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重續希望

  卓蘭芝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王曉丹竟然會來。

  當她看著王曉丹出現在自己面前時，除了震驚之餘，雙眼也惶惶的躲閃。

  「蘭芝，為什麼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連說都不說一聲，到現在還在瞞著我。」

  說這番話，王曉丹不知道因為重咳而停頓了幾次。抬起顫巍巍的右手，傷心地擦拭淚水。

  「姐，蘭芝對不起你，蘭芝辜負了你的期望，沒能照看好雞場，都是我的錯。」滿是愧疚的向王曉丹自責道。

  卓蘭芝的自責道歉，似乎並不是王曉丹想要的。情緒表現的略顯激動，又是重重咳了幾聲，虛弱的扶著床邊坐了下來。

  「蘭芝，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為啥援朝兄弟不在了，你卻沒有告訴我。為啥你連讓我送他最後一程的機會都不給我。如果不是金華那邊兒的朋友告訴我，難道你打算就這樣一直瞞著我麼？」

  說完，王曉丹便已是淚流滿面。馬援朝的意外喪命，傷心的並不僅僅只有卓蘭芝他們，還有她。

  如果不是自己讓卓蘭芝夫妻倆跟著自己做批發生意，如果不是自己將金華那邊兒的業務全全交給了馬援朝堂兄弟倆人去辦，或許那一天馬援朝就不會遭遇車禍。哪怕是去年的那場變故，馬援朝去往省城務工養家，或許他現在依舊還活著。

  這一連串的或許如果，已經再也沒有可能去改變，而這也是王曉丹深深自責的原因。即使病入膏肓，王曉丹依舊還是來到這裡，向卓蘭芝表達自己深深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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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芝，要不是因為我，我讓援朝兄弟到金華去，援朝兄弟就不會出車禍，就不會這麼沒了命吶。蘭芝，姐對不起你，都是姐的錯。」

  望著王曉丹深深自責，卓蘭芝頓時心疼地伸手遮擋住了王曉丹的嘴。

  「姐，這不怪你。你從來都沒有錯，我們也沒有錯。這都是命，這是援朝的命，也是我和孩子的命。」

  誠如卓蘭芝所說的，或許這就是命運，雖然並不想要這樣的命運，然而，很多事，卻又讓平凡的她，無力抗爭。

  「蘭芝，不管怎麼樣，你都要重新堅強起來。你這家裡，還有幾個娃都要指望著你啊。」

  「姐，你放心吧，我一定會重新站起來的，不會再讓你傷心了。」

  一句允諾，讓兩個命運相似的女人，深情地握住了彼此的手。

  相比於卓蘭芝而言，王曉丹的命運更為坎坷。不久於人世的她，甚至連親眼看到自己孩子長大成人的機會都沒有了。

  勉強熬過了最傷心的日子，卓蘭芝也重新振作了起來，畢竟生活還要繼續，只不過方式和場景都改變了。

  雞場的焚毀，批發生意也已經沒有後續資金填補。突然閒下來的卓蘭芝，才發現自己似乎都有些不習慣。

  除了每天下地，就是上山收拾還是雜亂的雞場。

  然而，卓蘭芝的心裡還有一件掛念的事，就是還在金華的醫院裡養傷的馬志軍。

  傍晚，小山村的炊煙裊裊升起，卓蘭芝正和幾個孩子在廚屋做著晚飯，鄰居孫桂雲端著碗和手裡拎了一把野芹菜就來串門了。

  「蘭芝啊，做飯呢？」

  正在切菜的卓蘭芝，看到孫桂雲站在廚屋門口和自己打招呼。卓蘭芝也微笑著和她回應道：「桂雲，你們咋這麼早就燒好吃了。今兒燒的啥好吃的啊。」

  「還能有啥，蘿蔔青菜唄。這不今早上我在溪里割了點兒野芹菜，本來說要給你送點來的，這一忙反倒忘記了。來，姍姍，把這菜拿給你嬸娘。讓她做了吃。」

  說著，孫桂雲將野芹菜遞給了坐在灶爐邊燒火的胡姍姍手裡。

  望著扎兩條小辮的胡姍姍接過野芹菜，起身踱步到卓蘭芝的身邊，孫桂雲又看了眼坐在姍姍裡邊兒的馬美華，不禁說起樂子：「哎呀，姍姍這孩子，真是越長大越水靈了。還有美華，也是越來越好看。蘭芝，你可真是有福氣，往後這倆孩子，肯定是咱這十里八鄉最漂亮的。」

