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艱苦歲月

  兩個人僵持了好一會兒，林國富對於卓蘭芝的用心，並不支持。雖然情理之中這樣做無可厚非，但是，卓蘭芝家裡現在的情況，已經不適合再讓她這樣做。

  「蘭芝啊，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你也要想想啊，如果我收了你的錢，往後村裡的鄉親還不得指著我的脊梁骨罵！」

  「叔，你這是說啥呢。這是我自個兒心甘情願的，又不是您逼著我這麼做的。」

  「那我也不能收你這錢，我敢和你打賭，我要是帶著這錢去金華，春霞他們指不定叫我再帶回來還給你。你說，這樣又是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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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國富依舊還是不肯答應，而卓蘭芝，也握著手裡的錢，一時不知道怎麼再去和林國富溝請求。

  安靜了一小會兒，林國富拿起解放鞋就往堂屋走去，換了一雙老舊的人字拖出來。

  只不過，當他再回到卓蘭芝身邊兒時，卓蘭芝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哭了。

  她的動作很小，只是小聲抽泣，不時伴隨著身體顫顫而抖。

  「哎呀，你說你，咋又哭起來了。」

  望著卓蘭芝抹眼淚，林國富很是無奈地搖頭興嘆。

  「叔，您不是不知道，志軍這些年一直幫著我們做事。你說，現在援朝不在了，志軍在醫院裡現在還沒渡過危險期。我已經沒了援朝，難不成還要春霞和我一樣，再沒了丈夫嘛。」

  卓蘭芝的這番話，讓林國富頓然無聲，神色黯然的看著她。

  正好秋芬嫂拎著桶從外歸來，看到卓蘭芝不知為何哭了。而坐在她面前自己的老伴兒，一副無奈的樣子。

  「你個老頭子咋回事兒？把蘭芝給弄哭了？」

  不明緣由的秋芬嫂，放下桶就對林國富一通數落。

  無辜的林國富很是無奈地將原因告訴了秋芬嫂，當然，聽了林國富的解釋，秋芬嫂也對卓蘭芝的行為表示不支持。

  只是，卓蘭芝所認定的事，又有誰能去讓她放棄呢。

  「姨，這是我們家欠志軍他們的。如果援朝還活著，他也肯定會支持我這樣做的。」

  「唉。算了算了，老頭子，你就接下蘭芝的錢吧。畢竟現在志軍還在醫院裡養傷，村里湊得那些錢也還是不夠。先讓志軍康復了，其他的往後再說吧。」

  最終，在秋芬嫂的勸說下，林國富接受了卓蘭芝帶來的錢。

  之後，方春霞曾往家裡打了電話，告訴卓蘭芝，馬志軍在醫院裡傷勢恢復的很好。等到秋前的時候，差不多就能出院了。

  那一年的暑假，在接連的意外和變故里，在似乎沒有盡頭的悲傷里，匆匆結束了。

  已經升到初二的姍姍和美華，算是初中最為緊要的時期。然而，家裡已經沒有積蓄，甚至連孩子們的報名費，卓蘭芝都已拿不出。

  雖然這段日子，卓蘭芝依舊像從前那樣，拉菜到鄉里去趕集。甚至為了湊齊學費，更是去了臨近鄉鎮的集市賣菜。然而，卻依舊相差甚多。

  一家人吃了晚飯，卓蘭芝將幾個孩子叫到了屋裡。

  「孩子們，咱們家現在就剩這幾十塊錢了。你們仨的學費，娘已經湊不齊了。今兒把你們喊來，娘就是想和你們說個事兒。」

  卓蘭芝拉起了美華和富華的手，沒有理會一邊站立的胡姍姍。

  「美華，富華。娘和你們說，這學期你們晚一些去學校報名，這些錢，先給你們姍姍姐拿去報名，讓她先回學校上課。你們願意不？」

  說完，卓蘭芝側過頭和胡姍姍對視了一眼。

  還沒等美華和富華出聲，反倒是胡姍姍先做出了回應。

  「嬸娘，這些錢你給美華或者富華報名了吧。姍姍不想念書了，姍姍想留在家裡幫著嬸娘做活。」

  胡姍姍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的推讓卻招來嬸娘的駁斥。

  「姍姍，你這是說的啥話？家裡就屬你的學習最好，我要是讓你退了學在家跟我做活，那我咋對得起您爹娘，還有你叔爹。」

  「嬸娘，姍姍就是不念書了，姍姍也不想看著您為了我們再這麼累了。」

  胡姍姍的一片孝心，讓卓蘭芝很是感動。放開了美華和富華的手，伸手拉起胡姍姍的手。

  「姍姍，嬸娘知道你是為了嬸娘好。可是，嬸娘不能因為自個兒，就讓你連上學的機會都沒得了。嬸娘不想看到你往後會和嬸娘一樣，一輩子活在這大山里。你應該和你爹娘一樣，做一個有出息的人。只要你能考上大學，那嬸娘就算再苦再累，也值了。」

  卓蘭芝的真心流露著自己對姍姍最真誠的期盼。

  美華和富華，也表達了對母親的支持。

  「娘，就讓姍姍先去學校上課吧。我和富華在家等幾天沒關係的。」

  執拗不過一家人的堅持，胡姍姍還是含著淚點頭應承了下來。

  在送胡姍姍去了學校報名以後，卓蘭芝便帶著大兒子繼續起早貪黑的拉菜賣了換錢。

  然而，直到開學後的一個月後，卓蘭芝仍舊沒有湊齊美華和富華的學費。

  因為馬志軍已經到了最為關鍵的康復期，傷口能否完全癒合不會留下後遺症，為了讓他們在醫院裡安心養傷，卓蘭芝將那個月攢下來的錢，給方春霞匯了過去。

  雖然兩個孩子沒有向她說過什麼，但是姍姍每天放學回來後，美華都會跟著她學習，並且也會和她一樣，做一份相同的作業。

  卓蘭芝又怎能不明白孩子的用心。

  又一場集市過後，望著收拾菜筐擺到三輪車的大兒子，卓蘭芝從荷包里取了兩塊錢遞給他：「景華，待會兒你先回家，這兩塊錢你去割點豬肉回去。晚上燒了給弟弟妹妹吃。」

  「娘，你跟我一道回去嗎？」

  對於母親的奇怪行為，馬景華很是困惑。

  「嗯，娘去辦點兒事。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點頭示意過後，卓蘭芝便轉身朝縣城方向走去了。

  雖然並不知道母親的用意，但馬援朝也不好多問，收拾完攤子後，便踩著三輪車返回家去了。

  而，卓蘭芝並不是去辦什麼事去了，等她停下匆忙的腳步時，她已經站在了縣城醫院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