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幻·初心4

  鄭芸溪手儘量不抖動，速度快讓他少受點苦，邊縫著，還要邊塗抹著藥，省的外面癒合了而裡面的肉感染腐爛。全程馮九津沒吭一聲，甚至連呼吸都還是沉穩著，絲毫不聞輕緩。

  等那傾斜著三寸長的傷口被縫好，她再塗抹上藥，還將他身上其他地方傷口上藥，青紫的地方用白酒給揉磨開，才有些虛脫地腳一軟給癱坐在窗前。

  她有氣無力地道：「爺，您不該來我這的。」

  她這句話包含了許多的東西，馮九津眼神複雜地看著她，輕笑著道，聲音到底因為失血有些微弱，「你倒是個實誠的，他們既然費盡周章不惜折損七成的實力來促成你我的好事，爺又怎能推脫呢？」

  鄭芸溪的手扣著木板，別人七成的實力只重創了他，聽他的話好像明白這一切兜兜轉轉在這裡，便抿著唇低聲道：「芸溪也是受人脅迫，還望爺給條活路。」

  她是一介婦人，不懂得太多朝政之事，但是馮九津既然手握重兵還能活得好好地，沒有被人明里討伐，說明他代表的是正統，擁護的是天下所擁。授意自己潛入九王爺府的皇子是誰她都不清楚，要她以後要做什麼事情她也不清楚，只知道鄭家上百口人在其手上。

  若是九王爺能將自己的親人救出來，那麼她願意用儘自己的餘生來報答他的恩情。她抬起頭，帶著期盼和決然地看著他，若他不幫忙，自己這般招認怕也活不過明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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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躺在床上，拍拍身邊的位置道：「雖然秋老虎威力大，到底是秋天，地上涼，陪爺睡會。」

  鄭芸溪不明白他的意思，還是乖乖爬上床，跟只慵懶的貓般躺在他的臂彎中。他身上很燙人，烘烤著他，血腥味已經淡了，可濃烈的男人氣息，讓她無法安綿。

  她儘量放緩呼吸，聽著身邊的人因為失血過多，精神耗費大，已經沉沉睡過去，便大膽地借著月色看著他。這個男人是她第一個也應該是唯一一個男人了，心裡有些怪異，可更多的是安然。或許這個臂彎太讓人留戀，讓她想起父親的懷抱，又或者身上的擔子太重了，她急需一個人替自己分擔。

  他，真的值得自己毫無保留地託付出去嗎？

  鄭芸溪迷茫，她腦子有些紛亂，在她以為自己會徹底失眠睜眼到天亮時，卻很快地受到周公的召喚沉睡了過去。她做了個很奇怪也很熟悉的夢，夢裡馮九津穿著一身白衣，仙飄飄的，而她也穿著淺紫色閃著光暈的袍子，倆人依偎在山洞口，洞口前是一大片的桃花林，一直無風撒著花瓣雨，花瓣從沒有被撒盡的時候。

  夢裡的他眉眼帶著寵溺的笑意，讓她沉醉其中不能自拔，聽著他低沉鄭重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那話，甜蜜的讓她夢裡眼角都綴著晶瑩，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夢裡的她如此淺淺笑著回道，兩句話，可能有的人都嚼爛了，可是她卻知道夢裡的這倆人，輕易不將此話說出口的。不知道為何，自己這旁觀看著，心裡泛著股酸澀，有著委屈，有著難過和哀傷。

  望著床上睡覺都不安穩，小臉潮紅的鄭芸溪，馮九津有些無奈地笑著搖搖頭，門外他的貼身侍從已經候著了，只可惜門口被堵上，其略微尷尬地從窗戶里翻進來，送上上好的藥膏，為馮九津再度塗抹一遍。馮九津腰間的傷口被縫的極為工整好看，這猙獰的傷口竟有些像是藝術品，那侍從都有些想著，若是這位鄭主子一個不注意，說不定還要繡上個鴛鴦戲水呢。

  「爺還沒敢發燒生病，她倒是倒下了，」馮九津淡淡地說，「請人來瞧瞧吧。」說完，就穿上衣服，臉色略微蒼白，可走路生風讓人察覺不出他一絲的不穩妥。

  鄭芸溪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隔了一日的下午了，渾身沒勁，望著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心裡一陣哀怨，她好想一直睡過去啊，夢裡多好，睜開眼就可能面對著兩邊的壓力。在床上滾了下，認命地起來，招呼人過來喝粥吃藥了。

  「小主，您的身子太弱了，要好好地補補，前兒個那麼好的機會您都沒抓住，爺對您很不滿意，」婆子的話尤為含著咬牙切齒的意味。

  鄭芸溪微蹙著眉道：「我一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身子自然嬌弱，」她的話還沒說完。

  婆子便很無禮地接過去道：「小主，看來您對爺交給您的任務很不上心，您要知道並非您是最佳人選，莫非真的不想護著鄭家百十來口人了嗎？」

  鄭芸溪被噎了一口，她小臉略顯陰沉，可還是輕嘆口氣道：「我會儘快獲得九王爺的恩寵。」

  婆子滿意地笑著，擠著那滿臉的皺紋道：「這樣才對嘛，九王爺便是最後倒了，有爺在，小主又是這般容貌，如何也失利不了的。」

  鄭芸溪輕嗯了聲，看著婆子噠噠地離開，心沉得緊，不為其他，便是女子的貞潔也是不容他人當兒戲的。她不是青～！ 樓里的妓子，被人一次次倒手，嫁給九王爺，她雖然做了最壞的打算，可也沒想著就此窩囊地活著。

  不知道為何，自從習了武后，她略微懦弱的性子也被風吹淡了，有些剛烈起來。不是她自恃武功多高，而是人有了些許的能力，眼界就不一樣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知道的很清楚，自己三腳貓的功夫，在皇家裡根本不夠看的。她或許有些自私，又或者對生死看得開了，與其被人掣肘活得窩囊，不如痛快死去。

  她會盡力堅持自己的心，保住鄭家，可若是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引發國難，她可能會捨去自己的性命，以求鄭家一絲的危機。

  想到這裡，她心裡徒升起股悲壯，招來小丫頭，問了下馮九津在哪裡，得知他在書房，便不顧自己虛弱的身子，親自下廚做了幾個家常小炒，裝到食盒中，跟著人往前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