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歸來

  此時地里也沒什麼農活能幹，就菜地折騰下，許多人都閒了下來，依然忙碌的還是各家各戶的主婦們，要為過年做準備了。

  孫母昨日沒從孫平揚手中拿到銀子，今日就時不時地到孫平凡和姚香玉面前晃蕩。

  她也不說話，就是想著著他們主動孝順銀子。

  姚香玉當作沒看見，只管幹自己的活，孫月蘭也想找機會修復下跟姚香玉的關係，奈何根本找不到機會跟姚香玉單獨說話。

  孫母就咬了咬牙，想要拿一斗的黃稻出來，卻被孫月蘭阻止了。

  「娘，你沒聽姐說的嗎，我們好聲好氣地講話，不用給啥東西。在其他人面前，你就適當地示弱，大家就會為你說話了。」

  孫母抿了下唇，「這都年底了，什麼都要花錢，那兩個小兔崽子捂得緊，我再不弄點來，你哪來的新衣裳，哪來的年禮走親戚？」

  

  孫月蘭哼了哼聲，「給糧食多不划算，難道就沒別的法子了？」

  「你能想到你來。」孫母也捨不得給糧食啊，今年稅收提高，這些糧食能吃多久還不知道呢。

  孫月蘭抿了抿唇，「那把黃稻換成地瓜干。」

  地瓜干可比黃稻更難吃，給了也沒那麼心疼。

  孫母想想也是，也沒給一斗，就給了五升，往破袋子裡一裝，扎了口袋就給孫平凡和姚香玉送去。

  孫平凡非常的驚訝，沒想到孫母會送地瓜幹過來，而且還好聲好氣地說話，他的表情一時有些懵然。

  姚香玉見狀，什麼都沒說，默默地進屋，若是孫平凡相信孫母的話，她也不會奇怪的，畢竟有血緣關係在。

  孫平凡收下了了那地瓜干，不過他沒給錢，轉頭問了問姚香玉，給送了只風乾的野雞過去。

  孫母和孫月蘭嘀咕了幾聲，不情不願地收下了，到底沒有銅子來得更吸引人。

  姚香玉沒有問孫平凡自己和孫母之間抉擇的問題，有些假設其實很沒意思，他要怎麼做，一旦決定了，也不是旁人三言兩語能夠改變的。

  不過孫母要是每次都像今日這樣客客氣氣的，拿東西有來有往的，她也樂於給好臉色。

  物品價值在於其次，主要是態度，不過姚香玉覺得孫母堅持不下去的。

  下午差不多時候，兩人收拾了一番，帶上一斗板栗，一同去了孫封安家。

  路上，經過一些人家，都會看到一些婦女子撿豆子篩碎米。臨近過年，要準備做各種東西，原材料要提前弄出來。

  生活不易，但節日卻是不會忽略的，畢竟是一年之中最讓人期待的日子，頂多就是過得比較寒酸，怎麼說也不會不過。

  孫封安家很熱鬧，一家子在廚房裡忙碌，孫平勇和劉月兩口子忙來招待兩人。

  「坐坐，之前也沒做臘八粥，今日就熬了養胃粥補上，還有我爹的拿手菜，你們有口福了。」孫平勇高興地說道。

  不一會兒，桌上就擺了幾樣菜，一道酸菜燒魚，大骨蘿蔔湯，炒肺片，加上熬得粘稠的養胃粥，很是豐盛。

  一大家坐在一塊吃飯聊天，談的內容主要就是這次進山。

  「這次得了兩頭野豬，我也直接跟大伙兒說了，那地方是你們兩口子帶我們去的，那個大湖就不說了，還有那片栗子林，整個村子都受你們的好，不能忘恩負義。」

  姚香玉和孫平凡決定把那地方告知給村人，也就相當於公共的了，這份人情確實是欠下來了。

  孫封安喝了一口地瓜酒，繼續說：「以後有人再說什麼，你們直接用這事堵回去。」

  在一個貧瘠的地方，只要是能吃的東西，都要盡力儲存，艱難的時候，可能救了一大家子。

  一片每年都有豐饒物品出產的地方，價值不言而喻。

  姚香玉笑了笑，低頭喝了一口粥，並不說話，特意避開了這事。

  孫平凡也深知內情，便道：「山裡的東西沒有所謂誰家的，只是路途太遠，要不也輪不到我們發現，我們也只不過充當了領路人罷了。」

  他當然知道村里人因著這事會欠人情，但也不能直接開口，先謙虛一下再說。

  孫封安搖搖頭，「你們不懂。」不只是路遠的關係，關鍵是開一條安全的路過去，並成功找到產出，這幾十年，有多少人能做到？

  頂多就是在近點的地方逛逛，弄點野菜果子啥的，哪有這般豐厚的收穫？

  「那片大湖，周圍完全可以開出土地來種植，產出的糧食，不用交稅，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孫封安又喝了口酒，臉又紅了幾分，「不用交稅，不怕糧食不夠吃，這裡更安心。」他拍著胸口用力說道。

  王小苗將孫封安手邊的酒碗移開，「少喝點，瞧把你給激動的。」

  孫封安倒沒鬧，乖乖地喝起大骨蘿蔔湯，「這稅收今年高得有些離譜，我是怕了。」

  孫平凡和姚香玉沉默，稅收提高，徭役加重，怎麼看都有種不詳的預感，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誰都不願意往最差的情況去想，但願這只是地方官員的剝削手段，而不是上頭的旨意，否則這事兒就嚴重了。

  「叔，你知道萊伯父他們什時候到家嗎？他們在外頭，知道的消息應當比較多。」

  「也就這兩天的功夫，等他們回來，就進山去捕魚。」孫封安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個大概時間。

  正吃著飯，就聽門外有動靜，有許多人說話的聲音，出去一看，就見有一些陌生的青壯年挑著行禮，或抬著轎子從門口經過。

  孫封安一瞅，眼睛一亮，「可巧了，剛說到人人就回來了。」

  「叔，等會我們去二爺爺和三爺爺家看看？」孫平凡問。

  「成，都快吃飯。」孫封安催促道。

  萊伯父和閔伯父回來的消息，就跟長翅膀了一樣，飛遍了整個村子。

  等孫平凡幾人過去二爺爺家的時候，發現密密麻麻的人頭，大人小孩都來了，鬧鬧騰騰的。

  孫平凡探了下頭，發現二爺爺、三爺爺以及兩位伯父都坐在頂廳里談話，而下廳里，幾個跟自己同輩的人正在跟其他人唾沫橫飛地說著在外頭的見聞。

  圍觀的人聽著，不時地發出羨慕的「哇、噢」之類的聲音，那幾人聞言，胸膛更挺，興致愈發高昂了。

  孫封安沒空聽這些，擠開這些小年輕去了頂廳，孫平凡和孫平勇往天井挪了挪，努力想聽頂廳那的談話內容。

  沒辦法，他們下一輩的人，除了身為秀才的三爺爺家的孫平瑜能在頂廳里坐著，以及未來族長孫平源，其他人根本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