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淫妖

2024-06-11 00:47:17 作者: 戎衣公子

  守宮砂只對處子起作用,點在小臂的內側,就小指甲蓋大小的一塊兒。

  秦深熟悉醫理,自然知曉這東西的真假,其實不過是一種說頭,心裡作用大過實際用處的。

  不過無所謂了,只要廖氏能稍心安些,自己能堵上外頭那些人的臭嘴,就是當被蚊子咬了個包,不癢不疼,也就隨它去了。

  許是廖氏料想的對,又或者是梁家實在無賴,二更不到,他們就鬧上門了。

  梁母氣勢洶洶,叫囂著秦深讓淫妖附了身,非但勾引梁伯禽做了傻事,這會兒子還要了他的性命,自己已請來捉妖的道士,定要捉拿妖物,為冤死的梁伯禽償命!

  她一邊哭一邊嚎,捶打著院門咚咚作響——

  二更天,鬧得整村狗吠不止的,大伙兒好好的夜覺不睡,全跑來西林院子外看熱鬧。

  秦深制止了庚哥兒要去開門理論的意圖,略想了想,打算先發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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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節留下的符水尚有剩下,香火蠟燭也都是現成的。

  於是,她叫廖氏和庚哥兒先把院子給布置起來,自己又在黃紙上鬼畫符的塗塗畫畫,貼得滿院子都是。

  最後在灶台上燒了鍋熱水,殺了只雞,倒騰出兩桶滾燙的雞血來。

  雖說狗血去煞辟邪,但到底她下不了殺手,一時再難找只狗來,只用得這雞血替代。

  搬出條案桌子,擺在院中間,焚香立鼎,點上了蠟燭。

  「開門去吧。」

  萬事俱備,秦深深吸一口氣,遣邊上的庚子去把院門打開。

  拔掉門閂,吱呀之聲響起,院門兩扇大開,外頭火光熠熠,人聲喧闐。

  西林院子的門開了,倒是叫外頭慟哭的梁母吃了一驚。

  原以為自己鬧了半天,這文娘子怕是打定主意要做縮頭烏龜了,誰知這個點了,她竟還敢院門大敞?

  哼,既你敢應,那就得著瞧好吧!

  顧不上哭了,梁母一抹眼淚,對著邊上的驅鬼道士使了個眼色,兩人率先衝進院中,要找那秦深算帳。

  誰想前腳剛走進一步,兜頭迎臉,一盆雞血撲了過來!

  「嘩——」

  兩人從頭到腳被澆了個透透的,傻愣愣的站著,狼狽模樣惹人發笑。

  秦深趁著兩人一時懵逼的當口,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她害怕的渾身顫抖,尖聲叫道:

  「滾開,從我的身體裡滾開!你去附到別人身上去,別再來禍害我了!」

  眾人聞其言,不由發出嗡嗡的驚詫聲。

  下一刻,秦深突然變了臉色,從驚慌失措轉變為嫵媚萬千。

  她斜斜靠坐在長案邊,擺弄著身上的衣衫,水眸瀲灩,尋個男人就暗送秋波,首當其衝就往那道士臉上睇去,咯咯嬌笑道:

  「我哪裡肯的?雖借了你的身子,可我還一個陽貨都沒吃到呢,怎麼甘心這就退了去?」

  秦深心裡描想著玉娘平日的動作神態,一門心思往她那股嫵媚勁兒靠去,雖不得十成相像,但糊弄這幫鄉下糙漢子,亦是夠了的。

  她輕佻站起身,柳腰款擺,一擺一搖的往道士身前走去。

  見他神色古怪,又是害怕又是痴迷的盯著自己看,秦深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卻透著撩撥的笑意,輕輕往他臉上呵了口氣,然後親昵的蹭了上去。

  水眸一挑,問道:

  「這位道爺……可是來拿我的?」

  「我——我、大膽、膽妖孽,還不快快……」

  那道士哪裡會驅鬼的,不過是隔壁村專門給死人念超度法事的混子!

  平日裡餬口吃飯,只不過聽梁母忽悠,來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便可得上一吊錢,他便來了,誰知竟是這般的?

  還真的是個妖怪吶!

