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殺心

  不肖付流藜吩咐，尹青也是一定要跟去看個究竟的。

  才要出門，就被付流藜叫住了：「等會兒，你去了看仔細晏魁是怎麼一個態度，別胡亂插嘴，回來細細報給我聽。」

  「放心吧姑娘，大人要是護短護到那邊去，我第一個不饒他！」尹青一手捏拳，兇巴巴的。

  「去吧。」付流藜擺擺手，躺回被窩裡。

  昨晚被折騰了大半夜，如今身子雖無疼痛，卻也乏力得很。

  遭此一劫，怕是要將養許久才能恢復。

  尹青走了之後，屋子裡安靜下來，付流藜暫時也睡不著，只能望著床頂發愣。

  懷孕後給她的日常生活帶來很大變化，每天不是尹青就是娘親，在耳旁提點各種注意事項。

  她自己既有喜悅，又有初學者的忐忑不安，如同懷裡揣了個寶貝，還沒捂熱乎，它就飛走了。

  付流藜想著想著，便憤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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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心月此人，絕對不可再留，最好也別嫁在京城，把她弄到越遠去越好！

  否則留在京城，保不准因為血緣關係，還得跟晏家往來。

  若是她出嫁了還不死心，執念成魔，依舊肖想著晏魁，往後豈不生出事端？

  斷然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這種人往來百害無一利，不如趁早解決乾淨。

  付流藜不能容忍小懲大誡，不僅如此，她還覺得蘇心月配不上什麼好人家。

  此女顯然不是賢妻良母的料，嫁個實誠點的人家，多半是會帶去災禍，著實害人……

  自己不怕死便罷了，還硬要拉上一個墊背的。

  付流藜想起往日曾經，與蘇心月一道畫花樣、談論繡品，給她說草木精怪的故事，還送她玉石首飾。

  這般種種，不能說情同姐妹，好歹也稱得上一句友人吧？

  蘇心月不把她當嫂子看待，何至於扯住她一起死？！

  越想越叫人傷心氣憤，付流藜簡直無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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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袋瓜正亂鬨鬨的呢，忽而外間傳來響動與腳步聲。

  「夫人！夫人，你醒著麼？」小丫鬟的詢問聲響起，隱隱帶著焦急喘息。

  付流藜微微探起身子：「有何事？進來說話。」

  話音才落，一道身影就急匆匆的推門入內，小跑著轉過屏風，正是蘇心月身邊的丫鬟浮兒。

  不止是她，後面還跟著劉嬤嬤與尹青。

  尹青也喘著氣，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

  浮兒急忙跪下道：「夫人，老夫人請你過去救命呢！」

  「什麼？」付流藜搞不清楚狀況，看向尹青。

  「夫人！求求你救我們姑娘一命吧！」浮兒咚咚連磕三個響頭。

  尹青呼出一口氣，道：「知道你著急救人，但是得讓我解釋一下吧？」

  這浮兒跑得太快，她竟然落後一步了，眼看著人往付流藜屋裡沖，尹青略為不滿。

  「怎麼回事？」付流藜問道。

  回答的是劉嬤嬤：「大人要殺了表小姐給孩子血債血償，老夫人攔不住他，便命我們來請夫人了！」

  付流藜聞言，著實驚訝：「晏魁要殺人？」

  「可不是！」劉嬤嬤長吁短嘆，表小姐固然有錯，可是……

  作孽喲！

  浮兒焦急得很：「求求夫人慈悲，再不過去，姑娘真的死路一條了！」

  「那是她罪有應得。」尹青冷哼一聲，道：「我們姑娘元氣大損，可不能離開這個屋子。」

  付流藜皺皺眉：「娘親怎會攔不住他？」

  劉嬤嬤嘆道：「表小姐闖下如此大禍，不怪大人勃然大怒，老夫人也是生氣，只求留她一命，其它任你處置。」

  付流藜抿抿嘴，原本她氣得很，可這會兒聽著要血濺晏家，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處置了。

  「尹青，扶我起來，過去瞧瞧。」

  「姑娘就是心軟……」尹青嘀咕一句，還是乖乖照辦。

  劉嬤嬤和浮兒連忙幫忙，給付流藜一層層套上棉衣，再斗篷一裹，帽子遮面。

  全身上下嚴嚴實實，這才被攙扶著往屋外去。

  付流藜是真的沒多少力氣走路，好在精神頭尚可，不至於羸弱到不能下地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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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家沒多大，從東苑到後罩院只需路過花園一角，即可抵達。

  院子裡熱鬧得很，幾個下人僕從，全都緊張忐忑的張望著。

  劉嬤嬤與尹青一左一右扶著付流藜，一經現身就被簇擁著迎進去。

  浮兒連聲問道：「裡頭沒事吧？！」

  付流藜聽著裡屋並無多大動靜，心裡不由一個咯噔，該不會已經……

  她快步進去，待看見雙方僵持著的局面，稍稍鬆一口氣。

  劉嬤嬤說晏母攔不住晏魁，還以為是怎麼個不依不饒阻攔的畫面，實則並非如此。

  晏魁俊美無儔的臉上波瀾不驚，甚至不見怒容，全然不像是要喊打喊殺的人。

  他看向趕來的付流藜，道：「夫人何必走這一遭。」

  晏母寸步不離守在蘇心月床邊，後者低垂著臉，披頭散髮看不清面目。

  付流藜的視線掃過她們，問道：「相公打算如何處置？」

  「她既然對我妻兒下手，便要為此付出代價。」晏魁眉頭都不曾動一下：「夫人覺得她該死麼？」

  「長戈！」晏母揚聲道：「我知道心月罪無可恕，但她畢竟是蘇家唯一的骨血了……只要你留她一命，怎麼做我都沒有異議……」

  付流藜聽見這話，便知晏魁是真的生出殺心來了。

  對他來說，刀光劍影的事情見多了，殺個人興許不算大事。

  但眼下問付流藜，蘇心月該不該死。

  付流藜心頭有氣，簡直想說她該死！

  可又怕自己一句話出去，晏魁就敢把它變成現實的結果。

  她躊躇起來，晏魁走向晏母：「娘親心善，怎麼不問問表妹自己想不想活？」

  「她當然要活著，」晏母的眼淚刷的掉下來：「此事說來說去，全然怪我！」

  「我弟弟一家死絕了，就剩這麼個閨女，若要傳遞香火非招婿入贅不可，我瞧不上那些個窮小子，便打上你的主意……」

  晏母哭著看向晏魁：「你要是有心能夠收了她，來日分一個兒子給蘇家，就是蘇家的香火了……心月越陷越深，不就是我一手縱容出來的嗎……」

  尋常人家的男兒哪肯入贅，這招婿條件非要往低了放，晏母自然是捨不得的。

  私心也覺得親上加親更好。

  不過，她只知蘇心月情竇初開，卻不知她這樣痴纏，生出死志，還敢膽大妄為拖累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