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團圓

  馬景華休假歸來的消息，第二天便傳遍了整個村子。而聽到這個消息的廖如蘭，是第一個趕到卓蘭芝家裡來的鄉親。

  而她來這裡的目的，不為其他，就是和馬景華打聽自己兒子的消息。馬景華參軍的那一年，她的兒子馬哲輝，兩個從小到大一起的玩伴，一同參軍去了。

  「景華，景華。」

  剛吃好早飯在廚屋裡收拾碗筷的卓蘭芝，聽到院子外傳來的聲音，而她自然也聽出了是廖如蘭的聲音。

  廖如蘭的話音未落，人就已經跑到了廚屋門前。看她有些喘氣的樣子，估摸著她應該是疾跑來的。

  「如蘭，你咋了？來找我們家景華麼？」停下手裡擦碗的動作望著她疑惑道。

  「是啊，我這不是剛在溪里洗菜嘛，聽林叔講你們家景華昨兒下午回來了。聽了這事兒我就立馬趕過來了，想找景華問問我們家哲輝。」

  「哦，那你先歇會兒，一路跑過來也廢了不少勁兒。剛剛吃罷飯，景華就跟他叔扛了包飼料上去了，待會兒就下來了。」

  聽了她的回覆，廖如蘭也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兩個人也在廚屋裡聊了幾句。

  沒有過多久，馬景華他們就從山上下了來。看到他時，廖如蘭便迫不及待的跑到了他的面前握住他的胳膊。

  

