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兵屯酸棗
2024-06-11 02:04:46
作者: 隨便老哥
雒陽那已經所剩不多的糧食被搬運了出來,一袋袋的裝上了兩個輪子的馬車。
這應該算是非常奢華的運糧方式了。
在以往幾乎所有的戰爭中,糧草運輸始終是一個大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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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十萬大軍的糧草至少需要徵募數萬民夫押運。
所採用的方式,也大多是人力挑,以及獨輪車,兩個輪子的馬車少之又少。
一路之上糧草的損耗更是達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
但此次大軍出征,朝廷沒有徵發一名民夫,所有的事情都由將士們親力親為。
這供給數萬將士的糧草,也由張楊親率五千將士押運。
五千將士,人手配備一把大斧,一捆繩索,馬車上常備大鋸。
作為第三梯隊,在夏侯淵、張遼之後順利出發。
劉辯屹立在雒陽的城頭上,眺望著這支兵力不過五千,卻蜿蜒成了一長串的大軍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不禁說道:「朕為何忽然間覺得,朕更像是一個商賈呢。為了從袁紹以及關東諸侯的手中弄到更多的糧食,而發動了這一場聲勢浩大的戰爭!」
「如果袁紹得知此事的真相,你猜他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陛下,這就是為了蕩滌天下陰霾,討伐不臣而發動的戰爭,可不是為了糧食!」身側,荀攸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我君臣之間說說而已,你又何必這麼緊張!」劉辯莞爾說道。
從糧食延伸到袁紹的不臣,這本就是上次德陽殿議事的主旨。
劉辯覺得也沒有什麼可遮掩的,大大方方的說就是了。
荀攸卻搖頭說道:「陛下,此事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臣擔心陛下您說著說著,有一天會不小心說漏了嘴,讓這件事傳揚天下。」
「也是,朕以後稍加注意。」劉辯從諫如流,頷首說道,「若真叫將士們知道,朕是為了糧食才讓他們舍家棄業奔赴關東,心裡應該也會不滿吧。」
「不,陛下您可能剛好猜錯了。」荀攸說道,「當陛下您開始每月為他們發放錢糧訓練的時候,他們其實就已經做好了為國捐軀的準備,大漢的將士們所求並不多。」
劉辯聽的心中五味雜陳的,「如果可以,朕只想讓他們安居樂業的所求不多。」
「戰爭,終究不是個好東西啊!」
「出征的吉日可選好了?」他轉而問道。
荀攸回道:「最近的是四天後,稍微遠一點的,在十三天,及二十二天後。」
「那就四天後!」劉辯很痛快的說道。
「唯!」
……
四天後。
劉辯在親自主持了祭祀儀式之後,拔軍向東。
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御駕親征。
上一次嘛,那更像是一個孩子的離家出走。
此次出征,劉辯對雒陽並沒有任何擔心。
被他反覆碾壓了兩次的朝堂,又有皇甫嵩、盧植、朱儁這漢末三將親自坐鎮,他不覺得能發生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
唯一令他有些不放心的,就是唐姬與瓊姑。
沒有他在宮中鎮著,這兩個姑娘面對手段繁複的何太后,可真不知道會怎樣。
雖然他在臨走前,該安排的都安排了。
但因為是何太后,他始終還是不太放心。
依舊是夕陽亭,劉辯停下戰馬,為麾下三萬將士賞賜了一碗酒。
「三位卿家,朝中之事就拜託了!」劉辯舉起酒碗,對皇甫嵩三人說道。
「承蒙陛下信任,我三人必竭盡全力!」皇甫嵩一口痛飲了碗中酒,擲地有聲說道。
「願陛下凱旋而歸!」
劉辯哈哈大笑道:「放心,朕會凱旋的,那些毫無意義的場面話就都別說了,你們的心意朕也清楚,來,幹了這碗酒!」
「唯!」盧植、朱儁遙敬皇帝,仰頭一飲而盡。
唯有皇甫嵩端著個空碗,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種場面的尷尬,賊難受。
