第二天中午九點多。

  在車裡蹲了近乎一天一夜的小樓已經喝了接近一箱紅牛，此時仍舊在車裡蹲著雙眼盯著三塘街的路口。

  「刷！」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輛北京吉普直接駛進三塘街內。

  小樓掃了一眼車牌號，沒著急動，而是拿出一瓶礦泉水下了車進行簡單的洗漱。

  洗了一把臉，又用車內臨時買的刮鬍刀把鬍子刮乾淨後小樓口袋裡的手機忽然叮鈴作響起來。小樓順手把礦泉水瓶丟掉，拿出手機接聽後對著電話說了兩句，隨即就上了車把車開進三塘街。

  十五分鐘後小樓在別墅內的書房見到了隻身一人趕來的孫成遠，並且啪的一聲敬了個軍禮，聲音鏗鏘有力的喊道：「首長好！」

  「私下見面用不著那么正式，再說了你也離開部隊了，沒必要搞這一套。坐下說，坐下說。」孫成遠笑著對小樓擺了擺手，小樓誒了一聲，挪步到孫成遠對面坐了下來。

  等倒茶的王姨退出書房後，我爺爺這才開口說：「孩子，你把事情的經過跟成遠說一下。」

  「是這樣……」小樓組織了一下語言，語氣不急不緩的開口將事情的經過一字不漏的講述了一遍。

  孫成遠緊鎖著眉頭喝著茶水一聲不吭，等小樓把話說完他這才嘆了口氣開口道：「地方的命案在北京的人不好插手去辦！不過有德這次沒犯傻，這種事等著警察抓肯定百口莫辯，跑出去……也是好事！」

  「問題是他現在一直在外面跑著不是辦法！萬一被抓了……」小樓抿著嘴，但話卻沒說完。

  孫成遠放下水杯輕聲對小樓說：「所以就得在他被抓之前把事情處理完了。」

  「不是說……當時除了有德之外，還有一個人嗎？」

  小樓聽到這話瞬間一愣，抬起頭看了一眼孫成遠。

  「到這種地步一些事情要懂得取捨！」孫成遠看著小樓，皺著眉說：「有德在逃的事情如果傳到了濟南李開的耳朵里，他絕對不可能坐視不管，有德如果神不知鬼不覺的死了且屍體都找不到，那他的結局就是一輩子在逃。但如果有個人出面把這個叫陳忠的事解決了，那有德就完全沒必要躲著。到時候就算是我不動，李開也會想盡辦法幫有德摘的一乾二淨，他絕對不可能讓有德進去，因為他迫不及待想得到的東西刻不容緩。更不可能讓有德在這件事情上判死，因為正規的死亡他什麼也得不到。如果有德沒死在他們手裡，他們寧願讓有德活著，即便沒有活在他們能掌控的範疇之內，你懂嗎？」

  小樓完全明白孫成遠的話，他嘴唇蠕動了片刻想要開口，但話到了喉嚨里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沉默了許久後，小樓深吸一口氣，輕聲說：「我去找找那個和班長一起出現在陳忠案子上的人。」

  「你得儘快，事情一天不解決有德就多一天危險。」孫成遠話到這裡微微一頓，又開口點了一句：「除去其他因素來講，有德是我表侄。在他沒犯法的情況下，我肯定不能看著他被人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