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和警察打架
2024-06-10 03:19:34
作者: 林與舟
半月前,我學生閒來無事,翻閱學校的配發報紙時,無意看到了樓嘉敏所在報社隨報發布的徵稿函。
徵稿信函要求對陳、李二位提倡的除三害、興三利做出公允點評。
來稿人不限身份、職業,不限點評角度,稿件一旦使用,便有三十塊大洋。
如今的市場上,一塊大洋可買八斤豬肉或十尺棉布,三十塊大洋無疑是巨資一筆,因而吸引了兩個學生。
《除三害》是一月的文章,文中說道,國內若不除掉軍閥、官僚、政客這三害,渾濁的政治局面便永無澄清之日。
而興三利則較為直接,指的是除掉三害之後,應走利國、利民、利天下的路子。
二人借報紙宣發,廣而告之,呼籲社會各界有能力的人士多做三利之事。
我的學生大多好學、勤勉,因此一向是接受這二位先生報刊影響的。
班上幾十人,放眼一瞧均是新一代的青年學生,故而也對這些批判性觀點十分來勁。
請記住𝒃𝒂𝒏𝒙𝒊𝒂𝒃𝒂.𝒄𝒐𝒎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偶爾課間時,她們也會在課堂上公昭大談。
學生們雖都是女孩,卻不如外頭所傳,只顧著爭奇鬥豔,化妝比美。
事實上,他們如男子一般關心政務大事。
我專於外文課業,性子又不算活潑,因此對政治之事少有研究,了解的不如她們透徹,通常也只是旁聽,不發言干擾。
那徵稿附帶豐厚稿酬,學生們都躍躍欲試。
而後,出事的這名學生與朋友一起執筆,投遞了文章,小姑娘信心滿滿,還用了真名撰稿。
大約是費了心神研究,所以這文章一投出去便被看上。
報紙批量印發,散播到大家手中。
旁的東西大同小異每日差不多,但那篇有關「三害」的文章卻因觀點狠辣、犀利而引起了不小躁動。
文章傳至大街小巷,學生身份暴露,惹來了麻煩,這才釀成了這樁命案。
二十歲,正是榮年華歲的女孩,卻倒在了暗巷胡同。
屍體半裸,衣不蔽身,頸部有多道裂痕,手腕和腳腕處更是有疑似鐵線拖拽、拉扯的血痕,深入血肉和骨骼。
法醫說死因是窒息,手腳上的痕跡是死後凌虐所致,且通過勘驗痕跡來看,死後凌虐的人不止一批。
教主任咽不下這口氣,便帶著朋友去細問了情況。
一番言語拉扯,屍檢的法醫又說出了一件事,他說學生死後被人侵犯過。
消息傳出,學校轟然,學生們切齒恨恨。
早上我剛來學校,就見學生們在空曠處聚合。
她們自發籌備,製作錦旗和橫幅,十幾二十個人為一隊,興事沖沖拉著橫幅就要上街。
若不是教主任和校長眼疾手快攔下,上海的街頭又有一番風雲了。
放學前,警察那邊又來人調查。
幾個敷衍了事、互相使眼色包庇的警察端著本子佯裝記錄寫字,實則滿不經心,問了我幾個毫不相干且踐踏尊嚴的問題。
「死者平日裡是否有和男生交往?」
「平日裡可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
問題六七八個,翻來覆去就是圍繞著愛情。
他們說,我的學生狐媚本性,在外勾結男人,從而造成了這次意外。
他們不僅污衊死者清白,還將案子定性為意外,與男女感情掛鉤。
這一個多月,我日日等待,只為尋一個合適的假死機會,可眼下死的是學生,且是我的學生。
所以,我牙齒一咬,假死的事靠邊,先替學生討個公道。
警察形容過場的詢問結束後,我將人帶到門外。
幾人樂滋滋看著我,以為我要給點好處,沒想到我直接搶了他們的記錄本。
本子上潦草勾畫著一些圖案,以及和案件毫無關係的骯髒污穢之語。
胸中怒氣橫生,我氣的瞳孔緊縮,只想伸手握拳,給面前這些男人一人一個耳刮子。
大約是我的眼神過於兇狠,先挑釁了他們,所以當一記兇狠的擒拿,反向鎖喉迎面而來時,我已經來不及閃躲了。
眾目睽睽之下,我因瞪了他們一眼而被按倒在地。
學生們一哄而上,為我爭一口正義之氣。
混亂之中,我只感覺頭上有閃電般的拳頭在擊打。
也不知是誰的皮鞋踢中了我手肘上的麻筋,叫我當場酸軟身子,剛站起來,又趔趄跌倒下去。
走廊里放著幾個裝飾的花瓶,不知是誰推倒了。
噼里啪啦的動靜傳來,混亂短暫結束。
與此同時,保安和校長飛奔而來,大驚喊叫。
「住手!」
「快住手!」
「別打了,這是學校呀,孔老夫子的石像都被你們打碎了!」
校長急得團團轉,第二輪混戰又開始了。
我依舊處在爭鬥的中心,混亂之中,手上、臉上挨了不知多少個拳頭。
打鬥正焦灼時,忽然遠處傳來轟天震地的咣當聲。
「咣當!」
「咚——」
備用的走廊大門被撞開,十幾個警察一擁而進。
學生們攙著我試圖往外走,可到底是女子,姑娘們體力弱小,沒拉扯過,所以我被捉了。
「不許動,警察!」
「所有人蹲到牆邊,舉起手來!」
「你,頭髮亂糟糟的那個,把手舉起來!」
我忙著給學生檢查傷勢,一個女孩眼睛上挨了一拳,眼眶青紫了大半,眼睛紅腫。
我抖著手去摸帕子,想幫她擦一擦污血污漬,可腰間忽然挨了一擊踹,直直將我飛踹了出去。
後來的警察面面相覷,先到的幾個不以為然。
「怕什麼?沒看見這娘們剛才要摸槍嗎?我不過是提前做個預防!」
他光明正大撒氣、復仇,我癱軟在地上,疼得發麻。
被撂在一旁的校長終於找到了機會過來攙扶我。
他手裡握著半截磚頭,咬牙切齒。
「你們查案就查案,怎麼還打人了!」
「這是樓的三小姐,她爸是樓偉明。」
我以為他要蹦出點什麼君子育人之類的話,訓斥著警察打人不看地點,結果他卻搬出了樓家的名號。
我歪著臉,面頰絲絲作疼。
剛才還張狂的警察頓時痙攣,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突然軟了下去。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
「哪個樓家?」
校長見樓家名號有用,頓時來了表演欲,將我眼睛一蓋,示意我裝昏迷。
我本就無力,眼下他又這麼要求,我自然答應。
「上海的樓家,上海有幾個樓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