臨行前,劉辯本想給他們囑咐一下後宮之事,但想了想有作罷了。
宮內的事情,還是交給宮內人去解決吧。
有張雄這最後一道保險,應當無虞。
劉辯帶著浩浩蕩蕩的三萬大軍,以及曹氏兄弟,踏上了先鋒軍已經修繕完好的官道。
在劉辯的中軍,除了英林、羅保二人以外,其餘的將領還真是曹氏兄弟。
曹操、曹仁、曹洪,還有一個戰力不是很強的曹純。
這一次,曹氏戰將算是幾乎被劉辯給集齊了。
節氣正式步入春天,天地也改換了顏色。
但在河南尹,劉辯還是在沿途看到了自己不想看到的景象。
一塊塊平整的良田,此時放眼望去,皆是荒蕪,草比人還高。
「崔烈這個老東西在搞什麼?這都多少天了,河南尹那為數不多的幾伙山賊都搞不定嗎?」劉辯在河南尹行軍的第三天,他的火氣終於抑制不住了。
「曹操,派幾支探馬出去,給朕查查,這老賊現在何處,到底在搞些什麼!」
「唯!」
緊跟在劉辯身邊的曹操不敢怠慢,連忙一口氣撒出去了足足八支探馬,分赴南北。
不過,最近的探馬在兩個時辰後,就把消息帶來了。
「啟稟陛下,大司農已與夏侯將軍率軍上河東郡了,河南尹的盜賊早已被橫掃,如今就等荀校尉遣人前來。」斥候說道。
劉辯聽到這樣的回答,雖然沒有再找崔烈的麻煩,但看著眼前大片大片荒蕪的土地,心情還是好不起來,「這些土地想要在今年耕種肯定是趕不上了。」
「陛下,還來的及,只要在立夏之前平整好土地,秋田應該是耽誤不了的。」荀攸說道。
劉辯毫不顧忌身份的蹲坐在田埂邊上,親自翻開荒草下面的土壤看了看說道:「這墒挺好的,是一塊良田。從三輔到河南尹,僅僅是朕親眼所見的荒廢的良田就已不知凡幾,整個天下,還不知道有多少。」
「想要令百姓安心生產,沒有後顧之憂的耕種,就必須先剿賊!魚肉百姓的官賊要剿,燒殺劫掠的匪賊也要剿!」
劉辯的目光閃爍著,心中醞釀出了一個有些誇張的念頭。
他的戰爭,完全可以從陳留開始!
「孟德,挑選一些精幹的將士,從數十人到數百人不等,喬裝流民,亦或者商隊過境陳留,再命軍候各率部曲潛行跟隨。大軍分南北中三路,居中策應,朕——要平推了陳留。」
曹操一臉懵比的看著皇帝,思緒停留了數秒,才意識到皇帝準備做什麼。
「陛下,只是如此一來,行軍的時間恐怕會耗費甚多。」曹操勸道。
劉辯忽然看向了曹操,「孟德應該對陳留十分熟悉吧?」
曹操怔了怔,「不算了如指掌,但也還算了解。」
「既然如此,那就行了。」劉辯活動了兩下肩膀,起身漫步在田埂上,一邊說道:「一場戰爭急不在那一時半刻的時間上,但,凡我們走過的路,都應成為我們的後方。」
「拔掉陳留境內那大大小小會對社稷產生阻礙的毒瘤,安撫百姓,對我們的益處,遠比直接趕路要大得多。」
「此地太守,當為首惡!」
曹操呼吸猛地一滯,神色不安的糾結了片刻,說道:「陛下,陳留太守乃臣故交張邈,此人樂善好施,他將陳留治理成這般模樣,可能是能力不足,但他為官一直矜矜業業。」
「張邈原來還是你的故交呢……」劉辯拖著長長的尾音說道。
劉辯想事情時說話一直都是如此,但聽的曹操卻面色不由有些惶恐。
不過他也沒有再強行解釋什麼,亦或者改口。
只是悶頭站在劉辯的面前,等著皇帝的決斷。
這短短片刻的功夫,對曹操而言,格外的漫長。
他不知道皇帝對張邈是什麼樣的看法,而這看法會不會也牽扯到他的身上。
「等探馬回來再做決斷吧,張邈雖是你的故交,但他並不一定如你一般會忠誠於朕!」劉辯說道,「先鋒大軍已過此地數日,張邈是助朝廷,還是助袁紹,一看便知。」
張邈這個人,劉辯剛剛仔細想了又想,只大概想起來,他是討董盟軍之一。
只是後來好像反叛了曹操,跟了呂布還是袁紹,已經記不清楚了。
曹操悄悄咽了口唾沫,那緊繃的心弦終於鬆懈下來。
只要不是牽扯到他就好。
雖然他現在好像深受皇帝的信任,可每時每刻,曹操依舊有如履薄冰之感。
實在是當今這位陛下,對士大夫下手太兇殘了。
根本就不管士大夫在天下的影響力,動不動就砍一大片人。
他倒不像大部分人一樣認識士大夫就該高人一等,就該高高凌駕於百姓之上。
可皇帝砍起來,他也頭皮發麻。
從去歲至今死的士大夫,可比黨錮之禍要多多了。
說起來,張邈便是士大夫口中的君子「八廚」之一,深受士大夫擁戴。
曹操只能暗暗希望張邈在這個時候不要犯糊塗吧。
否則,他也救不了。
當天,大軍停留在了酸棗安營紮寨,不再向前。
酸棗這個地方,劉辯雖然從未來過,但他如雷貫耳。
曹操起兵之地,後來關東聯軍也屯駐於此,不思救國,而坐地分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