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引水

  第二天天未大亮，馬援朝早早起床為孩子們做了早飯，隨即便和堂弟馬志軍一塊去了鄉里。

  躺在床上的卓蘭芝，是被山上雞鳴所擾醒。起床來到院子裡時，看見方春霞正忙碌著攪拌缸里的飼料。「春霞，忙活哪。」

  聽到卓蘭芝的聲音，方春霞似乎表現的很意外。當她回過身發現卓蘭芝站在堂屋前扶著門看著自己，當即放下手裡的攪拌棍，興奮地跑到了卓蘭芝跟前。

  「嫂子，你起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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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微笑著點頭示意。

  「大哥和志軍去鄉里了，大哥已經給你做好早飯了，你洗洗快去吃些吧。」

  「你吃了不？」

  「我吃過了。」

  「那行，你先忙著。等我洗好臉吃些東西再來幫你。」

  說著，卓蘭芝伸手拍了拍方春霞的臂膀。方春霞也笑著連連點頭，隨即轉過身回到水缸邊繼續忙碌去了。

  洗漱過後，卓蘭芝簡單的喝了碗粥，吃了半個饃。

  等到卓蘭芝吃完早飯，方春霞攪拌的飼料也已經準備的差不多。抬眼看向了山上，霧氣里隱隱約約的看到了雞場的柵欄。

  突然的，卓蘭芝想到父親最後的彌留時光，以及父親下葬後回到村子裡就一病不起的自己。她已經近兩個月都沒有到山上查看雞場的情況了，最後一次上去，還是那些小雞崽剛孵化出來沒多久的時候。

  長長的咽了口氣，走到水缸前幫著方春霞將拌好的飼料舀進桶里。「春霞，這段日子，雞場沒出啥狀況吧。」

  「一切都好著呢嫂子，我們每天都會到山上去個幾趟，有時候晚上也會上去瞅瞅。」

  「我們家出了這麼些事兒，我又病了十天半個月，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們了。」

  心有愧疚的卓蘭芝，難為情的向方春霞表達自己的歉意。

  方春霞停下手裡的動作，直起身擦擦汗水，望著卓蘭芝俯身時的脊背。

  「嫂子，這有啥辛苦不辛苦的，這些年要不是您帶著我和志軍，我們家哪能有今天這麼好的日子。要說辛苦，大哥是真的辛苦了。不光忙著雞場的活兒，還要照顧你和幾個孩子。這要是換了是我，估摸著早累趴下了。」

  好似開著玩笑，神情表現的很是輕鬆地寬慰卓蘭芝。

  聽了方春霞的一番話，卓蘭芝也想到了自己男人馬援朝。回想到這段日子馬援朝忙裡忙外，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說過半句怨言。她的心裡，也為馬援朝而感到心疼。

  桶里裝滿飼料，準備好一切後，兩個女人各自拎著兩隻桶上了山去。

  本來卓蘭芝是在山上的雞場裡修了個雞舍，將玉米等給雞的吃食兒儲存在那裡，只是山上挖的水池沒了蓄水，所以給雞用以增加營養的糠料只能在山下拌好再往山上送了。

  來到雞場後，卓蘭芝先是幫著方春霞將吃食倒進槽里，隨即又去看了眼馬援朝特意撘築的雞棚里，關養的今年新生的雞雛。

  「嫂子，再過三個月這批雞苗就能開始下蛋啦。」

  看著圍欄里活蹦亂跳的雞雛，方春霞的一番話，讓卓蘭芝聽了也連連點頭。

  「等著這些雞雛長大了，咱們這個雞場差不多也能有七八百隻蛋雞了吧。」

  「差不多。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到了秋天，咱一天差不多能撿百來斤的雞蛋吶。」

  方春霞的目光，滿是憧憬的環望雞場裡各個角落的雞群。仿佛她已能親眼見到那番盛景。

  只是，與方春霞輕鬆愉悅的神情不一樣的是，卓蘭芝眉目微皺的憂慮。

  「自打過了春天，到現在已經兩個月沒有下雨了。去年挖的蓄水溝也快見底了，要是再這樣下去，只怕過了大暑，那就麻煩了。」

  「要真是那樣，那可咋辦吶。」

  卓蘭芝的憂慮，正是此時此刻他們所面臨的困境。

  惆悵的凝望四周，腦子裡想著她儘可能能夠想到的方法。

  傍晚，馬援朝和馬志軍從鄉里歸來，見到卓蘭芝已然下床做活，馬援朝的看在眼裡別提多開心。

  沒等卸下車上的籃筐，馬援朝便迫不及待跑到卓蘭芝跟前，將她手裡的水桶拿了過來。

  「蘭芝，你身子剛好，這些累活就先別做。趕緊到一邊兒歇著吧。」

  憨憨笑著，隨手將水桶丟進了井裡。

  卓蘭芝也沒有和他爭搶，隨即便轉身進了廚屋。提起茶壺和碗又折了回來，分別給馬援朝和馬志軍倒了一碗。順口，將她思考了一天的問題向馬援朝提了出來。

  「孩子他爹，山上溝里水快幹了，你曉得不。」

  「我早就知道了，這幾天我和志軍不都每天乘這會兒涼快就往山上挑水嘛。」

  喝盡碗裡的茶，也沒等卓蘭芝回應，便又彎腰打水。

  「你先忙著打水了，志軍，你也過來，咱商量個法子。這樣下去終究不是個辦法，畢竟這樣一桶一桶的往山上挑水，不光累人。要是再過一個月不下雨，恐怕光是挑水都不夠使了。」

  一語言盡，兩個男人也放下手裡的活，挪步來到了卓蘭芝的跟前。原本在廚屋做飯的春霞，在給鍋里添了碗水蓋上鍋蓋後，也來到院子裡和他們湊到了一起。

  卓蘭芝在地上拾了根棍柴，便在地上開始草畫。

  「我要是記得沒錯，上邊有個水潭。孩子他爹和志軍帶鋤頭過去，在水潭邊兒找個合適的地方，挖個小口，咱們家建房子的時候不是有根水管留著麼，我估摸著算了，差不多能從那裡夠到雞場的水溝里。我想過了，明兒忙完得了空，咱就上山。然後我們再去縣裡，買一根更長些的，接到咱們村水庫去。」

  「接到水庫？那村里能同意不，再說了水庫到咱這兒可有三四里路啊，總不可能買那麼長的管子吧。」

  卓蘭芝的辦法，讓馬援朝和馬志軍聽得一愣一愣的。馬志軍更是懷疑這個辦法的可行性。

  山上的那個水潭，常年都保持著差不多的水位。而且即使取用，也不會影響到村子裡其他人的生活。但是，取用水庫的水，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

  馬志軍的質疑，並沒有讓卓蘭芝有所緊張，相反，倒是胸有成竹的樣子。

  「水庫那邊兒，我下午已經和林叔說過了。林叔說只要對水庫沒啥影響，就讓我們取水。當然了，我想的還是儘可能從山上那個水潭取水來用。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再取水庫的水過來。」

  卓蘭芝的一番話，如同讓大家吃了定心丸。

  只不過，連接兩處的水源輸送到山上的雞場，又談何容易。而在實際的操作中，大家也的的確確遇到了各種各樣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