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牛糞與鮮花

  深夜十一點多，我們四人跋山涉水的越過兩座大山後終於攀登上了伏龍嶺的山頂。當我手裡握著工兵鏟和手電走到最山頂的位置朝著前方看去時，人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不到半分鐘的時間顧輕語和大哥以及陸棲枝全都登上了山頂且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我們四個人一句話沒說，並排而立在山頂的位置，俯視著下方不遠處一片已成為一片廢墟的方家莊怔怔出神。

  天氣預報上說今晚的後半夜和明天一天都有雨，但此時皓月當空怎麼看都不像是有雨的樣子。漆黑的夜空中，一輪圓月掛在天邊，因方家莊所處位置的地勢偏屬於盆地，所以整片方家莊全都被皓月照亮。又因為我們四人是俯視的角度，所以整片殘破的村莊全都被我們盡收眼底。

  「可……可算是到了。」顧輕語輕輕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細汗，盯著下面的村莊沉默了半天方才輕聲說了一句。

  我們幾人都沒吭聲，盯著下面的村子眉頭緊皺成一團。

  走了半夜的山路好不容易到了方家莊我們本應該很開心，但看著眼前的村子我們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二十五年前，這裡也曾是依山傍水的世外桃源。村內老人悠閒、兒童嬉戲，當年又有誰能想到二十五年後的方家莊會落敗到如此田地？

  「走……走吧。」我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說了一句後就拿起手電準備下山，而他們其餘三人多一句話也沒說，繼續跟在我身後保持原來的隊形從緩坡上慢慢往下走。

  期間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卻愕然的發現這地方手機竟然連信號都沒有。我又扭頭問了一下顧輕語，顧輕語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也對我搖了搖頭表示沒有信號。這一路走來因為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從方家莊回去，所以路途上我們都沒有看手機以免浪費手機的電，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中斷的信號。

  在山頂上往下看方家莊距離我們是挺近，但走起來才發現還是有些路程。最麻煩的是，我們剛下到半山腰，頭頂夜空中的皓月就被烏雲給遮住，隨後空中就開始雷聲大作，看樣子天氣預報也不是全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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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快速度了昂，眼看就快到了再淋了雨才他娘吃虧呢。」我拿手電晃了一下前面，對著身後的三人叮囑一聲後腳下的步伐就開始邁大，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見我提速顧輕語三人也不由自主的邁大了步，但天空中的雷聲從響了一聲之後就沒停過，時不時就會發出『轟轟』的響聲，在雷聲的感染下我們一開始只是快走，到了後面就慢慢的變成了小跑。

  我拿著手電掃著前面，在已經能夠看到方家莊的輪廓時夜空中突然開始『噼里啪啦』的朝下滴答著雨珠。因為是雷雨的緣故，這雨珠非常大，拍打在臉上的時候都能感覺到絲絲疼痛。

  「跑兩步，前面就快到了。」我朝身後大喊一聲，邁步就跑了起來。

  這雨勢一來就宛若是開閘的洪水，不到半分鐘就從起初的小雨轉變成了傾盆大雨。我們四人瞬間被大雨淋透，也就在這個時候我手電朝前照去看到前方不遠處就有一座破敗的房屋。

  為了躲避雨勢我也沒多想，直接朝著那座房屋跑去。等跑到屋前我抬腳就朝著緊閉的木門踹去，因為年月久遠又被洪水衝過的原因木門早就已經腐爛，我一腳踹過去木門直接咔嚓斷了兩半。

  我第一個邁腿進入屋中，手電隨意朝著地面一掃，見屋子除了有些雜亂和荒廢之外並沒有蛇鼠之類的動物於是就快速的轉身對顧輕語和大哥以及陸棲枝叫了一聲。

  「哇，這雨真的是說下就下，再晚個半小時咱們妥妥的要變成落湯雞。」顧輕語進屋後卸掉後背的背包，使勁的甩了甩頭髮上的水珠開口吐槽了一句。

  「天氣預報是挺准哈，說下雨一點也不含糊。」我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又把背包卸下，然後用手電掃了一眼屋子皺了皺眉對他們三人說：「你們把屋子收拾一下找地方生個火，這雨指不定要下到什麼時候屋裡的這點柴火也不夠，趁現在雨剛下我出去撿點柴火回來。」

  「小心點。」大哥對我點了點頭叮囑了一句。

  我笑著擺了擺手，隨後脫掉身上穿著的機車皮夾克，然後將外套蒙在頭上拿著手電、頂著雨就跑了出去。

  我們落腳的這座屋子是村里最邊緣上的屋子，左右沒有其他房子只有後面十多米遠的距離有一排房屋。我冒著雨也沒傻了吧唧的跑路上見柴火，而是直奔後排的一座屋子。進了屋子後我用手電掃了一下，發現屋子裡有不少已經腐朽的木床和木櫃，我『咣咣』兩腳下去就將木床和木櫃給踹散架，隨後就把散架的木頭方子裹在一起抱著回了我們落腳的屋子。

  回去時大哥已經在屋子正中央生了一堆火，我順手把懷裡的木頭扔在了一旁，隨後就坐下喘了口氣休息會。

  「你別吃了，趕緊把外面淋濕的衣服給脫了在火堆旁邊烤烤，就你這體格過不了今晚就得感冒。」我坐在一堆木頭上斜眼看了一眼『咯吱咯吱』吃著零食的顧輕語沒好氣的嚷嚷了兩句。

