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你才心虛

  劉寡婦認出他是食肆收租的人，頓時如同見到救星一般，從地上爬起來，衝過去扯著林老三袖子，滿臉驚惶道：「管事大哥，有人來我攤位鬧事，說吃了我的田螺鬧肚子，要我賠錢，我冤枉啊，我的田螺要真有問題，怎麼其他人吃了沒事，只有他們幾個有事？肯定是看我是寡婦容易欺負，故意敲詐勒索。」

  話音剛落，又有一群人圍過來，高聲喊道：「那賣田螺的小婦人在哪裡，我要退田螺，田螺沒熟讓人怎麼吃！」

  瞄見劉寡婦後，毫不猶豫地越過人群朝她走來，劉寡婦僵了僵，梗著脖子道：「我的田螺絕對沒問題！別以為你們人多就能隨便冤枉人了！」

  轉而低頭看向林老三，滿臉悽苦道：「管事大哥，你可一定要給我做主啊，我做點正經買賣容易嗎？兩桶田螺能掙幾文錢？居然有人處心積慮對付我，難道這田螺別人賣得我不賣得？嗚嗚嗚……」

  林老三湊近她耳邊，低聲道：「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不過你看這麼多人，我也不好交代是不是……」

  劉寡婦哪能不明白他什麼意思，咬了咬牙，悄悄從荷包里掏出一角銀子，借著衣袖的遮擋塞到他手裡，林老三掂量了一下，嘴角勾了勾，清咳了兩聲，面無表情地問鬧事者：「你們都拉肚子了？」

  

  眾人異口同聲道：「是！」

  「是吃了她炒的田螺後拉的？」林老三又問道。

  劉寡婦心裡咯噔一聲，怎麼這麼問呢，忍不住扯林老三袖子，林老三擺了擺手，示意她冷靜。

  這次的回答依然一致，「是！」

  「有證據嗎？」

  眾人面面相覷，「還需要什麼證據？我們就是吃了她田螺才出事的，要拿田螺殼過來嗎？」

  林老三搖了搖頭，「就算你們拿過來的田螺殼確實是她這賣的，也不能證明她田螺有問題，誰知道你們昨天吃過什麼，早上吃過什麼，又或者夜裡有沒有受涼，腸胃是不是虛弱，田螺性涼，也許你們本來就不適合吃田螺，自己貪嘴吃了，怎麼能怪到賣田螺的人頭上呢？」

  「可我們又不是一個兩個拉肚子，這麼多人拉肚子，也不能證明她田螺有問題嗎？」

  「當然不能，除非所有買了她田螺的人都出了事，對吧？那樣的話，我一定讓她給你們個交代，甚至把她送去衙門都行。」

  怎麼可能所有人都找過來！

  那些路途遠的，早就趕完圩回去了好麼。

  而且也不一定人人都拉肚子阿。

  那些人算是看出來了，林老三分明是偏袒這個小婦人，他們那麼多個人如何不能證明，不過是他們抵賴罷了。可是他們又有什麼辦法，自認倒霉？

  無端端受了一番罪，讓他們如何甘心。

  劉寡婦見狀，心裡鬆了一口氣，挺直腰杆罵道：「什麼都沒搞清楚就來我的攤位鬧事，不就是看我寡婦好欺負麼，我告訴你們，做人要善良一點！」

  眼角餘光瞥見蘇含玉收錢收得不亦樂乎，心裡頓時堵得不得了，憑什麼她這邊一堆人鬧事她那裡卻顧客盈門，便給林老三使了個眼色，怒氣沖沖地對索賠的人道：「說吧，你們這麼多人找上門來，是不是有預謀的？是不是她指使的？」她伸手指向蘇含玉。

  那些人循著她的手指看了過去，還沒回答呢，她又哭嚎起來，「大哥，您一定要給我做主啊，食肆不是講究公平競爭嗎？她怎麼能故意找人鬧事呢，還是時，食肆允許這麼做？」

  「當然不允許，若是有人敢這麼做，是要驅逐出食肆的。」林老三回道。

  劉寡婦心中大喜，若是把蘇含玉趕出食肆，不就能獨占炒田螺生意了？那些跟蹤模仿的又不會用紫蘇，她才沒放在眼裡。

  蘇含玉沒想到人在攤上忙，鍋從天上來，經食客提醒，發現自己居然被劉寡婦當成了尋釁鬧事的罪魁禍首，無語至極。

  她淡淡道：「劉嬸您說這話有什麼根據？」

  「我用的攤位是你上次用的，這個攤位賣得比你現在的攤位賣得好，你肯定心裡不忿，故意找人鬧事。我們還是一個村的呢，沒想到你行事這麼霸道。」劉寡婦指責道。

  「您賣得比我好？」蘇含玉冷笑，「您就賣了兩桶田螺，我賣了六桶，我有什麼好不忿的。」

  劉寡婦被噎了一下，「要是我沒擺攤，你就賣完了，你肯定想趕走我。」

  「強詞奪理，」蘇含玉懶得理她，看向林老三，「林管事，我看您挺講究證據的，應該不會任由她空口白牙誣賴同行吧。」

  「這個自然不會。」林老三打了個哈哈，當做沒看到劉寡婦的眼色，她那一角銀子可不夠兩樁官司使。

  劉寡婦眨眼眨得眼快抽筋了，林老三也沒給回應，撇了撇嘴，「哼，別以為沒有足夠證據我就不知道是你乾的，當心壞事做多了有報應。」

  「劉嬸說得是。」蘇含玉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劉寡婦心裡頓時有點忐忑，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一樣。

  下一刻，便聽她說道：「各位大叔大嬸，你們說，她田螺要真是沒問題，她自己肯定敢吃對不對？」

  眾人恍然大悟，「沒錯，我們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既然你說你田螺沒問題，那你吃一盤給我們看看。」

  劉寡婦愕然，「不是誰主張誰舉證嗎？你們胡說八道，憑什麼要我證明！」

  「你不敢吃？是不是心虛？」

  「你才心虛！」

  劉寡婦騎虎難下，被那些人逼著吃了一大盤自己炒的田螺，這才了事。饒是如此，經此一鬧，她從菜肆買回來的兩桶田螺完全賣不出去，眼睜睜看著蘇含玉賣光了所有田螺，心裡恨得要死。

  更要命的是，從圩市回來後，她一連跑了五六趟茅廁，蹲的雙腿發軟，險些摔下糞坑！

  蘇秉坤找了過來，摟上她想要溫存一番，卻聞到一股惡臭，立刻捂住鼻子，嫌惡道：「你身上怎麼那麼臭？是不是蹭到屎了？」

  劉寡婦抓狂，立刻衝去洗漱，洗完澡換完衣服回屋，咬牙切齒道：「還不是你那好侄女乾的！不行，必須把她趕出食肆，有她在我的田螺根本賣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