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說個清楚!
2024-06-10 20:01:26
作者: 蕭綰
聲響驚住了裡面的人。
鄭容月朝門外看了看,唇邊的笑容一僵,連帶臉色都白了不少。
她追隨殿下的時候,華盈寒才剛剛被定為二皇子妃,她和華盈寒打了幾年的交道,對這位太子妃娘娘的性子清楚得很,知道殿下最不喜歡的就是華盈寒性子沉悶、不解風情。
三年來,無論殿下怎麼冷落華盈寒,華盈寒都沒抱怨過半句,當個有名無實的皇子妃當得是怡然自得,可悶葫蘆若發起火來,定不好應付,她多少有些心虛。
謝雲祈瞥了門外一眼,繃著臉問:「你做什麼?」
華盈寒進了大殿,第一眼看的是擺滿了山珍海味的長桌,第二眼看的是鄭容月,以還算平靜的語氣問:「你剛才說什麼?」
鄭容月故作鎮定,答:「妾身在服侍殿下用膳,沒說什麼。」
「你說我華家……」華盈寒走近一步,話只提點了半句。
「妾身……妾身是想說娘娘出身顯赫,華家乃是簪纓世家,祖輩功勳不計其數,娘娘的父親護國大將軍更是名滿天下的一代大將,為大周開疆拓土,立下過不少奇功。」鄭容月不安地搓著手絹,垂下眼接著說,「娘娘可是華大將軍唯一的女兒,妾身羨慕得很呢。」
華盈寒聽完鄭容月的話,又看向謝雲祈。
鄭容月有多虛榮矯情,他會不知道?
她和謝雲祈被聖旨綁在一起已經三年,除去去年她不在京中外,他們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日子也有兩年,他從來不介意鄭容月有多口無遮攔,這次也不例外。
她還沒說話,謝雲祈已經沒了耐心,敷衍地說:「月兒已有解釋,你可以走了,少在這兒疑神疑鬼!」
華盈寒不為所動,從容吩咐:「出去。」
鄭容月知道這道命令是對她下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有人要擺太子妃的架子,她也只能識相聽命,輕輕一欠,退出大殿。
外面艷陽高照,鄭容月走下台階,自以為逃過一劫,結果她還沒來得及鬆口氣,耳邊又傳來一聲:
「站住。」
鄭容月停下腳步,轉過身問:「不知娘娘還有何吩咐?」
華盈寒連看都懶得看鄭容月一眼,徑直下令:「跪下。」
鄭容月愣了愣,回過神就向謝雲祈哭訴:「殿下,妾身何錯之有……」
謝雲祈怒盯著華盈寒,「你憑什麼罰本太子的人!」
「殿下說我憑什麼?」
「本太子才是這兒的主子!」
「這兒是昭陽宮,太子殿下!」華盈寒的臉色不比謝雲祈的好看,語氣也格外地冷。
兩個主子起了爭執,嚇得一旁的奴才們把頭埋得更低了。他們本以為太子殿下會大發雷霆,誰知殿下忽然就沒了聲兒。
謝雲祈氣歸氣,緊抿的唇沒再吐出半個字。
華盈寒的神情反而漸漸平靜下來,她瞥了瞥門外,「愣著幹什麼?」
「殿下,日頭正毒,妾身身子弱,恐怕經不住……」
「杖責三十!」
華盈寒肅然的一句,打斷了鄭容月的乞求。
「華盈寒你敢!」謝雲祈瞪著華盈寒,眼中全是怒火。
華盈寒面不改色地看著他,順便對周圍的奴才道:「還不動手?」
太子妃的命令不如太子殿下的管用,但是殿下盛怒之際竟遲遲沒有再阻攔,奴才們不得不領命去辦。
「殿下……殿下救救妾身……」
謝雲祈聽著鄭容月的哭喊,垂在身側的手越攥越緊。
「本太子說了,只要你識趣,這個太子妃你可以當下去,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華盈寒即道:「殿下護起短來毫無分寸,我應該滿意?」
阿鳶斂聲屏氣地站在一旁,看著二位主子大眼瞪小眼,再是著急也不敢插嘴。
她轉眼看了看桌上,上面擺滿了山珍海味,足足八十八道菜,有的甚至一筷子都沒扒拉過,正原封不動地等著撤下。
大周富足,供得起太子殿下和鄭氏奢靡享受,但亂世中的太平是將士們用性命換來的,而鄭氏身在華家世代守護的大周,吃著邊關將士吃不上的珍饈,卻將華家、大將軍當笑話講,主子怎能不怒。
還有,大周是剛打了勝仗,奪回了被越國侵占的幾座城池,可內情如何,鄭氏或許不知曉,太子殿下還能不清楚?殿下竟還由著鄭氏胡說八道,她聽著都憋了一肚子火,更別說主子。
「你還當本太子是太子,是你們華家的主子嗎?」謝雲祈目光森冷,問得緩慢且沉重。
華盈寒平靜地應道:「有些事你我本該心照不宣,若殿下執意要裝糊塗,那我們就說個清楚!」
她話剛說完,謝雲祈竟然挪開了眼,似乎在有意躲避她的目光……
可見他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那個被鄭容月當笑話講的華家是她的娘家,護國大將軍華晟是她的父親,如今已受封護國公,只不過,是追封。
她爹陣亡在四年前的祁周之戰中,永遠埋骨北疆,但華家的忠心沒有隨著她爹的離去而消逝,縱然華家只剩她一個後人,縱然她已嫁入皇族,在外敵來犯的時候,她還是做不到置身事外。
前年,祁周大戰剛結束不久,越國又趁火打劫,連奪大周五座城池。
幾個月前大周反敗為勝,世人皆知是皇后娘家的公子驍勇善戰,趕走了越國人,也知陛下因此龍顏大悅,立了皇后的兒子為太子……
其實,謝雲祈壓根兒就沒有什麼天賦異稟的表兄,她就是那個以皇后之侄的身份,帶兵驅逐了外敵的「少將軍」!
當初北疆守軍節節敗退,她請命出征,帝後雖然恩准,但她已經嫁進皇室,沒有再帶兵打仗的道理,於是皇后提議讓她隱姓埋名,以外戚家的公子的身份,拿著聖旨和兵符獨赴北疆領兵。
「為了收復那四座城池,我同東越打了十八場硬仗,沒有哪一場仗是我華盈寒單槍匹馬上陣,你能當上太子也不是我一個人在出力,而是十萬大軍在用血肉扶你入主東宮!」
謝雲祈看著一旁,面容依然冷峻,對此不言一字。
「我父親也好,將士們也罷,都不容鄭容月亂嚼半個字,還有,殿下由著她在宮裡口無遮攔,是嫌太子的頭銜太重?」華盈寒神色不減霜意,道,「再重,也不容你和鄭容月折騰,今日我看在她是小九生母的份上從輕處置,再有下次,我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