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荊小妹
2024-06-11 00:47:19
作者: 戎衣公子
謠言之事,總算告一段落。
當日在西林院子的人,有人信了,也有人不信,總歸消停了下去,誰也不敢再拿淫妖的由頭,在背後行腹誹之事了。
梁母歸家,氣得大病了一場,只匆忙給梁伯禽發了喪,再不見出家門的。
秦深得了兩天鬆快日子,也把製作官粉的事兒提上了議程。
她準備好靈泉水,另打包了貼身的幾件衣物,便準備進城去毛氏地方住些日子。
一來為得官粉方便,二來她與廖氏之間的還冷僵著,沒法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過,許她任性一回,出去避幾天緩緩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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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氏偷摸著抹了幾回眼淚,無奈深知自己有錯在先,不敢多說什麼,只叫秦深照顧好自己,早幾日回來就是了。
這日,恰好殷老漢也要進城送藥材,便幫著秦深套了騾車,他來趕車,倆人作伴上路進城。
路上,他也勸了幾句——說是母女沒有隔夜仇,不許耍小脾氣,鬆快過了幾天要早早歸家,免得叫她太過惦念難過。
秦深知道殷老漢為她好,點頭應了下,說是知道了。
到了京城,毛氏同殷忠是早早等下的,因著秦深比當時說好的晚了兩日,毛氏不由發急要問。
待聽她把這兩日發生的事細細說來,毛氏又好氣又好笑,直嗔怪道:
「你這個七竅玲瓏心的鬼丫頭,憑誰還敢欺你去,萬萬討不到好!」
「我是惹騷招禍的倒霉蛋才是!」
兩人相視一笑,挽著手就往後院走去,殷忠幫著把騾車上的物什歇了下來,一道送了進來。
一進後院,毛氏便指著一處小棚子道:
「家裡簡陋了些,我只騰出這塊地方,好給咱們做官粉,至於那些傢伙事兒,我也照你寫的辦置妥帖了。」
秦深點點頭,上前一步,細細打量了棚中物件。
融化鉛塊,是她所不能的,所以只好去買現成的鉛薄片兒,捲起來放在木甑里。
打眼看去,現在棚中最多的,就是這一桶桶放鉛捲兒的木甑。
除此外,還有一壇壇酸醋、豆粉、蛤粉、大水缸、宣紙香灰等物,都是製作官粉步驟中必不可少的東西。
再然後,便是她自己的秘方了——新盤起來的小灶台,砌得平整的灶膛。
到時候需得把官粉灌在雞蛋殼裡蒸煮,自少不得這麼一方紅磚灶台。
「嫂子辦事我放心,妥帖得很,沒有一處不好的。」
毛氏聽其這般說,便放心了:
「你看著好就成了,我也是頭回兒辦這樁事兒,還不是摸著石頭過河呀!哈哈,好,既然得全了,咱們吃過了晌午飯,就可開始做了!」
秦深是想儘快開始,只是怕毛氏分身乏術,既要幫襯殷忠看顧藥鋪,又要操持著拔罐鋪子的生意,哪有精力再來幫她製作官粉?
