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孫兒的降生

  穿過寂寧的走廊，來到二樓的待產房。

  輕輕推開門進了去，兒媳王思妙已經臥榻而睡，兒子馬景華趴伏在床邊也已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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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手中的保溫壺放在了柜子上，卓蘭芝輕輕拍打了一下兒子的臂膀。

  「景娃，你到旁邊躺一會兒吧，這兒娘來看著。」

  指著過道旁，醫院裡專門為家屬放置的睡椅向醒來的兒子囑咐道。

  馬景華並沒有急於回應母親，惺忪的雙眼，望了望窗外漆黑的夜色，又看了眼手錶。

  「娘，都這麼晚了，你咋還來了？下午不是和你電話里說了不要過來了嘛。」

  「哎呀，娘這不是燉了點雞湯嘛，拿過來給思妙喝的。你快起來睡去吧，都看了一天，你也累了。」

  「我再累也沒你累呀，這幾十里路，你。哎，娘，別推我呀。」

  對於兒子的絮叨，卓蘭芝直接選擇了無視。

  任由他有多少不情願，多少廢話，都在母親拽起他輕手一推後停止了。

  王思妙醒來的時候，是在臨近午夜時，卓蘭芝攙扶著她起了個夜。

  回到床上後，卓蘭芝捧起柜子上的保溫壺叩開。

  「思妙，餓不，要不要喝點雞湯？」

  「娘，我不餓，你吃吧。」

  搖頭回絕了卓蘭芝的心意，卓蘭芝也沒有強求，合上蓋子又放了回去。隨即為兒媳蓋上了薄毯。「夜裡涼，別凍著了。」

  望著婆婆為自己整理毯子，王思妙便又輕聲呢喃了一句：「娘，我不是叫景華哥哥和你說讓你不要來了嘛，你咋還來了啊。」

  面對兒媳的質問，坐回椅子上的卓蘭芝有些難為情地笑了笑。

  「我這不是在家裡也睡不著嘛，我看景娃照顧你一天了，也累了，就尋思著過來看看。」

  聽了婆婆的這個解釋，王思妙也無奈地嘆了嘆氣，她知道，婆婆本就是那種閒不住的人。

  「娘，你幫我把床搖一點上來吧，感覺這樣躺著不咋舒服。」

  聊了幾句，王思妙的倦意一時全無。在卓蘭芝為她將床頭微微搖了一些起來後。她向後一躺，輕鬆地舒了口氣。

  「思妙，你不睡了嘛？」

  「這幾天除了吃就是睡，感覺腦袋有些漲漲的。娘，我和你聊會天吧。」

  聽了兒媳的回答，卓蘭芝也呵呵直笑，點頭應承了。

  餘光瞟了一眼王思妙筆挺的肚子，不禁伸手輕放在了王思妙搭在肚子上的手。

  「小傢伙兒，今兒在裡邊鬧騰不？」

  「鬧騰呀，一會兒就踹我幾腳，一會兒踹。弄得我都以為要生了，還讓景華哥哥去喊了護士好幾次呢。」

  「當初景娃要生的時候啊，他可是在我肚子裡鬧騰了好幾天，鬧騰歸鬧騰，這小子過了預產期好幾天就是不出來。那幾天，可把我折騰的夠嗆。」

  卓蘭芝半似玩笑的訴說著當初馬景華臨盆前的場景，王思妙也時不時望一眼已然在睡椅上熟睡的丈夫。偶爾忍不住笑時，也會抬手掩住口鼻，將聲音降到最小。

  「這小子打小就跟娘胎里一樣，鬧騰的都能掀屋頂。倒是懷他弟弟妹妹的時候啊，都挺正常的，不鬧騰，不耽誤，挨著產期的時候，也都出來了。」而卓蘭芝，依舊默默地回憶，輕輕地訴說那些過往。

