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崩塌

  「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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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兒子高舉著小貓朝自己興奮的吶喊，卓蘭芝會心一笑。

  「娘，你快看，這小貓咪。真是好險啊，要是任由這小傢伙漂下去，肯定要沒了命了。」

  等到馬富華抱著貓走回自己的身邊，卓蘭芝伸手接過抱在了懷裡。

  「它命好，正好碰著你了。」

  溫柔地看著蜷縮在自己懷裡的小貓，卓蘭芝笑著回應了兒子。

  馬富華也撓著腦袋嘿嘿直笑，當即便和母親提議將小貓帶回家撫養。

  卓蘭芝倒也沒有反對，應允了兒子的請求。

  在幫助店家收拾完店鋪後，母子倆決定先去潰壩那裡查看馬景華的情況。

  然而，當卓蘭芝和小兒子還沒走到潰壩那裡，便看到了遠處潰壩的方向，人群變得有些混亂，似乎發生了什麼。

  「娘，你快看，那邊好像亂了。」

  馬富華在身旁遙指驚呼，卓蘭芝自然第一眼也看到了。

  「該不會又潰壩了吧。」

  馬富華又是一聲疑問，而卓蘭芝卻一直都沒有回應。

  不由地加快了腳步，當她們來到好溪河邊，這才發現，人群混亂的原因，是因為有人落水了。

  「景娃，景娃。」

  第一眼，卓蘭芝便看出了，在湍急的洪水中漂游的人，就是自己的大兒子馬景華。

  而她也發現，馬景華並不是意外落水。他是主動跳下去的，目的就是為了搭救上游被衝下來的兩個孩子。和馬景華一道的，還有另一個中年大漢。

  那一刻，卓蘭芝的心仿佛都要碎了一般。當她沿著河邊向下奔走，努力想要靠近自己的兒子。

  「大哥。」

  「景娃。」

  母子倆在岸邊的疾呼，被濤濤水流聲淹沒。

  在水中扑打著水面的馬景華，根本就不能聽到。

  千鈞一髮之際，下水救人的兩個人，都幸運地抓住了兩個落水的孩子。

  跟在岸邊挪動腳步的眾人，匆匆忙扔了一根又一根繩索下去。

  「景娃，快，快抓著繩子。」

  漸漸臨近岸邊的馬景華，似乎也聽到母親在上邊的呼喊，他抬頭朝母親的方向看了一眼。

  在水中掙扎了幾次，抓住繩子的馬景華數次險些鬆了手去。

  然而，就在他的話音未落，上游漂流下來的一根木樁，不偏不倚的打到了他的臂膀。

  瞬間，洪水再一次淹沒了他們。

  就在眾人在岸邊亂了手腳，馬景華抱著那個孩子再一次撲騰出水面。

  「快，快把孩子拉上去，快點，快。」

  簡單的在孩子的身上繞了幾圈，馬景華在水裡高聲吶喊。

  他的話音未落，便已被湧來的一浪打翻進了水裡。

  「景娃，景娃。」

  身在岸上的卓蘭芝，淚水夾雜著雨水瞬間淌下面頰。

  歇斯底里的吶喊，要不是岸上的人拉住她，她早已縱身一躍跳進水中。

  那一刻，她的世界仿佛崩塌了，心中僅存的希望，伴隨著兒子沉入水底的畫面，不再有了。

  急火攻心的她，當場昏厥了過去。

  「娘，娘。」

  一直陪在母親身邊的馬富華，手中的小貓又一次掉落在了水裡。而他也擠開了眾人，抱著母親痛苦嚎哭。

  任誰都不會想到，搶救潰壩的時候，竟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眾人急忙抬起卓蘭芝，將她帶到了安全地帶放置。

  估摸著半小時後，卓蘭芝在小兒子的懷中從昏迷甦醒過來。

  雨水浸濕的頭髮，一簇一簇的猶如針扎一般。惶然間，卓蘭芝又坐起了身。

  「景娃，我的景娃。」

  口中念叨著大兒子，而在場的徐傑威和村子裡的幾個人，急忙圍了上來。

  「蘭芝，你別著急，廖書記他們已經報警了，大傢伙兒也沿著岸邊兒往下游找了。」

  徐傑威將外邊的情況告知了卓蘭芝，只是，愛子心切的她，又怎會聽的了眾人的相勸。

  掙脫了所有人的拉扯，卓蘭芝站起身便奪門而去。

  直至天黑，沿著岸邊尋找馬景華下落的幾十號人，走了十餘里地都沒有發現馬景華的蹤跡。

  縣裡來的救援隊，也駕駛著僅有的兩艘衝鋒舟，在湍急的洪水裡搜尋。

  大傢伙拿著數十個手電，用微弱的燈光，盡力地幫忙搜尋。

  而眾人的心裡也明白，時間過去的越久，生還的可能性便是越來越渺茫了。任誰都不敢相信，那麼大的水，在失蹤前遭受木樁猛烈一擊的人，還能生存下來。

  馬景華，或許已經不在人世。他們的努力，或許是為了讓逝去的英雄入土為安。

  當消息傳回到下溪村，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是徐傑威和鄉上回來的幾個鄉親，一塊來到家裡告知的。

  原本坐在堂屋前看著屋外已經減弱成細雨的天氣，在看到徐傑威等人的到來。或許，從他們的神情來看，從人群里沒有卓蘭芝和兩個兒子的身影來看。王思妙已經預感到了不詳。

  「思妙，叔對不起你，景娃，景娃沒了。」

  那一刻，王思妙手中拿著為兒子調沖奶粉的瓶子，摔落在地碎成了片塊。

  陪在她身邊坐著的美華和抱著小園園的胡姍姍，也當場愣在了那裡。

  「思妙，叔對不起你，對不起景娃呀。」

  話音未落，王思妙便已經衝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拍打在了徐傑威的身上。

  徐傑威沒有絲毫躲閃，任由她盡情的釋放心中的恨意。

  「你還我的景華哥哥，你還我孩子的爹，都怪你，你為什麼要來我們家，為什麼。」

  痛哭流涕的她，無力地拍打著，絕望的質問他。

  終於，王思妙絕望的伏地而跪，揮舞著她的拳頭，捶打在徐傑威的大腿上。

  在場的其他人，急忙上前將王思妙攙扶而起。此時的王思妙，猶如被抽掉了靈魂，成了一個行屍走肉。

  而在胡姍姍的懷裡，原本熟睡的寶寶，也似乎感應到了。一瞬間，便嚎啕大哭起來。

  「嫂子。」

  緊跟著衝出來的美華，痛苦著在大家的幫助下，將王思妙扶回了屋子裡。

  「叔，嬸娘和富華呢？他們人呢？」

  看著進到堂屋裡的徐傑威，胡姍姍淌著淚質問於他。

  「蘭芝和富娃還在鄉上，和救援隊一塊找你大哥的下落。」

  聽了徐傑威的回答，胡姍姍也踉蹌的後退了兩步，直到牆邊站穩。

  那一天，那一刻，對於這個家而言，對於家中的每一個人而言，她們的天，已然崩塌了一半。

  她們絕不會想到，也不願相信，這場降臨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