  面對這一突如其來的一遭，馬景華先是一愣，恍恍惚的詢問道：「嬸兒，你這是咋了？找我有事兒麼？」

  「景華，我們家哲輝咋沒和你一塊回來啊？他啥時候回來？過年嗎？」

  明白了廖如蘭的來意，馬景華恍然大悟般的哈哈一笑。

  「嬸兒，部隊裡有規定的，一次不能休假太多人的。這趟我回來了，哲輝肯定是回不來的。輪到他的假期，我估摸著應該是明年六七月份就可以了。」

  「是這樣麼？」馬景華的回答，讓廖如蘭似乎有些失望。

  原本臉色就有些平靜的她，在得到答覆後，不禁變得有些失落。幾個人相視了一眼，馬景華又忍不住詢問了一句。

  「嬸兒，你是不是有啥事兒要和哲輝說的？你告訴我，等我過幾天回部隊了說給他聽。」

  「沒有，沒有。」輕聲細語的推卻了馬景華的好意。

  「你既然回來了，就好好陪陪你娘。嬸兒先回去了，不打攪你們了。」

  說罷，廖如蘭便轉身離開了，甚至連招呼都沒和卓蘭芝打，就失魂落魄般的離開了。

  廖如蘭的言行，卓蘭芝母子倆自然是心裡明白的。

  自從早些年出了車禍後一直昏迷的馬光兵與婆婆相繼去世後，家裡就剩了廖如蘭和兒子馬哲輝相依為命。唯一的兒子又去參軍，家裡更是冷清不已。

  相比於廖如蘭而言，卓蘭芝至少還有姍姍她們三個孩子相伴，而她，這個守寡的農村婦人，更是孤苦可憐。

  估摸著村子裡的人，任誰都不會想到，當年那個霸道蠻橫的廖如蘭會經歷這般苦難的命運。

  雖然心中憐憫，可是情感這一塊，卓蘭芝和大家一樣，同樣是愛莫能助。

  馬景華也沒有再去理會，走到水槽邊洗了手。

  「娘，今兒我們去縣裡接姍姍她們仨吧，她們應該三點鐘就能放學了吧。」

  「嗯，對。三點過二十放學。」

  兒子突然的提議，卓蘭芝並沒有拒絕，點點頭應了他的請求。

  弟弟妹妹見到大哥時，和母親一樣，都是為之一怔。但是，緩過神來的她們，爭先恐後的跑到了馬富華的跟前來。

  近兩年的時間未見，幾個孩子倒是都有了變化。

  作為兄長的馬景華，伸手抓了抓兩個妹妹的腦袋，微微彎膝和妹妹們平視，嘻哈著開起了玩笑。

  「喲，我當時是誰家這麼漂亮的兩個丫頭，這要是擱路上見了，我都還不敢認了。」

  「哥，哪有你這樣的嘛，一著面兒就拿自個妹妹開玩笑的。」

  美華表現得很是不滿的樣子，嘟著嘴埋汰自己的大哥。

  看著妹妹的模樣，馬景華笑的更是肆無忌憚了。而他，也走到小弟馬富華的跟前。兄弟兩個人見了面，做兄長的他，揮動著拳頭在馬富華的胸膛輕捶了一下。

  「富華，這兩年沒見，個子長高了，身子也壯實不少啊，估計下次哥回來，你都要比哥還高了啊。」

  大哥的笑言，讓馬富華有些難為情的撓了撓腦袋。

  兄妹幾個寒暄了一番後，並同走到了母親的跟前。

  剛剛站在一側看著自己的孩子，兄弟姐妹的團圓，讓她心裡也是為之感動。卓蘭芝的腦海里，浮現出未來的歲月里，這兄弟姐妹四個人，長大成家結婚身為人父人母后的樣子。她相信，他們之間相融的血緣紐帶，將會是他們之間最為珍貴的感情。

  「娘，咱先別回家，我帶你們去鞋服店，給你們買衣裳鞋子。」

  馬景華的這番話，讓卓蘭芝有些意外。來的時候，他可沒提過這事兒。

  還未等到卓蘭芝作出回應，倒是姍姍和美華兩個人表現很是興奮的樣子。

  「真的嘛，哥。」姍姍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還能忽悠你們嘛，不然今天哥為啥要和娘來接你們放學。部隊發的工資我都攢著了，這趟回來也沒帶啥，就給你們買衣裳買鞋吧。正好，也給娘挑兩件新衣裳。」

  「你就給你妹和弟買吧，娘不要了，娘家裡衣裳還多的很。」

  卓蘭芝並沒有反對兒子的決定，但是，她拒絕了馬景華為她買新衣的心意。

  母親的婉拒，自然是讓馬景華不情願了。

  其實今天來縣裡，是因為馬景華早晨起來時，看到母親臥間的衣柜上堆放的衣裳。除了幾件像樣些的衣裳她捨不得穿掛了起來，其餘的大多是褶舊滿是補丁的舊衣。當時他就為母親而心疼，給弟妹們買新衣或許只是他的一個幌子，他最終的目的，還是為母親買兩件新衣。

  「娘，就讓我給你買兩件衣裳嘛。」苦苦地懇求著母親。

  「不要不要，娘又不是沒有衣裳穿。幹啥還要因為娘費錢，你就給你弟妹們買就行了。」

  卓蘭芝的堅決，讓本想盡些孝的大兒子，有苦難言。

  然而，母親的倔強，他是明白的。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尷尬，一旁的美華和姍姍，相互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便在母親面前唱起了雙簧。

  「那要是嬸娘不願意的話，那就算了吧。那我們也不要了，回家吧。」

  「對，回家吧，不買了，不買了。」

  姐妹倆嘴上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還不忘佯裝出搖頭擺手，傷心難過的樣子。

  妹妹們的言行，馬景華愣了片刻後，也明白了她們的口是心非。

  而他，也直接到了母親跟前，表現出一副難為的樣子。

  「娘，你看，要是不給你買，妹妹們就不要了。你就答應了嘛，行不。我大老遠難得回來一次，要是啥都不給你們買，叫我心裡咋過意的去呀。」

  兒女們的一言一行，卓蘭芝一直都看在眼裡。作為母親，她又怎麼可能看不出孩子們的心思。

  但是，猶如馬景華所說的那樣，他千里迢迢的回來一次，如果她再這麼不通人情，她生怕孩子會因為自己而不開心。

  輾轉考慮了許久後，最終，卓蘭芝還是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