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7 親昵

2024-06-11 00:58:02 作者: 戎衣公子

  灶台上點著油燈,照出一豆昏光。

  雖有了胃口,但架不住油膩腥氣,衛槐君還是只給她下了碗素麵,多煎了只荷包蛋。

  用竹笊籬撈起汆過的麵條,點上蔥花細鹽,另把白湯裝在碗裡,一齊端到了角落的小矮桌上。

  

  秦深扶著牆,拖來一把小杌子坐下。

  搓了搓筷子,她笑著道:

  「說不定長時間泡靈泉水有用呢?你看我現在有些力氣,還知道餓了——我開動了!」

  捲起一大口面,迫不及待的塞進嘴,嚼了兩下便囫圇下咽。

  好久沒有這種大快朵頤的感覺,這種久違的痛快,讓她放開肚子吃了起來。

  哪怕是一碗沒什麼味道的素麵,她都吃得津津有味。

  「慢些吃。」

  衛槐君捧著面碗,撩袍坐到了她的對面。

  相較於她的胃口大開,他還是沒什麼食慾,看著清湯寡水的麵條,他不敢去細想她方才說的可能性。

  如果他當真了,希望過後的再一次的失望,那種落差,可以輕易摧毀他繼續活下去的念頭。

  「你之前不是一直泡在靈泉中麼?」

  可人一旦有了可行的念想,哪怕依舊是一條絕路,任然想著去嘗試。

  所以,他還是擱下面碗,抬眸對上了她的眸子。

  秦深吃得急了,就著麵湯喝了一口,才回道:

  「許是時間關係?在空間靈泉一次待不了多久的,方才我們又泡了多少時辰。」

  「如果真是這樣,明日你就待在池子裡,哪裡也不許去。」

  「那不人都泡爛了?」

  秦深埋著頭,很快把一碗麵都吃下去了,還意猶未盡的舔著唇,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的面碗看——

  衛槐君手背一推,將自己的碗,挪到了她的跟前。

  秦深嘿嘿一笑,拿自己的筷子伸進了他的碗裡,一邊吃著面,一邊聽他沉聲說話。

  「我可以將雅湯改建,在四方角落,用鍋爐把靈泉水燒成水汽,再從從小孔引入房間。如此一來,你可不必成日泡在水中,正常飲食起居,都可以做到。」

  秦深握在筷子上的手遲緩了下來。

  她意識到衛槐君是認真的,他在認真考慮這種方法的可行性,言語中透露出的希望,令她心中五味雜陳,各色情緒翻滾了起來。

  「有用麼?」

  她低著頭,垂眸只盯著自己碗中的面。

  衛槐君沉默良久,才低沉開口:

  「哪怕多一天,多留你一天,什麼事我都願意去試。」

  秦深放下了筷子,踉蹌起身,撲進了他的懷中,揪著他的衣襟放肆大哭了起來。

  她想留,一直想留。

  好不容易得來的安寧,愛得人就在身邊,她真的太想留下了!

  *

  對於秦深來說,現在的日子,過一天就少一天。

  衛槐君片刻也等不了,秦深吃飽睡下後,他便安排起香湯池改進的事情。

  工部的匠人連夜被人帶了過來,擬定圖紙,商量可行的方案後,就立刻開工——衛槐君只給了他們這一個晚上的時間,翌日天一亮,若還沒有完工,他們就不用指望活著離開這處農家院了。

  故而等秦深一覺睡醒,發現自己不是在堂屋的暖炕上,而是已經身置香湯池的房間裡。

  蒸汽從四角小孔中不斷透進來,白霧繚繞,濕潤之氣不斷往她肌膚里鑽。

  身上穿著一件輕薄的紗衣,向脖子摸去,已是汗涔涔的一片。

  她不免心生驚訝,衛槐君竟然一夜之間,就把桑拿房給她建好了?

  或許是心裡作用,或許真的有用,她覺得身上頓挫的關節,變得柔軟舒適了起來,不說有了多少力氣,但自己下床來回踱步,已不必氣喘細細,掌心發冷了。

  撐在池子邊坐下,她將腳伸入暖池中,一撩一勾,漫不經心的玩著水花。

  左手邊擱著一盤切好的南果子,上頭細心插著小竹籤,方便她拿取。

  不當丞相、不操心國家大事的衛槐君,忙前忙後只為她一個人,這種感覺讓她心裡暖暖的,可又轉念悲涼。

  「吱呀」一聲。

  雅湯的房門開了,衛槐君一身單衣,赤腳走進。滿頭俱是汗水,從他俊朗的眉骨上流了下來。

  「覺得如何?」

  怕下人手腳不利索,所以燒蒸汽的事,都是他在親手做,待在那個環境中,讓他汗流浹背,一早上喝了不下三罈子的水。

  反手掩上了房門,他走到了她身邊坐下,扶正了她的肩膀,審視她今日的臉色。

  秦深傾身上前,輕啄了啄他的唇,淺笑道:

  「舒服多了。」

  她送上門來,他自然不肯輕易放她離開——

  伸手攔住了她的腰身,輕緩卻堅決的往懷中一帶,偏首迎了上去,隔著薄薄一層水霧,吻出最炙熱的溫度。

  顧及她的身子,他只好在鼻息加深後,迫使自己停了下來。

  唇齒兩分,衛槐君一點點吻幹了她唇上的水漬,低聲開口:

  「一直悶在這裡也不好,等下吃些東西,我帶你去桃林走走?」

  「好。」

  秦深從果盤中挑了一片瓜兒,樂滋滋塞進自己的口中。

  衛槐君見她臉色紅潤了不少,眸光中不再是認命的死寂,心情大好,有了閒情與她玩笑。

  抬手往她腦後一托,上前就要去搶她咬了一半的甜瓜。

  秦深瞪了他一眼,抓緊往嘴裡塞去,衛槐君嗤笑著,用舌頭頂險開了她緊閉的牙關,硬是把瓜搶了出來。

  「好甜。」

  走的時候還不忘親在她的唇上,發出「啾」的一聲,她的臉騰地就紅了。

  「你、你好意思與我搶,這裡好大一盤,你也太過分了!」

  秦深氣得眸光霍然,看著他玩味的笑意,那捉弄人的幼稚模樣兒,與他少年時別無二致。

  不知不覺拿出了姑姑的氣勢,她抬手就往他後腦勺拍去——

  衛槐君這次忘了躲,實實在在挨了一記,兩個人都愣住了。

  秦深心道:居然打到了?

  自打他從豆芽菜的身板躥了個子後,她就再沒有得逞過。

  衛槐君也愣了。

  這不輕不重的一記,是他始料未及的。

  秦深往後一縮,緊張到結巴:

  「你、你自己不躲的,可賴不了我!喏,我餵你吃塊瓜,咱們兩清了。」

  衛槐君笑著長嘆,伸手想要過去抱她——

  可秦深還以為他要打回來,忙雙手護著頭,一臉警惕的縮了起來。

  即是這樣,衛槐君便也沉下了臉色。

  「只當自己還是姑姑呢?一塊瓜就夠了?」

  「那、那你輕一些……」

  秦深稍揚起頭,露出了自己光潔的額頭。

  最多還你個腦瓜崩兒吧,這總行了吧?

  衛槐君哈了一口氣,伸手就要往她腦門上彈去——

  卻在她緊閉雙眼、慷慨赴死的表情中,再一次吻上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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