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不懼

2024-06-10 14:18:50 作者: 玉葫蘆

  付流藜心中有憂慮,躊躇著問道:「你與他們兩不相干,煦露郡主還不能放過麼?」

  未免太心胸狹窄了些,何況明明她才是晏魁母子的仇人。

  

  提及這個話題,晏魁臉上慣常的笑意隱匿不見。

  他淡淡道:「好馬才不吃回頭草,她當然是害怕的。」

  怕這回頭草長得太好太誘人。

  付流藜意會過來,皺起眉頭:「哪還有回頭的機會,想得倒美!」

  高衍其拋妻棄子,是要被萬民唾罵的,若非郡主是皇親國戚,皇帝睜隻眼閉隻眼不予問罪,怕不是已經革職了。

  即便如此,許多文官依然不屑與之往來,高衍其在朝堂的處境很不好,早就沒有昔日狀元郎的風光。

  晏母對他必定滿腹怨懟,而晏魁,也早已恩斷義絕。

  或許有朝一日高衍其後悔了,也沒有回頭路。

  不過……話雖如此,最剪不斷的還是血緣關係。

  這世間,不少浪蕩遊子,年輕時缺乏責任心,不養不教,老了卻要小輩侍奉。

  時間能消磨一切,包括仇恨,人一老病纏身,仿佛曾經的作為就煙消雲散一般。

  這類事跡並不少見,所以煦露郡主害怕,無法眼睜睜看著晏魁一步步往上爬。

  但她只是區區郡主,又嫁了個沒有能耐的夫君,面對大將軍的庇護,動不得分毫。

  再說,晏魁已經入了皇帝的眼,替聖上辦事,早就不是當年十歲孩童,豈能任人拿捏。

  這才做些不痛不癢的小動作,純屬婦人之舉。

  付流藜想了想,不敢隱瞞自己對延暉郡王府私底下的舉動,盡數告知給晏魁。

  她打探的是郡王府庶子,跟煦露郡主不是一母同胞,可是好歹有莫大牽連,別因此給晏魁添麻煩才好。

  晏魁聞言不禁意外:「你的朋友要嫁給齊昌明?」

  付流藜點點頭:「我叫了阿肆的兄弟去打聽消息,可會有妨礙?他很小心謹慎,應當不曾被察覺……」

  「無事,」晏魁伸手環在她腰間,低頭道:「他們很快就要自顧不暇了。」

  「這話何意?」付流藜不解。

  晏魁不答,只道:「郡王府嫡系與庶出向來不對付,你查的是齊昌明,被發現也沒什麼。」

  付流藜微微鬆口氣:「如此我便放心了。」

  她心思一轉,又問他:「你認識齊昌明?為人如何?」

  「認識,不熟。」晏魁攬著人坐下,把她放自己腿上:「夫人看看我,別一直提旁的男人。」

  好好說著話,他突然就不正經起來。

  付流藜瞪他一眼:「你還是先解決了戲子再說吧!」

  晏魁心情好轉,道:「不怕。」

  付流藜卻不放心,「你說……朝堂上有人看你不順眼?」

  「文官總喜歡找人參奏,不是我也會是別人。」晏魁捏了捏她的手心:「夫人擔心我?」

  「參你什麼?」付流藜拍掉他的爪子。

  「想聽麼?」他輕揚眉梢,狹長的眼尾上挑:「無非是諂媚之類。」

  這個詞,在付流藜打聽他這人的時候聽過。

  她抿抿唇角:「那麼你……怎樣應對他們?」

  晏魁笑出了聲:「忠君之事,何為諂媚?」

  他不過是把差事辦得盡善盡美,擅於揣摩上意,愣是比旁人多做一步,更加貼心。

  私以為,這是為人臣子的本分。

  付流藜這麼聽著,也不知晏魁在朝堂中是怎樣一個形勢,索性趁著這會兒空閒,把書肆的打算拿出來商量一下。

  弄個書肆惠及寒窗學子,既為了博名聲,又能免於青衿公主的針對。

  人家一句話,她小老百姓就得閉店修整,可太不容易了。

  晏魁臉上不無意外,「夫人這般替我著想。」

  付流藜輕哼,站起身離開他的圈子,「投桃報李罷了。」

  他送她珍寶閣,又離京去找來兩個據說很厲害的手藝師傅,價值事小,誠意是真。

  晏魁沒有把她拉回來,而是垂下眼眸輕輕一笑:「想來……我的所作所為,也不是無用功。」

  這不就打動人心了麼?

  付流藜不跟他扯別的,問道:「你儘管說說,我的主意是否可行?」

  她早看出來了,晏魁是有經商天賦的。

  不然這麼短的時間,也無法替晏家攢下家底,靠著得來的那點賞賜和俸祿,投入適合的商鋪,才有盈餘。

  「想法新穎,」晏魁給予肯定,不過:「開頭怕是不易。」

  大多書生清高,花錢買書那是應該的,花錢租借……給了銅板,書卻不是你的。

  若說租回去自己抄錄一本,時間上來說綽綽有餘,但是論及成本,租書錢加上紙墨錢,還不如買一本划算。

  「一文錢難死好漢,」付流藜對書肆的開張倒不擔心:「速度慢了點,絕不會無人問津。」

  試問偌大京城,有多少書生,他們聚集於此,謀一個出路。

  商戶不得參與科舉,除去少部分書香世家,大部分是普通百姓,家裡說不上多麼富餘。

  不然怎說讀書人難得呢,紙墨金貴,私塾給夫子的束脩也不便宜。

  再說平日裡除了買書用墨,趕考時還要花費大額食宿費用,每一筆開銷都不是尋常人家能承擔得起的。

  「夫人有信心便好,」晏魁略一思索,道:「或許我可以替你求一個牌匾。」

  「什麼牌匾?」

  「你既然做書肆,匾額上的字,總得能入了書生之眼吧?」他笑了笑。

  付流藜經他提醒才注意到這一點,「那就有勞相公了!不知你想找誰?」

  什麼文學書豪當代大儒,她一個不識,也沒有門路接觸。

  晏魁自己的字倒是挺漂亮的,不過他估計不會願意。

  他幼時在高衍其的影響下,也是讀了好幾年的書,練有一手好字。

  後來一系列變故,已然棄文從武,甚少拿筆,哪會願意書寫匾額高高掛起展示。

  「這會兒不便告知你,」晏魁說:「待為夫拿到手後再提。」

  居然還帶賣關子的……付流藜點點頭:「不著急。」

  書肆店址還沒影呢,匾額到手也沒處掛。

  她尋思著,掌柜的依舊安排崔樹榮來做,順道還能委託他打聽看看,哪裡可以搜羅多些書籍。

  儲備自然是越多越好,才能吸引更多讀書人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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