像是看出了秦深心思,毛氏笑道:
「我毛手毛腳的,也怕弄不好這個,但我給你找了個得力的!那姑娘手巧心細,聰慧的很,保管你喜歡。」
「這感情好,你倒是先推了去,不知道嫂子看中了誰?這麼賣力的引薦給我?」
毛氏指了指隔壁,笑道:
「你且忘了?我把荊禾的老爹媽接了來住,正巧隔壁院子空著,便討了鄰居三分情面租給他們,倆老還帶了個女孩子過來,是家中老么,模樣生得好,性子也好。」
秦深想來毛氏識人頗多,她喜歡的,自然差不離,便欣然應了:
「那感情好,我既應了荊禾替他照料父母,自然也該去一趟!只是我來得匆忙,只準備了爹媽份兒的,倒是沒給姑娘準備什麼。」
「那有什麼慌的?他們初來乍到,人情冷暖為重,禮輕情意重,送金銀什麼的,還不好使呢,不如送些吃穿用度,關切一番就是了,我都替你備下了,提了就走!」
秦深再三謝過,隨後跟著毛氏提了東西,便往隔壁去了。
開門的就是荊小妹,油光水亮的粗辮子垂在胸口,只用根紅絨繩繫著。
她眉目清秀,瓊鼻小口,巴掌小臉乾淨瓷實,長相白淨好看,是叫人看起來很舒服的那種。
見著毛氏過來,她清清爽爽喊了一聲「嫂子」又見秦深在邊上,她有些疑惑的眸子咕嚕轉動,一時不知如何稱呼好。
毛氏熱心的介紹:
「這是秦深,你哥信上提的那位文娘子!」
這話一出,小姑娘驚了一下,當即眼眶蓄上了淚花,噗通跪倒在地,就要給她磕頭。
「是恩人娘子!咱們荊家的大恩人!」
「哎喲,這是做啥,人娘子年紀輕輕的,你這不是折她壽嘛——」
毛氏笑著把人攙了起來,彎腰替她把褲腿上沾得泥灰撣落乾淨。
秦深也叫她嚇了一跳,忙道:
「咱們莊戶人家,不興這一套,你哥喊我一聲師傅,我幫持著都是分內事兒,當不起恩人這兩個字,我也大不了你許多,你管我叫聲姐姐吧。」
荊小妹抬手,揩去了眼角的淚花,重重點了點頭:
「嫂子,深姐姐,快裡頭請坐吧,我爹媽要知曉你們來了,一定開心死了。」
秦深隨她一同進院子,一邊走,一邊笑道:
「你先進去好生勸著些,若還像方才這般,我可是不敢進去的。」
荊小妹破涕為笑,抿著一對梨渦,點了點頭,先一步進了北屋,請了荊爹、荊媽出來相見。
一概寒暄話兒便不提了。
秦深寬慰了幾句,只叫兩位老人養好身子為緊,家裡是開藥鋪的,各色藥材都不缺,要吃什麼儘管遣小妹去抓就是了。
另提了一籃子醃肉、雞蛋,並著匹三梭布給了他們,既不貴重,也不輕慢,恰好是莊戶人家來往人情的規矩。
荊母推脫了兩次,也只好收下了。
輪到荊小妹,秦深從懷裡掏了一張紙出來,遞給了她。
「這是你哥簽下的生死文書,現下我還給你,你好生藏著,來日贖蘭,你捧著去祖宗祠堂燒化了吧。」
荊小妹接過東西,抑制不住的流淚。
這東西向來同寶貝兒一起,由淨身師傅妥善保管著,只等哪日太監要贖蘭了,花錢來問師傅贖買走,從沒有現在給出來的道理,豈不是白忙活一場了?
秦深掏出一方布帕子,叫她擦擦眼淚:
「那東西我就不給你了,你一個姑娘拿著也不像話,記著你哥的這番情意,為得總是你,好生照顧爹媽,有難處儘管與我提。」
荊小妹知道哥哥瞞著家裡逃跑出去,就是為了受一刀,進宮當太監,拿銀子給爹看病買藥,不至於自己淪落被賣。
又從信上知曉,這位秦深姐姐,如何保了他的性命下來,又是如何恩同再造,叫他在宮裡有了出頭的機會,得了賞錢這才接了他們過來,過上安定的日子。
千恩萬謝,也表不及她心裡的感激,只泣道:
「姐姐恩情,我下輩子當牛做馬來報償!」
毛氏本被招惹的眼眶濕熱,聽了方才這話兒,又笑了起來:
「小丫頭片子才多大,這輩子剛冒尖,就想賴到下輩子啦!就這輩子呢,你深姐姐有個活兒請你幫襯!」
秦深見毛氏提了,便接話道:
「不叫你白幫忙,我管你飯吃,每月再結三百個錢給你花銷——」
「不不!」
荊小妹忙擺手:
「不要錢,我只求跟在姐姐身邊,當個奴婢也好,這輩子償得是本金,下輩子再還利息!」
秦深跟著笑了,輕拍著她的背,叫她先把家裡操持起來,剛落下腳的,什麼事兒都要費心著。
幫忙的事倒也不急,等幾天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