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甦醒
2024-06-10 14:20:10
作者: 玉葫蘆
付流藜從未如此難受過。
她覺得冷,冷到發抖,喉間發乾、腹部絞痛,腦袋嗡嗡的疼。
簡直是全身上下一塊發作折磨著她,即使躺在床上也難以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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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風收雨停,外頭已經入夜。
付流藜被扶起來灌下半碗粥水墊肚子,尹青又端著安神的湯藥過來。
她喝不下,勉強吞咽幾口,一扭身全吐了,竟然灑在晏魁身上。
「這……」尹青動作一頓:「大人下去收拾一下吧,這裡有我呢。」
晏魁也不惱,叫尹青別繼續了,喝不下強灌也無用。
一直鬧到深夜,付流藜才逐漸安分下來,陷入沉睡。
隔日,她是被翻動之間醒來的。
尹青正在給她換褲子。
見人醒了,不由縮縮脖子:「吵醒你了?」
付流藜眨眨眼,問道:「什麼時辰了?」
「巳時已過,姑娘感覺怎麼樣,能起來喝粥麼?」尹青問道。
她一邊問一邊挪動付流藜,給她把乾淨的褲子套上。
婦人小產,要連著落紅多日,很是不便。
付流藜抬手撫上肚子,這裡已經沒有知覺了,不痛不癢。
她的孩子沒有了。
「大人出去了麼?」她抬眼環視一圈室內,不見人影。
尹青答道:「沒呢,大人今天哪也不去,就守著姑娘。」
看付流藜在找人,她抿抿嘴:「方才封河來報,說表姑娘醒了,大人才過去的。」
「哦,她沒死,」付流藜靠坐在床頭一聲嗤笑,「幸好昨日你們及時趕到,否則就是一池兩命……不,三命。」
「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尹青顧不得出去打熱水進來給她洗臉,只想問清楚事情起因。
付流藜一手扶額,回想起來依舊心有餘悸:「蘇心月簡直瘋了,她想拉著我一起死。」
「什麼?」尹青睜大雙眼。
她非常生氣:「原以為她跟你爭執,才不小心落水,居然還是故意為之!她憑什麼這樣做,我們何曾得罪過她?」
付流藜面色複雜,冷聲道:「她經歷不一般,已經形成偏執的性子,平日裡倒是藏著不顯露半分……」
這樣的人更加可怕,叫人沒法防範。
「怎麼不一般?」尹青追問。
付流藜想起蘇心月說她的那些親戚,把她當做累贅,買賣換錢還算小事,解人衣裳就……
這事一旦說出來,對姑娘家的名節是致命性的打擊。
甭管當初是否有被得逞,口口相傳,絕不會有什麼好聽的詞彙。
可蘇心月就那麼告訴她了,這是她心底最大的秘密吧?
「她全然豁出去了,我應該早點察覺才對!」付流藜不僅氣她害得她險些沒命,也暗惱自己不夠機警。
尹青聽完,是驚怒交加。
「蘇心月的遭遇叫人不忍落,可跟旁人有何相干?」她氣呼呼的:「自己不想活了還要找個墊背的,差點一屍兩命!」
說著說著尹青就哭了,付流藜有了孩子她高興沒幾天,小心翼翼的伺候著,突然就被害死了!
怎能叫人咽下這口氣!
「我都沒哭,你就先來了。」付流藜無奈。
她知道尹青是個護主的,熱心善良,在付家沒少為了她跟付流螢的奶媽鬥氣。
這會兒,更是恨不能立即過去手撕了蘇心月。
「好尹青,別哭了,我肚子餓了。」付流藜拉過她,抹抹淚水,「等我養好了,再去找她算帳。」
斷然沒有捏著鼻子吃虧的道理,若不叫蘇心月遭受懲罰,往後她怕是敢動手殺人了!
尹青被勸住了,收住眼淚出去打水給她洗漱,再把爐子上溫著的熱粥端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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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流藜雖然退燒了,肚子也不疼痛,但依然要喝藥的。
兩碗不同的苦澀藥汁下去,嘴裡都麻了。
房間裡燒著地龍暖烘烘的,尹青道:「老夫人說,雖然月份還小,但是小產傷身,要照著坐月子那樣,不吹風不沾涼水,多養一段時日。」
「娘親有責怪我麼?」付流藜放下藥碗。
尹青搖搖頭:「老夫人尚且沒弄清楚你們為何落水,都急死了,又怎會責怪。」
「畢竟孩子沒了……」付流藜一嘆。
她嘴上開導尹青,心裡其實空落落的,那是她的孩子啊。
在她還沒習慣他存在的時候,甚至沒有明顯感覺到他,就失去了。
「老夫人自然捨不得孩子,不過能保住大的安然無虞,以後再懷也不遲。」
尹青給她遞上一疊蜜棗:「姑娘福澤深厚,是兒孫滿堂的面相。」
「你何時學會看面相了?」付流藜正欲揶揄她幾句,一抬眼,見晏魁回來了。
晏魁放下帘子,看到她面上一喜:「夫人醒了?」
他快步向床邊走來:「尹青怎不來報我?」
「我們姑娘空著肚子,我哪裡顧得上報告姑爺?」尹青撇撇嘴。
「倒是我疏忽了,」晏魁淺淡一笑,看向藥碗:「吃過了麼,胃口如何?」
付流藜一點頭,問他:「你去看表妹了?」
「是,」晏魁抬手一探她額際,道:「我想問她事情,她一言不發。」
「她當然無話可說了!」尹青重重的哼一聲。
「哦?尹青看來氣性不小,」晏魁挑挑眉:「不妨說說看,你知道了什麼。」
尹青也不急著去收拾藥碗了,過來行了一禮:「大人不問我我也是要說的,懇請大人替我們姑娘做主。」
她嘴快,三言兩語就把蘇心月所做的惡事交待了透。
末了說道:「蘇姑娘的過去,大人應該不至於一無所知,她為人如何就沒有半點疑心過麼?」
晏魁眉間一蹙,狹長的眼眸緩緩掃過付流藜:「如此,我便不能留她了。」
他雙手攏袖,站起身道:「夫人好好歇息。」
「等會兒,」付流藜叫住他:「你打算怎麼做?」
晏魁淺淡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既然因我而起,必定要我親自了斷才好,夫人無需掛心,不會委屈了你。」
說罷,掀起厚重的帘子出門而去。
留下主僕二人面面相覷。
「我本想先探探他的態度,不料你嘴快,完全藏不住話。」付流藜道。
尹青努努嘴:「這麼過分的事情,我怎麼能忍住不告狀!」
那是不可能的!
事已至此,付流藜也不多說其它,叫尹青跟去後罩院看看,晏魁是如何處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