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女官

  走在中間的公公，掐著嗓子，一遍遍地向這四位新分配到乾黎宮的女官說著皇上的諸多禁忌，哪條犯了都不行，連坐制讓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輕心，和私下擠兌。

  鄭芸溪微低著頭，跟著其他三個女官先去見了皇上。

  明黃色的衣服在她視線所及處晃蕩著，她覺得自己是個沒有骨氣的修士，只能安慰自己，好歹皇上也跟爹一樣的年紀，跪跪又何妨，這種能屈能伸的複雜情感，對歷練神識也有著很大的提升呢。

  「抬起頭來，讓朕瞧瞧，」皇上的聲音低沉帶著絲類似威壓的感覺，鄭芸溪微微抬起頭，感覺到皇上的視線在自己臉上停頓下。

  「都下去吧，各司其職，該注意什麼會有人跟你們仔細說道的，」皇上一揮袖子，她們微鬆口氣地退下。

  聽了半天各種訓誡，鄭芸溪都能倒背如流，剛到了分得一人一間的小屋子，她就忍不住癱倒在床上，從來沒有這麼累過，兩腿酸疼不說，腳底也能感覺到水泡破了後的濃水。好在她是女官，手底下還有四個小宮女倆個小太監，不僅能夠指揮他們端茶送水，還會照顧她一二。不用她說，一對小宮女就端著熱水盆拿著藥膏過來，熟練地給她擦腳塗藥。

  她暗自想著，沒有靈氣，自己身體中品靈器的強度就沒太大作用了，就如同魚兒離了水般。不過，武者大陸里沒有靈氣，他們將身體修煉成器，沒有借住靈氣投機取巧。她所練得就有些不倫不類了，所以才會出現如此的尷尬情況。她應該嘗試著撇去靈氣，煉體和坐禪修煉神識。

  每日她的工作很輕鬆，以前的女官被指給各個皇子當姑姑了，她們四個新女官熟悉了任務後，就輪班，一天分四個班，十天一換。在她已經對現狀自娛自樂時，才在一個月後見到了被禁錮在皇宮，歸順贏朝小國的質子，一身白衣溫文爾雅眉目舒朗的厲書傑。

  鄭芸溪正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好奇微抬頭瞧見時，牙忍不住癢得磨了兩下子。

  奈何人家眼裡只有皇上，並沒有給她一眼的關注。

  

  鄭芸溪餘光就沒從厲書傑身上離開過，若是能夠用餘光切割他的肉，她絕對讓他舒舒坦坦地變成上萬片人肉。她更想問，她家的夫君被他拐哪裡去了。

  和厲書傑來的還有其他的質子，說是質子也不盡然，小國歸順贏朝，小國國王被封侯，他們的孩子留京，若是天資聰穎是可以輔佐皇子的。畢竟不論侯爺還是質子，他們手裡沒有實權，翻不起大浪的。

  他們跟皇上說的什麼，鄭芸溪一個字都沒進腦子，看著這些退去，她也悄悄地跟隨著下去。

  「那個，厲大人請留步，」鄭芸溪輕聲喊道，厲書傑頓住腳步，眉毛微蹙著瞧著她，溫和有禮地問道：「不知道女官有何事？」

  鄭芸溪仔細地看著厲書傑，他的眼睛他的各個動作，哪個都不像是說謊，厲書傑三十多歲，一直在修煉，至少還沒做到很好掩藏自己的情緒。不過，厲書傑在凡間這麼多年，學習能力強，唬住她這個初來匝道的應該很容易吧？

  「你把天揚藏哪裡去了？」鄭芸溪沉著小臉，沒好氣地問道。

  「九皇子去哪裡，豈是在下能左右的？」厲書傑耐著性子，抿著唇道。

  九皇子？鄭芸溪歪著頭，將自己八卦來的資料往這個九上套去，九皇子是皇上喝醉後臨幸一個舞女所生，眾人都說舞女媚主。這個九皇子的生母因為懷了身孕，被封為貴人，其長相相當的清麗漂亮，得到皇上數年的寵愛，只可惜紅顏薄命，沒等九皇子學會保護自己就長埋於黃土之下。其中的彎彎道道是外人無法探知的，總是呢，缺了母親庇護的小皇子身體孱弱，時不時地掉水啊，吃飯莫名其妙倆物相衝中毒，學個武功騎個馬健身，腿還摔缺了。

  破腿九在秀女私底下都帶著幸災樂禍嘲諷的大肆談論，鄭芸溪還真沒想到他竟是自己的夫君，肯定是厲書傑哄騙自己的吧？

  「你可別想著帶著天揚脫身，我們夫妻倆的事，你瞎摻和什麼？當年我是沒遇到天揚，瞎了眼了才搭理你，」鄭芸溪冷哼道，「我是個什麼樣子，不用你去告訴天揚，讓他自個兒了解，是好是壞他這麼大人了，還不能夠判斷嗎？」

  聽著鄭芸溪的話，厲書傑古怪地，難得將溫文爾雅的面具摘下，嗤笑道：「你難不成瘋了？九皇子再不堪，也不是你一個錯過選秀的女官能夠隨意肖想的。」說罷，他使勁地甩著袖子，有些生氣地離開了。他自以為自己脾氣好，忍耐力強，可一碰上天揚的事，他就忍不住上心，而這個長得妖妖嬈嬈的女人，比之更甚，他心裡被掩埋極好的殘忍都被帶的痒痒的。

  看來他太久沒有沾血腥，竟對一個女人都動了殺意。

  鄭芸溪死盯著他的背，心裡再度給他記上一筆。只是，她有些怔然，說不上哪裡有些怪異。

  好在後日就是中秋佳節了，大臣攜帶著家眷都會到宮裡過節，所有的妃嬪、皇子和公主也都現身，她可以仔仔細細地在眾多人中將自己的夫君給揪出來。

  她也開始忙碌起來，指揮著眾人將乾黎宮給稍作裝扮，有些過節氣氛，還親自從小廚房做起各式各樣的月餅。她打算給夫君拿著的，可是被皇上這個鼻子靈的嗅到，吩咐人驗了毒後端上去品嘗一番，說口味清新爽口，甜而不膩，三個甲，賞！

  鄭芸溪瞅著一堆不能用來修煉，也不能當法器的金銀珠寶，無趣地攏在一起，放到床邊的大木箱子裡。

  不知道夫君會不會裝作不認識自己，若是如此，她該怎麼做呢？嘗遍情愛的酸甜苦辣，也是種修行，是佛修中常見的紅塵劫。

  她每日忙上半天，就是窩在屋子裡，跟一群宮女做女紅。一個大家閨秀，尤其是送來選秀的秀女都有一手拿出手的繡工，皇上的衣物是繡衣局定製的，可是隨身的小物件，卻是她們這些宮女親手繡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