  聽了許久，王思妙又想到了關於寶寶起名的事。握著卓蘭芝搭在自己肚子上的手問道：「娘，你有想好給咱們寶寶取啥名兒不？」

  「那娘哪能想得好，娘又沒啥文化。取名的事兒，就你們自個兒夫妻倆商量吧。好歹你們也念過書。」

  「哎呀娘，你就說說嘛，你肯定想過的。你說幾個，咱們一塊合計合計選一下嘛。」搖晃著婆婆的手，急促的催說道。

  面對王思妙的追問，就算是卓蘭芝還想謙虛，也避開了。

  轉動著眼珠，琢磨了一下。

  「名兒嘛，娘也想過幾個，你聽聽看喜歡不。政博、晨皓、思怡、曉燕。那天姍姍說的思純，娘覺得也挺好的，你覺著呢？」

  聽了婆婆所說的一串名字，王思妙也有些惶然的詫異道：「哈，娘你不是說沒想好嘛，你看你給取得這幾個名字，不都是很好的嘛。比景華哥哥可強多了，他取得那幾個名字可難聽了，什麼偉雄，雪峰什麼的。根本就是小學生的文化水平。」

  王思妙噘著嘴埋汰著丈夫，卓蘭芝，也當場擺手一笑。

  「娘就隨便說的，咋取，還是你們自個兒做主。娘不干涉，只要你們喜歡就成。」

  「那要是一時半會兒確定不了，那就先給孩子取個乳名兒，這總成吧。」

  「乳名兒？」望著兒媳呢喃了一句，隨即，卓蘭芝便陷入了一陣沉思。

  「圓圓？」

  幾乎只是眨眼的功夫，卓蘭芝便說出了她為寶寶所想到的乳名。

  聽著婆婆說得乳名，王思妙跟著輕念了一聲。

  「嗯，如果是男娃，就用家園的那個園，女娃就用團團圓圓的圓。」

  卓蘭芝所說得這兩個字，一時間，讓兒媳並不知其中緣由。

  直至後來，當寶寶長大，七歲那年時的一次無意間問起。正在斜陽下編著竹筐的卓蘭芝，先是微笑，後又沉寂，望著夕陽落日，意味深長的說那晚在醫院和王思妙談到這個話題時。卓蘭芝的腦海中，當時浮現了亡夫，馬援朝的身影。

  大約一星期後，在醫院裡順產下一個男嬰後，王思妙也出院回了家坐月子。

  榮升奶奶的卓蘭芝，那幾天在村子裡，但凡碰著鄉親聊起家裡新添的人丁，無不是敞開心扉的歡喜笑顏。

  除了每一天忙碌完工作後，回到家裡所做的第一件事，都是到臥間裡看望自己的小孫子。

  從山上下來的卓蘭芝，在院子裡洗了手，便進了廚屋端著已經燉好的雞湯回了臥間。

  『吱呀』輕推開門，將雞湯放在了床頭柜上。

  「思妙，餓了吧，來喝點湯吧。」

  哄著寶寶的王思妙，翻了個身坐到了柜子邊。望著碗裡漂浮著一層油脂的雞湯，她裹著紗巾的腦袋，頓時一緊。

  拿起碗裡的湯匙攪動了幾下，並沒有入口。

  「娘。」

  王思妙忍不住喊了一聲雙膝匍匐上床，正在用手輕輕挑弄熟睡的寶寶的小手。

  聽到兒媳喊自己，卓蘭芝側過頭看了她一眼。

  「咋了，思妙？」

  「娘，明天可不可以不要再給我燉雞湯了呀。現在聞著這個味道，我都有些想吐了，我是真的喝不下了。」

  兒媳的這番話，似乎讓卓蘭芝很是意外。

  「怪我，怪我，沒想那麼多。你要是不喜歡，明兒我叫景娃去鄉里剁些排骨回來給你熬。」

  「謝謝娘，娘真好。」婆婆的答覆，讓王思妙心情頓時變得好了起來。

  卓蘭芝也朝她回了個微笑，旋即又將視線轉回了小孫子身上。同時，又細聲呢喃道：「林姨說雞湯補一些，也能多催奶，我也就自顧每天熬雞湯了。沒想著你會不喜歡，往後，娘儘量多給你換換，讓你吃的好一些。然後啊，把咱們小園園餵得飽飽的，壯壯的。」

  王思妙盯著婆婆和寶寶看了許久，眼神和輕手間，盡顯奶奶對孫兒濃濃的愛意。

  抿了抿唇，端起床頭柜上的碗，小勺小勺的往口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