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高明
2024-06-10 14:19:13
作者: 玉葫蘆
「你都聽見了,何必多此一問?」
付流藜抬眼望向晏魁,道:「來的正好,你覺得這事如何收場?」
阿肆聘禮都下了,婚約完成一小半,只等交換雙方庚帖,定個婚期,那便不可更改。
但是在這節骨眼上,那位姑娘竟然有此看法,說來也是有趣。
尹青掩嘴偷笑:「李姑娘是個正義之人,才看不上背主的。」
「她當然是很好的,有孤寡老人去買包子,經常少收一兩文呢!」阿肆哼哼唧唧。
晏魁在付流藜身邊坐下,問道:「你此番過來,是打算叫夫人去替你解釋?」
阿肆面對晏魁不敢哭鼻子抹淚,連忙點點頭:「是的,小姐若不出馬,李姑娘就跟別人相看了。」
「解釋倒是容易,卻非上策。」晏魁抿唇一笑。
付流藜打量他這幅狐狸模樣,道:「有什麼壞主意,就直說吧。」
阿肆也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磕頭道:「求大人示下。」
「以往我瞧你是個機靈人,怎的這次糊塗以對?」晏魁示意他起來。
阿肆有些不好意思,順著話爬起來,佇立到一旁。
他一直覺得晏魁的能力令人敬佩,簡直像是把戲文里那套搬到現實中一般,被這樣一說,實在羞赧。
「阿肆這是關心則亂。」付流藜搖搖頭:「我都沒聽你提起過李姑娘。」
阿肆撓撓頭:「前段時日求了小姐恩典,我若沒把媳婦兒討到手,哪好意思來跟您顯擺呢?」
尹青忽的一錘手心:「我說呢,上個月老給我和封河送包子吃,你別是成天賴人家包子鋪門口吧?」
阿肆支吾著不吭聲,半點不見以往的機靈勁。
「此事既然是因你聘禮而起,便由此下手。」晏魁淡淡道:「你去告訴她,願意散盡家財只為求娶,她必定心動。」
阿肆聞言一愣:「散盡家財?」
付流藜稍一思索,認同道:「她心裡把你認作斂財小人,這類人嗜錢如命,散去銀錢比剜心還難受。」
若阿肆真的這麼做,不僅可以洗清嫌疑,還能讓李姑娘感動不已。
至於那些聘禮,絕不會真的散出去的,李姑娘不愛銀錢,她父母兄弟也不會同意。
「妙啊!」阿肆腦子轉得快,一點就通:「還是大人聰慧,我光會巴巴的跑來哭求小姐了!」
晏魁淺笑著受了他的謝,道:「成家是好事,你主子又允你脫離奴籍,雙喜臨門。」
阿肆神色一正,肅聲道:「小的絕不會忘了小姐的恩情!」
「行了。」付流藜擺擺手:「去把你自己的事解決了,別忘記給你青妹子留意著。」
起初她還想過把阿肆和尹青湊一對呢,如今看來,他們有各自的緣分,幸而沒有亂點鴛鴦譜。
「姑娘這是厭煩我了呢,成天想著把我送出去。」尹青一跺腳出門了,還鬧上小脾氣:「您自己斟茶喝,不伺候了!」
阿肆笑著告退,一溜煙的追上她:「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也別害臊……」
「閉嘴……」
兩人的聲音逐漸遠去,晏魁扭頭看付流藜:「夫人待下,好過將軍愛兵如子。」
「他們雖是下人,卻與我一道長大,總不能耽誤了終身大事。」
幼時家裡貧困才會賣入奴籍,難不成就做一輩子的奴才麼?這麼一代代的延續下去,豈不滿大街都是奴才?
不妨給那些被賤賣的貧民們一些填補的機會。
付流藜想過,尹青若是成家,與阿肆不同,她不能繼續跟著她了,多半要在夫君身旁。
到時她手邊缺服侍的人,就再買兩個小丫鬟,若安分守己品性良順,到了年紀就給安排脫奴籍。
一想到尹青會離開自己,付流藜還真有些捨不得。
晏魁見她嘆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伸過手來與她十指相扣:「夫人,這輩子不會離開你的,只有我了。」
再好的姐妹朋友,都難免入了別人家裡,比不得夫妻間親密,同枝連理。
付流藜垂眸,瞥一眼自己被握住的手掌。
她的手跟晏魁的比起來,太嬌小的,輕易就被包裹住。
「相公能說會道,簡直像是……情場老手。」
剛才付流藜原本打算替阿肆跑一趟的,沒想到晏魁還有這一招。
不得不說,確實高明。
「夫人用詞不當,可是會被懲罰的。」晏魁彎了彎眉眼,一手捏住她鼻尖。
「算我說錯話了。」付流藜皺皺鼻子:「我知道你志不在此,否則這晏家怕是裝不下晏大人的紅粉佳人。」
以晏魁的容貌,再搭配他這笑嘻嘻的態度,若來者不拒,就得有一籮筐心儀女子。
再加上他這份心計,只怕……但凡他瞧上的,誰也逃脫不出手心去。
「我當然志不在此,男兒建功立業,豈能在女子身上耗費全部心神?」
晏魁對高衍其嗤之以鼻,寒窗十數載,苦讀為哪般?
一朝躲得狀元魁首,花車遊街何等風光,然後呢?什麼都沒做,一頭扎進權貴懷抱中。
簡直可笑。
大抵這段成長軌跡改變了晏魁,否則他很可能會因為容貌,沉溺在周邊人追捧之中?
聲色迷人眼。
「你不在女子身上耗費心神?」付流藜輕敲桌面:「想來我是不擔心你納妾了?」
「一人足矣。」晏魁笑著抱過她:「夫人每月難受,都是為夫伺候的,再來一個怕是要累死。」
「你……」
付流藜找不到話來反駁他,這都是事實。
每個月要藥包熱敷按摩,實在繁瑣了點,拿人手短,勞人嘴軟,做換她未必能這麼耐心十足。
「那位呂大夫說我不是大毛病,為何不能根治?」付流藜不解。
晏魁想了想:「大夫曾言,待夫人生產,就可趁著月子期間調理。」
付流藜下意識的一手摸上自己小腹,平平坦坦。
「夫人若是著急,我倒還知道一個神醫。」
「什麼神醫?」
「遠在臨城,頗有名望。」
付流藜抿了抿唇角,道:「我並非著急,只是誰人不想自個兒康健……神醫是否名副其實?」
她嫁過來時日不到半載,確實不急,也不聽信那些不能生養的言論。
不過覺得若能根治這疼痛的毛病,每個月免於受罪,還省了晏魁不少事。
他肯放下身段是一回事,有無必要又是另一回事。
晏魁斜她一眼:「你這是心動了,想去?」
付流藜點點頭:「諱疾忌醫不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