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賣血

  站在醫院外，她有些緊張的四處張望了一番，深深吸了口氣，似乎是在考慮著什麼。

  不過，猶豫再三後，她還是走進了醫院的大門。

  「妹子，我想問一下，獻血的話是不是會有啥補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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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趴伏在獻血屋外的窗口，卓蘭芝探著頭向裡面正在整理資料的護士詢問道。

  那位護士回過頭看了她一眼，點點頭走了過來。

  「大姐，鮮血的話，可以一次性補助三十塊錢，還有一箱餅乾和三瓶牛奶。」

  「真的嘛。」

  聽到護士的回答，卓蘭芝頓時興奮地笑道，連忙將胳膊伸了進去。

  「妹子，你看我能獻血不？」

  「可以啊，姐，您知道自己是啥血型不？」

  「這個我也不曉得啊。」

  「沒關係，我這邊兒可以給你檢測一下。您先進來吧，躺到椅子上來。」

  看到護士給自己開了門，卓蘭芝急急忙便走了進去，躺在了鋪了一層軟墊的長椅上。

  回到家裡，已經是晚上。

  當她拎著餅乾和牛奶出現在孩子們面前時，幾個孩子無不欣喜若狂。

  「孩子們，快來把餅乾和牛奶拿去。」

  「娘，你咋才回來呀。」

  從母親手裡接過餅乾，美華很是困惑的詢問道。

  不過，卓蘭芝並沒有告訴她原由，只是笑著抓了抓她的腦袋。

  「美華，去樓上喊你大哥下來，待會兒把牛奶熱一熱給你們分了喝。」

  「好。」

  看著美華轉身回了屋裡，站在卓蘭芝面前的胡姍姍。

  「嬸娘，鍋里的飯菜還熱著呢，你快吃一些吧。」

  微笑著點頭示意，然而，沒等卓蘭芝挪動腳步，腦袋傳來的一陣眩暈。

  發現嬸娘面色有些憔悴，胡姍姍擔憂的拉住了她的手。

  「嬸娘，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

  「沒事，嬸娘沒事兒。走，咱進屋吧。」

  說罷，卓蘭芝也沒再和胡姍姍接話。她生怕胡姍姍會起疑心，發現自己悄悄賣血的事。

  很快，幾個孩子便將卓蘭芝帶回來的牛奶加熱後，原本景華專門為她盛了一碗，只是卓蘭芝卻沒有喝一口。她放下手裡的筷子，端起自己面前盛裝的牛奶，一一倒進了四個孩子的碗裡。

  「娘，你也喝點嘛。」看到母親這個動作，景華有些不樂意了。

  「娘不喝，不喜歡喝這玩意兒。你們幾個人喝就好了。」

  卓蘭芝的解釋，似乎並不能幾個孩子信服。

  而馬景華更是直接將面前的碗推開，一臉不情願的嘟囔道：「要是娘不喝牛奶，那我也不喝了。」

  「我也不喝。」胡姍姍接話道。

  看著幾個孩子認真嚴肅的樣子，一時間，卓蘭芝有些為難。

  執拗不過孩子們的較勁，卓蘭芝最終還是答應了他們的要求，雖然她只是象徵性的在每個人的碗裡倒了一小口在自己的碗裡。

  看著幾個孩子美滋滋的享受這份美味，卓蘭芝的心裡，是暖暖的。因為孩子們的謙讓，以及『逼迫』自己的行為，在卓蘭芝看來，孩子們長大了，懂事兒了，會關心自己了。

  關於那一次賣血的事兒，卓蘭芝並沒有告訴任何人，而孩子們也沒有察覺到。

  直到幾天後的第二次賣血，當她把美華的學費湊齊補交後，大兒子已經有所懷疑。但是卓蘭芝只是用借來的錢為理由搪塞了過去。

  直到第三次，當卓蘭芝再一次來到醫院時。

  在獻血屋外轉悠了半天，在確定裡面的護士不是自己見過的，卓蘭芝才戰戰兢兢趴在窗口再次詢問道。

  「妹子，請問這裡是獻血的地方不？」

  裡面一個陌生面孔的護士，瞥了一眼站在外邊兒的卓蘭芝。

  「姐，這裡是獻血屋，請問你是要獻血麼？」

  一個勁兒的點頭，那護士也開了門，請她進了屋。

  只不過，當卓蘭芝按照先前慣例躺在長椅上時，護士有些迷惑地打量了她兩眼。

  「姐，我看你臉色很不好啊。你確定要獻血麼？」

  「哎呀，沒事兒的妹子，你就抽吧。」

  佯作精神抖擻的樣子，帶著笑臉向護士示意。

  護士雖然生疑，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從桌子上取來簿子，詢問登記了卓蘭芝的名字和籍貫。

  當然了，卓蘭芝所提供的信息，也都是假的。

  很快，血就抽完了。

  等到卓蘭芝領到補貼金和補助品後，道謝過後，連忙離開了。

  然而，在她還沒走出醫院大門。身體裡傳出的反應，終是讓她再也不堪疲累，原地踉蹌了幾步，仰面倒去。

  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

  一個月內偷偷連續賣了三次血，差一些就要了她的命。

  當她睜開眼時，看到了大兒子馬景華，還有讓她很是意外的王曉丹。

  「娘。」最先看到卓蘭芝醒來的是馬景華。

  當他湊到母親跟前時，卓蘭芝也看了他一眼。

  在兒子的臉上，卓蘭芝看到了已經乾涸的淚痕。

  「景華。」

  虛弱而無聲的蠕動了唇瓣。

  「蘭芝，你現在感覺咋樣了？」

  王曉丹也走到了床邊，憂色忡忡的詢問道。

  「姐，你咋也在這兒？」

  「我怎麼也在這兒，蘭芝啊，你怎麼這麼傻，短短一個月你就賣了三次血，你就不要命了麼？你知道昨天晚上，醫生為了搶救你，整整熬了四個小時才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麼？」

  王曉丹的聲聲質問，讓卓蘭芝無言以答。

  而她也從馬景華和王曉丹的講述中才知道，昨天自己暈倒在醫院的時候，搶救的醫生發現她是因為失血過多導致的昏迷。恰巧王曉丹昨天到醫院來拿藥，為她墊付了治療的費用。

  而今天一早，醫院這裡才查出卓蘭芝失血過多的原因。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連王曉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電話撥回家將馬景華叫到了醫院來，王曉丹也從他那裡大致得知卓蘭芝是為了湊集孩子們的學費，才會做了這種傻事。

  「蘭芝，就算是差錢，你也不能這樣糟蹋自個兒的身子啊。萬一昨天沒把你搶救回來，你家裡那幾個孩子，該咋辦？」

  說著說著，王曉丹竟是傷心地流下了眼淚。

  看到這一幕，卓蘭芝的心裡自然是難過萬分。而她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自己一時的粗心大意，竟險些造成不可逆的存亡。

  「姐，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你該道歉的不是我，是景華，還有家裡的那幾個孩子，懂不！」

  王曉丹手指著對面趴伏在床邊的馬景華向她強調，卓蘭芝側過頭，看著兒子。

  顫顫的伸出手撫摸了兒子的頭，深深的愧疚：「景華，娘對不起你，娘讓你擔心了。」

  「娘。」

  馬景華再也忍不住，抱住母親的身子，嚎哭了起來。

  站在一側看著娘倆互為流淚的場景，王曉丹也暗暗嘆了口氣，抬起眼眸，轉動眼珠，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