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傅戎煥想做大生意
2024-06-10 03:21:09
作者: 林與舟
時光悠悠緩緩又是小半月。
今日晴好,趕上休息,我和傅戎煥雙雙在家。
自那日掏心掏肺之後,傅戎炡也確實守了承諾,再也沒招惹過我。
即便偶爾碰著面,他也會拉著周盈盈一道,尊著恭敬,秉著誠意,老老實實喊一句嫂子。
只是劉媽媽被他嚇得不輕,每次見他都戰戰兢兢地搞提防,生怕他不留神就越線。
「男子承諾輕若鴻羽,崩屁似的不作數的,我們還是謹慎些。」
我指了指不遠處澆花餵貓的傅戎煥,嚼碎嘴裡的薄荷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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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貓黏人,但更黏傅戎煥。
一貓一人時常窩在一處,倒是看得有趣。
「倒也不是,也有男子是例外,不過他近來和周家關係復緩,周盈盈幾乎寸步不舍的跟著,他就是有賊心,也沒機會。」
劉媽媽笑眼大睜,替我拿掉衣領上的貓毛。
「他與大少爺是不能比的,一個是溫泉,一個是溫池,看著都是儒雅溫柔,但溫泉底下是岩漿熱流!」
我輕輕一笑,問她哪裡學來的這些。
「上次去林姨娘那兒,付冉攥著我的袖子教我的,兩孩子聰穎,長得快,現在能說會道的。」
我頷首,臉上慢悠悠升起紅霞。
「是啊,林姨娘是個好母親,希望這倆孩子牢記這份恩情。」
話剛說完,約好的量衣裁縫上門來了。
我來輕輕一笑,看向劉媽媽。
「剛才你說男子許諾不作數,但他不是,他守諾重信,答應的事翻天倒地也會做到。」
劉媽媽抬眸,故作不耐煩道,「是是是。」
我招來仆子奉茶,將裁縫先請到屋裡,傅戎煥澆完花,淨了泥手後過來,將白貓往我懷裡一塞。
「那是製衣的裁縫?可我瞧他拿的版式都是男裝,要給伯父做衣裳?」
我揉著貓腦袋,看它往我掌心蹭,心裡不禁嘀咕。
樓偉明那老東西眼光奇高,哪裡瞧得上我看中的款式,何況他有幾個姨太太照看,何須我這個女兒掛念。
「不是,給你做的。」
傅戎煥受寵若驚,也來揉貓腦袋。
「今日是什麼好日子嗎?」
「快入夏了,你的衣裳太厚,穿著不舒爽,這師傅手藝好,款式做得力挺,最能顯身形。」
話是這樣,可我只是想還個情兒。
傅戎煥送了我許多東西,我不能白拿。
大約是七八天前,樓家百貨進了款義大利來的桃脂粉,傅戎煥也趕時髦,購回來討我的歡心。
我未拂拒好意,收下後就放在妝匣里,一直沒拆開過。
傅戎煥看我不用,吃飯時竟開口道歉。
他說自己莽撞花銷,沒考慮我的喜好,隨後竟差人衝去百貨大樓,照著我平日用的那種,將同期的差不多的脂粉都買了一盒回來,還不忘掃了一遍珠寶柜子,添置了許多寶石、珍珠。
我驚掉下巴,解釋說脂粉耐用,尋常一小盒便夠兩個月,遲遲未用並非不喜,而是習慣徐徐啟之,一個個來。
他揉了揉我的腦袋,說「有花堪折直須折」,不應用節儉束縛自己的歡喜。
我說不過他,便答應留用。
哪料那之後,我屋子裡總見新奇物件。
傅戎煥像冬日的松鼠,一點點囤積,不動聲色地填滿了我空蕩的妝匣。
