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本太子,稀罕麼?
2024-06-10 20:01:45
作者: 蕭綰
謝雲祈臉上的怒色顯而易見,久久沒消散,見她走遠,他憤然拂袖,「聽聽她說的是什麼話,她不在乎本太子,難道本太子還在乎她不成?!」
「兄長息怒,何必跟一個下堂婦置氣。」
阿鳶聽著郡主的刻薄話,氣不打一處來,「殿下,哪怕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奴婢也想斗膽問一句,殿下到底想要小姐怎麼做啊……」又言,「殿下被逼著娶了小姐,可小姐難道就是心甘情願嫁的嗎?」
「放肆!」謝雲祈冷道。
阿鳶紅了眼眶,主子都被逼走了,她還有什麼豁不出去的,接著說:「殿下對小姐不理不睬,還怨小姐沒有盡到做正妻的本分,對殿下漠不在意,殿下前年打馬球摔傷了腿,天一冷膝就疼,小姐說銀狐的皮毛細膩豐厚,用來保暖最好不過,便冒著風雪在北疆打獵,好不容易獵得一隻,立馬讓人扒了皮做成護膝送回京中,可是殿下呢,回贈給了小姐什麼?」
謝雲祈還皺著眉,但之前緊攥的手已鬆了不少。
「還有,小姐征戰時負傷,腰側挨了一箭,為了不耽誤殿下的冊封大典,小姐帶著傷馬不停蹄地往回趕,結果加重了傷勢,腰間一直裹著厚厚的藥布,束不得腰,殿下竟然嫌棄小姐,讓小姐少吃……」
「住口!」謝雲祈呵斥。
阿鳶毅然跪下:「哪怕殿下要殺阿鳶,阿鳶也認了,但是殿下,你說小姐不配為妻,你又何配為夫?!」
一直沉默的謝雲璘輕拍了拍謝雲祈的肩,在離開前說了句:「雲祈,說真的,你好像……好像有點兒對不起人家……」
昭陽宮。
謝雲祈寢殿的門緊閉,他帶著近侍在殿裡一陣好找,終於在個不起眼的架子底下里找到了他想找的東西。
因為收撿得不仔細,原本雪白的皮毛已經髒得不成樣子了。
從前不珍惜,他現在也不見得有多喜歡,只是莫名其妙地想看看……
「大熱天的,殿下怎麼想起這東西來了?」近侍常喜撓了撓頭,「殿下若不提,奴才都沒想起來,當初殿下還讓奴才拿去扔了來著,可奴才放那下面就給忘了,奴才這就拿去丟掉。」
常喜剛伸出手就被主子一巴掌打開。
「滾出去!」
「是是是。」常喜麻溜地退出殿外,將寢殿留給主子一個人。
謝雲祈用兩根手指拈起髒兮兮的護膝,看得出這節皮毛裁自銀狐身上最好的部位。
有些話音還在他耳邊不停地迴蕩……
「我沒愛過你,更不在乎你,何必要為你心煩,為你難受。」
他的腦子又開始不聽使喚地往迴轉,想起越國來犯時,她請命出征,可她身為皇子妃怎能上戰場,再是頂個男子的身份也不穩妥,萬一被人識破,他謝雲祈定會成為全天下的笑話。
他以休妻來要挾她都無果,她執意要去,執意到替他寫了休書。
謝雲祈自認自己不是心狠之人,他氣歸氣,卻沒把休書當真,何況他沒親筆沒落款也做不得數。
直到她首戰告捷,將這雙護膝隨捷報一同送回函都,他才真是火冒三丈。
她這算什麼?明知他嫌她丟臉,還送北疆的狐狸皮給他,不是在向他示威?
禮尚往來,他便回贈了她一樣東西,正是她親手所寫的休書,他已在上面落款加印。
「殿下。」常喜在外面輕敲了敲門。
「何事?」
「殿下讓奴才打聽的事有回信兒了,王公公說娘娘昨日沒告殿下的狀,不僅沒告,娘娘還將過錯都攬到了自己身上,說寫休書的事不怪殿下,是她自己荒唐……」
謝雲祈聽著,手指不自覺地一松,那雙護膝掉落在地。
他回過神就笑了,笑自己荒謬,那個女人從前他想甩都甩不掉,如今她走了,他應該高興,只需高興,還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做什麼!
謝雲祈唇角一揚,看著地上的東西自言自語:「沒愛過就沒愛過,本太子,稀罕麼?」
但是他唇角的笑僅保持了一瞬,一瞬之後杳無蹤跡……
他看著窗外的天,在心裡反覆的告訴自己覆水難收,何況他誤會了又怎麼樣?
就算她沒走,他們也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夫妻,他怎麼會去喜歡一個在戰場上長大的女人,怎麼可能去喜歡一個只知上陣殺敵的少將軍。他的太子妃應該柔嘉恭順,而非驍勇善戰。
謝雲祈閉上眼沉靜了一陣,朝門外大喊道:「常喜,備酒,本太子高興,今日要喝個夠!」
林間幽靜,時不時有風拂過,樹木隨風晃動,投下斑駁光影。
一匹駿馬在林間小徑上飛馳。
華盈寒從離開函都起就在往北趕路,日行夜休,算上今日,她離盈州還有大約五日的路程。
越靠近北疆的地方越荒涼,人煙稀少,往往相隔數十里才有一個莊子。
忽然,華盈寒勒了韁繩。駿馬一聲嘶鳴,高高抬起前蹄。
她穩坐在馬上,掃視著前面攔路的人。
誰能想到,在這樣一個鳥不生蛋的地方,竟然還有攔路打劫的匪。
天氣還沒轉涼,他們穿的是粗布短褐,肩上扛著擦得鋥亮的大刀,身材不算強壯,卻都瞪著眼睛,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華盈寒身下的馬不安地踏著碎步,她則泰然自若地挽了挽韁繩,等他們自報家門。
一個悍匪扛著刀上前,輕蔑地看著她,「趕路的,買路財帶了嗎?」
華盈寒默聲搖了搖頭。
「那就別怪哥幾個不客氣,不留錢財就留命!」悍匪舉刀一揮,「給我上!」
華盈寒靜坐片刻,等他們離她還有約三步的時候,她踩著馬縱身一躍,順勢抽出掛在馬側的佩劍,掃向幾人。
劍光颯颯,如流星一瞬從幾人眼前划過。
四個匪徒散開躲避,又齊齊舉刀朝她劈來。
華盈寒的劍細而修長,不如那些明晃晃的大刀駭人,但劍身乃是世間最精良的玄鐵所鑄,抵擋幾把破刀綽綽有餘。
她橫劍格擋,又霎時挑開,就近刺向一人。那人避之不及,劍尖就像戳進一塊豆腐似的,直直沒入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