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七章有名無實
2024-06-10 20:13:59
作者: 蕭綰
盛京。
這是個華盈寒從沒來過的地方,車窗外的一切對她而言都很陌生。不止盛京,他們從邊關到這兒,一路上她都沒感覺到半點熟悉,只是既來之則安之。
不過她看得出來,秦欽很高興,因為這兒是他的故里。他姓秦。是先皇文帝的嫡子,此番回越國來名正言順,唯一不如人意的是,他離開時是個太子,回來時只是個親王。
儀仗在長街上緩緩前行。百姓都聚在街邊議論紛紛,對著秦欽的馬車指指點點。不知是越國百姓的膽子比祁國百姓的膽子要大得多,還是另有原因。
她轉眼看向秦欽,見他也正瞧著那些百姓,唇邊的笑已經散了不少。
他是越帝被迫封的親王,還被賜了「永」字封號,在越國人看來他就是個有名無實的王爺,除了府邸和爵祿之外什麼都沒有,連百姓都不待見他,官員們對他更只是表面客氣……
華盈寒看著世人對她師兄指指點點都做不到無所謂,更別說秦欽會有多難受,她將車簾遮嚴實了些,道:「別看了。」
秦欽卻朝她笑了笑,輕嘆一句:「沒關係,我不介意。」
過了一陣,馬車慢慢停下。
來接他們的官員在外喊道:「殿下,到了。」
秦欽撩開車簾下去,又和平日下馬車時一樣,伸手來扶她,「寒兒你小心。」
她下了馬車,和秦欽並肩站在一座大宅前,抬頭仰望,「永王府」三個漆金大字分外奪目,因為牌匾還很新,像是剛做的。
官員問道:「殿下,這是陛下派人為殿下挑的王府,不知殿下可還滿意?」
秦欽躬身作揖,向官員行了個大禮,「多謝劉大人,大人一路辛苦,也勞劉大人代我謝過叔父,等我安頓好寒兒她們,一定進宮叩謝叔父。」
「殿下怎能向臣行如此大禮,實在是折煞老臣了。」
「這是大人應該受的,大人千萬別客氣。」秦欽又看了看華盈寒,笑言,「我師妹最近身子弱,她一路無恙,也多虧了大人的悉心安排。」
「應該的,應該的。」官員拱手,「請殿下回府歇息吧,臣這就進宮去向陛下復命。」
「大人慢走。」
另一輛馬車就停在不遠處的樹後,有樹的遮擋才沒讓人瞧見。車簾被人撩到了車頂上,方便裡面的人眺望前方。
車內坐著兩個華服男子,一人問:「他就是秦欽,咱們的堂兄?」
「父皇在病榻上下旨封他為王,還讓劉大學士親自去接的他,錯不了。」
「真沒想到,他去了祁國竟還有命回來。」
「不僅有命回來,人家還攀上了高枝,聽說這次是景王殿下派人遞了國書來,讓父皇務必還秦欽一個親王的身份,還得賜他府邸,拿千兩爵祿養著他。」
「他有這麼大的面子?」男子將信將疑,又好奇,「那他身邊的女子是誰,他的夫人?」
「不是,我早就聽說秦欽此行還帶著一個女子,不知什麼來頭,我去信問過劉大人,劉大人卻說他也不好說,可見那女子並非無名之輩,才會讓他們有所顧慮,閉口不談。」
「他當了王爺還對個大臣彎腰作揖,能是個什麼硬骨頭?依我看他不足為懼,虧得三哥你還憂心忡忡,一早就跑來這兒看他是何方神聖。」
「有句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能巴結上祁國那位殿下,足見他的本事之高,回頭咱們尋到機會再去會會他。」男子拿著摺扇敲了敲車廂,淡淡道,「走。」
男子一聲吩咐之後,車夫便放下車簾,駕著馬車駛離了此地。
永王府門外,秦欽親自送劉大學士到街口,等劉大學士登上馬車後才回來。
華盈寒就站在門口等他,時不時看看府門,又時不時看看裡面。這座王府雖不能景王府相提並論,但也的確是王公府宅該有的規制,可見越帝在封王和賜府邸這兩件事上沒有敷衍誰。
秦欽慢慢走回她身邊,望向府內道:「寒兒,我帶你進去瞧瞧。」
他們剛走上台階,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就迎了出來,作揖道:「奴才王仲,是府中的總管,見過殿下。」
原來有人已經替秦欽提前安排好了奴僕和管事,但是她和秦欽卻感覺不到一丁點省心。
秦欽道:「王總管客氣。」
「殿下請隨奴才來,奴才引殿下熟悉熟悉府中。」
秦欽點了點頭。
華盈寒和秦欽跟著王仲在府里轉了轉,見前庭方正大氣,後苑安靜清幽。
秦欽笑言:「真是個好地方,寒兒你覺得呢?」
「嗯。」華盈寒應聲。
「殿下滿意就好。」王仲哈腰笑道,又看向華盈寒問,「殿下,不知這位姑娘是?」
「她是我的師妹,姓華,我這個人怕麻煩,不喜歡管事,以後府中的一切由她做主,你們聽她的就是。」秦欽吩咐得隨意。
王仲又向華盈寒見禮,「原來是華姑娘,那以後華姑娘有什麼吩咐,請儘管差遣奴才。」
華盈寒客氣頷首。
第二日清晨。
秦欽僅在府里住了一夜就打算去見越帝,為此昨晚已經遞了摺子求見。越帝沒有拒絕。
華盈寒心裡有過擔憂,越國皇宮對秦欽而言是故居也是狼窩,他卻說他有自己的考慮,讓她放心。
她送他到門外,只在私下叮囑了一句「小心」。
馬車遠去,她轉身回府,餘光瞥見了管家王仲,而視線里還有不少守門的家丁和王仲安排來服侍她的幾個婢女。
她神色尋常,沒有讓他們瞧出什麼異樣,但心裡對這些人實難放下警惕。
她對越國的局勢並不熟悉,只聽說過如今的越國暗流涌動,卻不知都有誰在興風作浪,也就不知他們背後的主子會是誰。
越國皇城。
秦欽從馬車上下來,朝著宮門走去,身邊沒有侍從,孤零零的一個人。
他邊走邊望了望宮門,再怎麼看也想不起來從前的宮門是什麼樣,和如今有什麼不同。畢竟那時的他還太小,才五歲就被人拎著胳膊從這兒趕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