  怪、怪好看的女妖怪……

  本要拔出桃木劍的手,這會子又顫又抖,情不自禁要去摟抱懷中之人——

  秦深低垂著眼,見他孟浪動作,當即手一推,從他懷中飛身後退,轉眼又變了模樣。

  「我早知你禍害了我!特意去慈雲庵請教了若水法師,我已點上守宮,殷紅一點,只克你這隻浪蕩妖魔,你再無法作惡,還不快滾了去!」

  說罷,用力扯下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半截細白的藕臂,高高舉了起來。

  像是給自己看,其實是叫在場所有人都看了個分明。

  眾人倒吸一口氣,議論之聲更甚,臉上皆有驚訝之色,偶爾幾句拔聲的,飄進了秦深的耳朵:

  『天,這文娘子尚是處子之身,怪不得方才那妖物說,她還沒吃著陽貨呢!』

  『那若水法師是誰啊?』

  『不認識,慈雲庵我倒是知道的,想來是有出處,那驅鬼道士我可沒聽過,看樣子眼熟,八成是隔壁村找來的混貨兒呢……』

  秦深見火勢差不多了,便開始收場謝幕。

  她兩眼一閉,待再睜眼時,悽厲一聲尖叫,癱坐在地上,痛苦的捂住了頭:

  「你竟點了守宮,你竟點了守宮……」

  這六個字反反覆覆,高高低低念了約莫有十來遍後,她打了個嗝兒,整個人昏了過去。

  「深兒!」

  廖氏第一個衝過來,把秦深扶在了自己懷中,當下如泣如訴的哭了起來。

  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心的。

  「我苦命的女兒,嫁給太監還不安生,惹得這般妖物覬覦,險些叫人壞了名節,外頭不知事兒的指指點點,叫你受盡了委屈,這下好了,這下好了,你們總歸看見了!總歸閉嘴了吧!你們要來拿妖物,快些拿了去哇!千萬別再禍害我苦命的女兒了!」

  廖氏哭得太慘,一雙眼睛腫如核桃般,惹得邊上眾人唏噓不已。

  便是這會兒,秦深悠悠轉醒了過來,她虛弱起身,面對著梁母說道:

  「勞煩梁伯母辛苦一趟,我已自行做法,驅了那妖物出去,大抵藏匿在院子裡某處,請讓這位仙師做法,快些拿了去吧!」

  她這一招先手,打得梁母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如何招架了!

  支吾嘴硬道:

  「你、你裝神弄鬼的,給誰看?」

  秦深一臉不解反問過去:

  「裝神弄鬼?若不是真有鬼,您請這驅鬼道士來做甚麼?陪我喝茶聊天的?」

  梁母接不上話,氣得胸膛起伏,瞪大了眼睛。

  秦深也不急,只輕笑一聲道:

  「勸您還是快些吧,若不然等那妖物尋好了下家,再匆匆附身去,又得禍害了其它人……若是那不開眼的東西,附在了您身上,您身為人婦,萬萬點不得守宮了,也不知有沒有別的解法——」

  頓了頓,秦深朝她眨了眨眼,拉長了尾音:

  「若沒有,那要苦了你了,一把年紀還要四處獵歡,叫人見了多不莊重吶。不過也好,伯禽哥哥既去了,您老蚌生珠,要不再懷一個?也算那妖物做了件功德事兒。」

  這話說的頗為逗樂,邊上的人慣喜歡聽這些葷話,也跟著哈哈的笑了起來。

  「你!!」

  梁母氣得直哆嗦,臉黑如鍋底一般,幾乎要一口老血噴出來!

  倒退三步,勉強站住了,深深吸了一口氣,不至於叫自己當場給這個賤蹄子給氣死了。

  這時,邊上的道士忍不住了,他躬身湊了過去,緊張道:

  「姐,這鬼還捉麼?」

  「捉,捉你個大頭鬼啊!」

  說罷,狠狠瞪了他一眼,頭一扭,便倉惶的逃了出去,再不敢停留片刻,像個笑話一般叫人看。

  梁母一走,那道士也跟著也跑了,一面跑一面還喊著報酬的事兒。

  一干齷齪伎倆,自是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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