  孫桂雲的一番誇讚，馬美華倒是一點都沒有謙虛，很是得意地回復到：「孫姨，好歹我娘也是你說過的十里八鄉的美人，我是她生出來的，能不好看嘛。」

  馬美華的沾沾自喜，惹得在場的人不禁一笑。卓蘭芝更是埋汰了她一句：「就你最會貧嘴了。」

  「真要說，姍姍的爹娘那才是郎才女貌呢。要我看吶，等姍姍長大了，不光好看，也更有出息。」

  卓蘭芝的一番話，倒是讓胡姍姍有些難為情的捂了下臉，隨即走回灶爐邊繼續燒火。

  孫桂雲扒拉了兩口飯，等到下咽後：「蘭芝，今兒我在廣場上碰著支書了。支書說明兒一早要和村長還有志軍他娘一塊去金華啊，到醫院去看看志軍。」

  「明天？」

  將菜板的菜推進油鍋，拿起鍋鏟的卓蘭芝，聽到孫桂雲這番話停下了炒菜。

  「是啊，明兒一早。志軍在那兒住院住了也快一個月了，支書說去看看他的傷恢復的咋樣了。支書還找村里很多人借了點錢，說是明兒一塊帶過去給春霞的。」

  聽她這麼一說，卓蘭芝點點頭示意了一下，並沒有再接話回應。

  吃罷晚飯，卓蘭芝在臥間的床板下，翻出了家裡僅剩的三百多塊錢。

  她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將錢揣進了兜里，乘著天色還沒黑透，出門去了林國富家中。

  「叔，姨。晚飯吃了嗎？」

  「吃過了，你們吃了不？」

  坐在院子裡叨著煙杆，翻倒鞋裡泥沙的林國富，抬頭望了眼到來的卓蘭芝。

  卓蘭芝微笑著點點頭，便走到了他面前。

  刷洗完鍋碗的秋芬嫂，也看到了卓蘭芝的到來，將鍋里的泔水盛好後，拎到了院子裡來：「蘭芝來啦，快找地兒坐，晚飯吃了不？要不要在這兒吃些？」

  「不了，姨。我在家吃了過來的。」

  「好好，你坐著和你叔聊，我先去把這泔水倒了。」

  點點頭，微笑著看秋芬嫂拎著小桶出了院子去。

  而卓蘭芝，也轉身面對林國富，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叔，我聽桂雲說，明兒你要去金華看望志軍，本來想著陪您一塊去的，家裡實在走不開。我這兒也幫不上啥忙，我在家裡找的這些錢，您幫我交給春霞，給志軍治病用。」

  望著卓蘭芝從口袋裡掏出一沓褶皺的鈔票，林國富並沒有伸手接過。反倒是狐疑的表情望著她：「蘭芝，這錢你拿出來做啥？帶回去，你們家現在啥情況你自個兒還不清楚嘛。」

  「叔，您就幫我帶過去吧。住院開銷大，志軍又要養身子，他們家的錢恐怕早已經剩的沒多少了。」

  「可你也不能不顧自己家裡啊，你把這些錢給春霞了，往後你和孩子們難不成喝西北風去？」

  林國富的態度很堅決，他根本就不想收卓蘭芝的這些錢。

  因為馬援朝剛走還沒幾天，卓蘭芝和幾個孩子正處於最困難的時候。雖然林國富在村里籌集的錢並不足夠馬志軍療傷治病，但是，他也已經算是盡力而為了。

  至於卓蘭芝，任由她說什麼，林國富都不會接受，他也不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