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出征

2024-06-10 14:20:20 作者: 玉葫蘆

  晏魁衣不解帶的照顧了付流藜一天,大多數時間他醒著她睡著,無任何交流。

  隨後兩日,付流藜起來用飯吃藥,卻沒見他身影。

  她半句不問,尹青自顧自的匯報:

  

  「原本大人守著的,可大將軍府的人來請,匆匆忙忙的,估摸著是朝中突然有急事。」

  若非急事,大將軍府得知晏家沒了孩子,怎麼也不會這時節把晏魁給叫走。

  這一去,就連著兩天忙碌,白日不見人,深夜才回來。

  這期間秦氏來過,付流藜有孕的消息並沒有特意通知娘家父母,一來時日尚短,二來她不想太過招搖。

  如今孩子沒了,付家才知曉。

  秦氏帶著付錦州與黃鸝都過來了,看見一臉病容的付流藜,難免埋怨幾句。

  「你怎麼這麼不懂事,懷孕多大的事不先知會娘家,可見你是沒有把我們雙親放在眼裡。」秦氏很是不滿。

  又道:「晏家又是如何照顧你的,長子嫡孫他們竟不重視?」

  「娘親,」新媳婦黃鸝拉住秦氏:「妹妹這是不敢聲張,怕驚走了孩子。」

  民間習俗,有孕初期太過張揚容易驚擾。

  黃鸝在替付流藜辯解,秦氏反手把她按在椅子上:「你的孩子不很穩妥麼?但凡像我這樣多上心,就不會有意外。」

  黃鸝才過門不久,身形已經顯懷了。

  她性子溫婉,笑道:「多謝娘親細心照料,只是我們這樣說晏家,倒叫妹妹難做了。」

  嫁入別家的媳婦,在娘家與夫家之間,必然為難。

  付流藜揉揉眉心,朝尹青道:「給她們上熱湯,叫我大哥進屋來說話吧。」

  病容不宜見客,自家兄長也不算外男,何必忌諱。

  「是。」

  付錦州進來時,看到付流藜一驚:「大妹妹如今瞧著和二妹一個模樣了。」

  雙生姐妹本就長得一樣,唯有氣色神態不同。

  付流藜平日裡健康,甚少會出現這樣羸弱的姿態,果然有付流螢的影子。

  「大冷天墜湖,能撿回一條命就不錯了。」秦氏搖搖頭,繼續數落她不夠小心謹慎。

  付流藜沒提蘇心月,尹青也不敢隨意透露,權當意外發生。

  付錦州詢問了病情藥方,得知細養便能無礙,才算鬆口氣。

  「如今你這樣不宜勞心費神,若是年底不好盤帳,我可以過來代勞兩日。」

  「晏家才幾個商鋪田莊,不必勞煩大哥,」付流藜謝絕他好意,問道:「不知大哥近日可有聽聞北地的消息?」

  「北地?」付錦州捧起茶盞的動作一頓,笑道:「你自己都顧不好了,還分神擔心晏魁被派去出征麼?」

  黃鸝掩嘴一笑:「京城的消息混雜,他能聽見的皆是道聽途說,妹妹不如問妹夫來得真切。」

  「我只是略有猜測,不急於求證。」付流藜淡淡道。

  這兩日她身上還沒幹淨,時常會在夜裡弄髒床鋪,她沒提搬去偏房,晏魁自然不會說。

  兩人依然同床共枕,不過醒著碰面很少,恍然陷入冷戰一般。

  付流藜懶得主動搭話,只自己默默養病,嘴上不說,心裡卻已有思量。

  這個時節,朝中能有什麼緊要的大事。

  就快過年了,能叫大將軍府這樣緊張的,非北格戰事莫屬。

  付流藜沒問晏魁,便從付錦州這裡旁敲側擊。

  不過看來,京城還算風平浪靜。

  興許是她猜錯了……

  ********

  然而,到了第四天,晏魁要隨軍出征的消息,如實傳到付流藜耳朵里。

  尹青跑得飛快,小碎步進入裡屋:

  「姑娘,姑娘!大人被指名隨軍去北地了!」

  付流藜正靠坐在暖烘烘的軟塌上,一個怔愣,問道:「怎麼回事?」

  她精神尚且有些懨懨的,畏寒,乏力。

  「大人在前院叫老夫人備行李呢,說是北地打起來了,遭北格偷襲連失兩座城池,朝廷震怒!」

  尹青急死了:「怎麼辦呢?」

  付流藜先是驚訝,繼而面無表情:「大洛無法容忍被彈丸小國欺辱,出兵是情理之中。」

  她竟然沒有猜錯……

  「可是大人他……」

  「朝中已有決斷,我們一介婦人,又能如何?」付流藜打斷尹青,道:「讓他去。」

  尹青張了張嘴,好半晌沒說出話來。

  她過來坐到腳凳上,低聲道:「姑娘這樣心灰意冷的模樣,倒比上戰場的大人還叫人擔憂……」

  心灰意冷?

  或許吧……

  付流藜自嘲一笑:「我不做無畏掙扎。」

  皇帝指派誰去打仗,誰人敢違背聖意?

  她咋一聽有些驚訝,實則並無意外,這件事早前就設想過了。

  只是有些不巧,在她沒了孩子又埋怨晏魁的時節,他要離開。

  付流藜面上不顯,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仿佛一件很掛懷的事情,要被迫無疾而終一般,叫人難受。

  同時……又覺得這不是壞事。

  興許分隔兩地,不讓她看見晏魁的臉,更能夠冷靜下來。

  待到日後冷靜了,付流藜就可以和他做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

  不提什麼虛情真心,他們一人為夫一人為妻,僅此而已。

  其餘的,是虛妄,也是奢望。

  北格膽敢來犯,叫大洛惱怒不已。

  先前它不按約納貢,就敲了警鐘,如今貿然偷襲,朝廷並非沒有準備。

  皇帝擬定瞿沉驪做主帥,帶兵遣將前去會一會北格的蠻子。

  這一決定,正中許多人下懷,大洛有個魏武大將軍,聲名赫赫,但猛將易老。

  瞿沉驪是否虎父無犬子,此正是證實自己的好時機。

  除他之外,又有度柏侯之子俞玄鞠、晏魁被指配為副將、五皇子做監軍隨行。

  聖旨下來後,這支年輕的統率,短短兩日要能拔軍出發。

  晏魁的行裝全是晏母幫忙收拾的,付流藜稱病臥床,半點沒有插手,她冷眼旁觀。

  好在之前傳聞可能開戰的時候,就事先做了厚實的棉衣,這會兒派上用場,不必急忙去尋。

  晏家上下為了晏魁出行,忙活整整一天,倒是比籌備年貨熱鬧得多。

  付流藜出事後,晏母長吁短嘆,奴僕謹言慎行,歡聲笑語都少了。

  蘇心月如同被軟禁,關在後罩院不得隨意踏出,而今男主人晏魁要趕在年前遠走。

  這個新年,註定是個清冷的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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