  淋濕的劉海緊貼著顧輕語額前，顧輕語抬頭有些懵的看了我一眼問：「我脫了以後穿啥？」

  「我包里有帶來的外套，你先裹上。」我指了指背包，隨後就站起身用幾根木棍搭建了兩個簡單的晾衣架將自己的外套搭在上面靠近火堆烘烤著。

  顧輕語有些尷尬的掃了一眼火堆另一邊的大哥和陸棲枝，最後還是把濕透的外套給脫了下來，隨手遞給我。

  「我好像是上輩子欠你的，還用不用我幫你穿上啊？」我接過顧輕語遞來的外套惡狠狠的回了一句。顧輕語哼了一聲也沒吭聲，快速的從我包里找出一件寬鬆的外套穿在身上，接著就繼續坐在火堆邊吃著零食拿著手裡的iPad擺弄著，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麼。

  我把顧輕語脫下來的外套使勁的甩了甩直到把水分甩干方才搭在了晾衣架上，接著我還特地叮囑了大哥和陸棲枝一句，讓他們將外套脫下來烤烤，畢竟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萬一感冒了還沒有藥。

  「這雨一時半會也停不了，咱們先休息一晚，等明天再出去看看？」我從屋裡的爛床上拆下來兩塊床板，一邊掃著床板上的灰塵一邊扭頭問向大哥。

  大哥站在破漏的窗戶邊上看了一眼外面噼里啪啦作響的雨勢，最後點了點頭說：「反正已經到了方家莊也不急在這一時，那就先休息一晚吧，等明天天亮了再說。」

  我嗯了一聲，隨手將床板丟在地上對大哥和陸棲枝道：「這玩意比地上乾淨多了，你們倆躺這上面休息會兒吧，我這會兒不困盯著點火堆。」

  「你不累啊？」陸棲枝坐在一旁用紙巾輕輕擦了擦頭髮上的水珠，看著忙前忙後的我笑著問了一句。

  我愣了一下，抬起床板放到顧輕語旁邊，回答說：「這才哪到哪，以前當兵在野外訓練比這還累。累不累的都無所謂，最主要是得睡著踏實點。」

  「我先眯會，待會起來換你。」大哥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隨後將自己的背包丟在了床板上枕著一背包的火雷管就躺了下來，而陸棲枝也一樣躺在了大哥旁邊，但他們倆從始至終都沒有將腰間的手槍給卸下來。

  我掃了一眼大哥和陸棲枝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一句話沒說的走到了顧輕語旁邊，見她還盯著個平板電腦看很無語的說：「別玩了，躺著睡會兒吧，不一早就嚷嚷著累了嗎？」

  「哎呀，我沒事，我再看會。」顧輕語目不轉睛的盯著手裡的iPad，對我隨意的擺了擺手。

  我翻了翻白眼也沒和她頂嘴，從她背包里掏出一罐易拉罐裝的雪碧，打開後我仰著頭『咕嘟咕嘟』兩口就把一罐雪碧給喝光，隨後我從小腿上拔出軍刀將易拉罐的頂部給削開，拿出礦泉水倒了一罐礦泉水進去，緊跟著我就把裝著礦泉水的易拉罐架在了火堆上面的兩根木棍上。

  約有七八分鐘後易拉罐里的礦泉水開始冒煙，我把易拉罐從火堆上面拿出來遞給一旁的顧輕語說：「喝點熱水然後就睡覺吧，要不然明天容易感冒。」

  顧輕語抬頭看了一眼冒著水蒸氣的易拉罐愣了愣，隨後對我傻不拉幾的一笑接了過去小口小口的抿著易拉罐里的溫水。

  「喝了就趕緊睡覺吧，別盯著那玩意看了，看不出錢也看不出花來的。」我偏頭點了支煙，一邊抽一邊嘮叨著。

  「方大哥，我發現你現在和我在一塊越來越事兒媽了，老是嘮叨嘮叨個不停。」顧輕語低頭喝著溫水看向我，有些豁達的說：「以前你可憨實了，怎麼看怎麼像是個老實人也沒發現你嘴皮子那麼碎。唉，姐當初就喜歡你話不多、老實所以才跟你表的白，誰知道你怎麼那麼碎嘴皮子呢，最重要的是姐當初表白的時候還被你拒絕了！」

  我斜著眼看向顧輕語，特別賤的問了一句：「是不是覺得我這朵鮮花插在你這坨牛糞上特別可惜？」

  「嗯！」顧輕語沒反應過來，很認真的點著頭。我『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偏著頭繼續抽菸。稍微琢磨了一會兒顧輕語忽然悟透了我話中的真諦，瞬間一腳丫子蹬在我腰上，瞪著眼兇巴巴的說：「去去去，一邊開花去，姐要睡覺了！」

  我為顧輕語的智商嘆了一口氣後就撿了兩個木頭丟進了火堆，一根煙抽完以後顧輕語已經躺在木板上呼吸勻稱的睡著了，我扭頭看了她一眼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件用來更換的褲子斜蓋在顧輕語下半身，以免她著涼。

  做完這些後，我坐在火堆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發現這地方手機還是沒有信號。為了給手機多留點電我也沒敢亂玩，將手機揣進口袋裡一邊聽著外面稀里嘩啦的雨聲，一邊盯著火堆中燃燒著的柴火靜靜的思索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