投之桑榆,報之桃李,他對我好,我也給他裁幾身衣裳。
——
轉眼要入夏,天卻真一滴雨未落。
報紙上說周圍幾處村子鬧了旱,地里沒水灌溉,莊稼乾死了不少。
綠田凋敝,城裡卻依舊繁華,只是路上攬客的鶯燕卻越發多了。
貪色無腦的男人們倒是高興,能尋蝕骨香魂,花一樣的錢,可挑選的女人多了去了。
於是乎,連那滿口黃牙,頭髮稀疏,皮膚松垮的老男人也成了窯窟里的搶手貨。
只要他手裡有銀元,姑娘們都能熱情接待。
男人捂著下半身瀟灑,女人們抱團哀嘆,若有生存的法子,大約都不願賣身做妓。
院裡的日子淡若白水,時光悄然飛逝,盛明遠洋也如願運轉起來了。
結婚那日登的四層樓船經過手續上的層層披審、核查,內部修整之後也敲定了名字,正式投入使用。
大船就叫盛明號,預示盛大明朗,前程似錦。
著急見世面、顯身份的金貴人兒迫不及待遞來預約單子,或租船出遊,或登船歡愉,各有各的享受。
客人滿意,但我們這頭卻落了難處。
傅戎煥想做大生意,因此將目光投向了西南一帶。
川渝處河流上游,有崇山環繞,繁榮程度雖不比上海,但卻匯集天靈地寶。
早年開埠之初,敏銳的英國人就率先打通了一條航道,而後虎視眈眈的外商伺機湧入,分食肥肉。
久而久之,幾方列強與多國外商搞聯合,恃強霸道,侵占航權。
沿途的船業眼睜睜看著自家地盤被搶,卻無可奈何,船槳魚兜打不過別人真槍實彈,他們只能讓路。
時局飄搖,官政府都自顧不暇,哪裡得空理會船工的生計。
傅戎煥早早就派人去川渝摸底調查,近來才拿回那份名錄。
上頭記錄著百餘年來,以拉縴泊船為業,渡運裝卸為生的工人數量。
望著數以萬計的船工漸漸淪為遊民,食不果腹,傅家不僅想興業復航,更想籠絡商會,出資救濟。
傅戎煥說救急一時只是徒勞,當務之急是開航路,讓本土的船業運作起來。
為了交涉,打通水路,我和傅戎煥奔忙了許多地方,所見人大部分都是表面維持和氣,一轉身便露出猙獰。
海運那頭的人說傅家閒心太多,應專注海運。
傅戎煥厲色與之爭辯,說「航達四方」,先有內河,再有外洋,言下之意是河運海運本就一體,不該割裂。
拜訪的幾家船司也表態,不肯用中國的船工,就算是低價也不肯。
傅戎煥作揖捧笑,對方都是老手,一個兩個嫻熟地打了一盤太極,待我們耐心耗盡時才說實話。
「現在難,大伙兒自顧不暇,傅家雖然殺出重圍辦了公司和廠子,但我們畢竟是生意人,得看利潤。」
「別的事情或許還能給個面子,但這是我們的老本行,是買賣,所以沒法兒像傅少爺一樣是施捨善心。」
「你傅大少爺是留洋回來的知識分子,雖然學的是船舶設計,但不懂船上的狀況,現在的提貨單、航程簿用的全都是洋文,我招中國人來,十之八九是看不懂的。」
「這也不能怪我們,大家都是聰明人,看利下碟,找一群幹不了活兒的土悶子當擺設,不如高價雇幾個外國海員,到時候落錨登岸,海關那邊的洋人也能行個臉色方便。」
一伙人你一言我一語,叫我和傅戎煥白臉青黑。
原以為要失望返回,最後一刻,傅戎炡領著一群人魚貫而入。
唱曲的張賀年,手握兵權的陳家人,浙商起家的船運大亨吳家豪,報刊巨頭馮敦煌……以及樓家百貨的樓偉明。
浩蕩一群人占滿屋子,將桌上人嚇得打翻茶水。
我驚詫瞪眼,樓偉明竟然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