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塵封往事

  對於馬美華的懷孕，猶如一顆響雷，將這個原本還算平靜的家，瞬間炸開一道深坑。

  晚飯過後，馬志軍夫妻倆將美華從樓上叫了下來，在堂屋裡，就對她進行了嚴厲的呵斥。

  作為堂叔的馬志軍，對於侄女所的遭遇，只能用恨鐵不成鋼的氣憤來形容。

  「你說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什麼事兒能做，什麼事兒不能做，你自個兒心裡就沒點數麼？先不說你還在念大學，就說你這還沒結婚，就挺個肚子回來，讓你娘的臉往哪兒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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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志軍的呵斥，雖是聽著讓人委屈，但是馬美華卻也不敢反駁一句。

  她只能坐在門欄邊上，黯然抹淚。

  方春霞倒是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安靜地膝繞著園園陪坐在美華的身邊。

  侄女的無聲，讓馬志軍並沒有放棄對她的批評。

  點燃一根煙後，馬志軍手指著堂哥的靈相喊道：「不光說你娘，你說，你這個樣子咋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和奶。原本你們仨考上了大學，將來也能是個文化人。現在呢，把咱們老馬家的臉都丟完了。往後，讓你娘在村子裡咋抬得起頭？」

  馬志軍變本加厲的斥責，讓本就低聲抹淚的美華，更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這一哭不要緊，反倒是讓站在方春霞扶著大腿的園園，也不明就裡的跟著哭了起來。

  「志軍兒，你就不能輕點聲嘛？瞧你把園園都給嚇哭了。」

  原本一言不發的方春霞，此時此刻也不禁責怪丈夫的粗魯。

  不過，在關乎到家裡顏面的事情上，馬志軍並不認為自己哪句話哪個行為做錯了。

  相反地，他更是義正言辭的強調了一遍。

  「我哪裡說錯了嘛？往後嫂子咋去面對村裡的鄉親？大傢伙兒還不得在背後指指點點的。孩子做錯了事，就該嚴肅的批評。這得虧不是我親閨女，真要是的話，我非得拿竹條子抽上一頓不可。」

  面對丈夫的回應，脾氣也是耿直的方春霞，自然不會就此接受。

  翻了一記白眼，惡狠狠地瞪著他。

  「你自個兒都說了不是你親閨女，那你就閉上嘴。嫂子都還沒說話，你可倒好，啥話都讓你一個人在這兒說完了。」

  夫妻倆的爭論聲，充斥著整個堂屋。

  在方春霞的安撫下，好不容易才讓園園停止了嚎哭。

  而作為當事人的美華，始終保持著沉默。

  方春霞憂心的將視線轉移到了堂嫂房間的方向，看著黝黑無亮的房間，她也順勢轉移了話題。

  「嫂子都在屋裡呆了一天沒吃東西了，志軍，你去看看，叫嫂子起來吃些東西吧。」

  爭吵歸爭吵，心氣歸心氣，但馬志軍還是順著妻子的囑咐起身朝卓蘭芝的房間走去。

  不過，還未等他來到門前，房門便從內打開了。

  「嫂，嫂子。」

  卓蘭芝的突然出現，或許讓馬志軍有些意外。就連喊她的時候，都有些表現的慌張。

  從房間裡走出來的卓蘭芝，抬眼看著面前的這位叔子。

  「志軍兒，還沒回家休息麼？」

  「沒，沒呢。嫂子，我這不是想來叫你吃些飯嘛。」

  聽著馬志軍的回答，卓蘭芝點點頭沒再接話。

  而她也平靜的走到了堂屋裡，在面對著女兒的一個小椅上坐了下來。

  「美娃，把這件事兒和娘說說吧，讓你懷孕的那個人，是你們班的同學不？你們是啥時候在一起的？」

  坐在堂屋裡的幾個人，沉寂了好一會兒，卓蘭芝才開了口輕輕詢問道。

  美華抬頭含著淚水和母親對視了一眼，她的神情，表現的有些不自然。猶豫間，流露著一絲隱憂。

  「美華，都啥時候了？你娘問你，你說出來不就成了？難不成你還想爛在心裡嗎？」坐在旁側的馬志軍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黃韜。」

  終於，美華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在一番沉思過後，卓蘭芝的腦海里浮現出的那些片段記憶。

  那個在幾年前，美華就讀高二時，在學校的辦公室里，卓蘭芝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過的男孩。

  「咋會是他？」卓蘭芝有些不敢確信的呢喃了一句。

  然而，此時此刻，美華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在那一刻，她歇斯底里申訴般的咆哮，響徹在了並不算大的堂屋每一處角落。

  「娘，就是我高二的同學黃韜。從高中開始，我和他就一直相互喜歡。並且一直到現在，我和他都深深地愛著彼此。娘，你知道麼，就因為在高二那年，我和他被學校處分，我留在了學校里繼續讀書。可是他呢，他卻因為這件事被退學了。娘，因為我，他這輩子就這樣錯過了大學啊。」

  在美華的口中，卓蘭芝才知道。

  自從那一天在辦公室發生的一切不久，黃韜就因為作風問題，在學校的要求下自行休學。從而錯過了接下來一年的高考。

  在美華的口中，黃韜原本是很有希望報考很好的大學，無論將來從事什麼行業，都會有一片光明的前途。

  然而，僅僅是因為早戀，他這一生，都再也無緣大學。

  聽了女兒的一番話，卓蘭芝一時間竟無言以對。而她也聽出了，女兒心中對於黃韜那一直抱有的愧疚感。以至於女兒做出了將自己用作償還黃韜的工具。

  而在場的馬志軍夫妻倆，在聽到美華的這番回答後。雖是感慨，卻也不能理解。

  「美華，不管咋樣，你也不應該用你一輩子的清白來還你們倆以前的那種感情啊。你就不考慮一下，現在你挺著個獨自回來，你大學的書還咋念？你讓你娘在村子裡咋抬得起頭來？」

  方春霞的追問，讓美華一時間有些錯愕的表情。

  不過，在她思量片刻後。目光呆滯，蠕動唇瓣輕聲地呢喃道：「就當是我欠他的，現在全還給他了。」

  「那孩子現在在哪兒？」

  沉靜許久的卓蘭芝，又一次詢問了女兒。

  只是，得到的答案，卻是美華的掩面搖頭。

  「我也不知道，自從我發現自己懷孕以後，和他說過一次，之後我就再沒見過他了。」

  「你都到了外省去讀書，那你們是咋碰到的？」

  「他退學以後，就到上海進了一家工廠。那個工廠我後來去過一次，可是沒找著黃韜。」

  母女倆之間的對話，焦灼而平和。

  在美華口中得知的消息推斷，或許在知道美華有了身孕後，黃韜就離開了那家工廠。

  她選擇了深情，可他，卻選擇了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