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不顧性命

  墨塵本想以一己之力把一切都擋在長樂海域外面，不讓旭陽受到傷害。可他終究還是低估了那些人對旭陽身世的牴觸，他們竟然聯合起來，偷偷的破了長樂海域的結界。

  也許是因為他們多少聽到了一些有關於旭陽和縛啟神君關係不錯的傳聞，所以這次的行動他們完全是避著海蜃的。

  「墨族長，您究竟還要護著那個孽種到何時？」

  「葉族長，您用這樣的詞來形容一個無辜的孩子，是否有些太不仁道了呢？」旭陽對於墨塵來說，就跟自己的孩子沒什麼兩樣，他受不了別人這樣說他。

  「墨塵，我本來是想給你些面子的，可以當做你是曾經並不知道那孽種的身世，才替厲懷淵養著他的。但你不要不知好歹，難道你想繼續護著他，然後把水族推進深淵嗎？」

  淨夜海域族長葉提嫉惡如仇，在他看來，鬼族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錯誤，尤其是旭陽這個鬼族少主。

  其他海域的也紛紛附和「對啊，墨族長，我們知道你是被瞞在鼓裡的，你把那孩子交出來吧。」

  「我不用你們給面子，我今天也可以把實情告訴你們，旭陽的身世，我知道的再清楚不過。沒人騙我逼我養著他，是我自願照顧他長大的。」

  墨塵的每一句話都擲地有聲，他從來都不需要隱瞞什麼。

  

  「交出旭陽，交出旭陽。」一陣又一陣的叫喊聲此起彼伏，他們今日算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墨叔叔，現在要怎麼辦？他們把長樂海域都堵死了，我們根本就聯繫不上神君。」青宇現在急的團團轉，聯繫不上神君，還有誰能在這樣的陣仗下保住旭陽呢。

  墨塵只能盡力攔住他們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見到旭陽，否則後果……「各位，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麼，但旭陽體內的鬼族血脈，已經被封住了。」

  葉提明顯不信「自古從未聽說，鬼族血脈還能被封住，你莫不是在騙我們。」

  「我沒有騙你們，大家都知道，染華夕族長一生都在嘗試改變鬼族的體質。她盡力了，但是效果甚微。不過她在身隕之前，將自己滌淨的一抹元神抽出體外，留給了旭陽。

  再加上我和厲懷淵族長每人的半生修為，共同封印住了他的鬼族血脈。諸位的公子、姑娘們都曾和旭陽一起在清夢星河修行，應該都了解，旭陽和普通水族早就沒什麼區別了。他不需要像其他鬼族一樣依靠鮮血、元神修煉、生存。」

  其他海域的人都在紛紛思考，畢竟也確實沒聽說旭陽有什麼反常之處。

  葉提看大家態度有所鬆動，不禁叱道「剛剛墨族長說的確實很在理，不過，您剛剛也說了那孩子體內既有你和厲族長的半生修為，又有染華夕靈力最盛的那一抹元神。如果他想要為鬼族復仇，那將是多恐怖的實力啊，恐怕到時候，就是連神君都壓制不住。」

  莘寧本來是站在爹爹身後的，看到這兒也忍不住了。「你們這群人，不去想些怎麼對付魔族的入侵，卻都堵在這裡欺負一個無辜人，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誰料葉提卻突然將矛頭指向了她。「寧丫頭，這裡也有你說話的份？不知自重自愛，與那魔頭勾搭，還好意思說我們這些叔叔伯伯。」

  這些話說的莘寧面色一白，她無法反駁這些。如果聶裘只是聶裘，她可以為了他承擔一切的風言風語。可他不是，他是聶脙衣，所以面對這些冷嘲熱諷，她什麼都做不了。

  墨塵拍了拍小女兒的肩膀，有些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但是他一直沒有和莘寧談。

  莘寧扯出一抹笑容讓大家安心，隨後又鼓起勇氣。「是我識人不清，那是我的錯，我認。但就事論事，旭陽做錯了什麼，他是殺人放火了，還是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了。據我所知，他年少有為，努力修學。

  在清夢星河學習時，他門門功課第一，很受各位先生的喜愛。秘境試煉，他是第一，人族歷練，他屢破奇案。就是他，不顧危險，深入魔族，挑破了魔族陰謀。而他究竟是與你們有什麼深仇大恨，你們這麼不肯放過他。」莘寧說完之後，她身後長樂海域的每個人都鼓起了掌。

  可惜她的話在葉提眾人面前卻什麼都沒引起來。「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也許他曾經確實做過一些不錯的事。可這些恰恰證明了，如果他有一天背叛了水族，後果將是不可估量的。」

  這些人永遠都在為一些還沒有發生的事擔心，卻又絲毫不在乎眼前真正的危機。

  清夢星河，扶風谷內。

  最近忙的不僅是海蜃，還有清泓和泉泓，這扶風谷可是千年都沒這麼熱鬧了。

  「請問，這位公子是？」清泓握著凌楓劍攔著想要闖進去的葉如致。雖然這段時間來找師傅的人很多，但他們也都不被允許進入谷內。

  「我是淨夜海域的葉如致，我有要事找神君。」葉如致很著急。

  「不行，師傅正在忙呢。」

  「我真的有很急的事，如果神君不能趕緊去的話，旭陽就有危險了。」

  「旭公子？」清泓一聽到旭陽的名字就震驚了，一想到自家師傅對旭陽的關心，他還是趕緊進谷通報了。「公子等一下，我去找師傅。」

  「師傅」

  「何事啊？」海蜃正在將這段時間各海域的卷宗拿出來重新整理一下。

  「師傅，有個葉公子要來找您，說是旭公子那邊好像出了什麼事。」

  葉公子，葉如致？海蜃立刻就讓葉如致進來了。

  「神君，我爹他們和各海域聯合在一起，已經去長樂海域了，旭陽現在有危險了。」

  海蜃眉頭一皺，立刻趕往長樂海域。

  而另一邊的長樂海域根本就無法抵抗眾海域的一起攻擊，眼看著結界就要被徹底打破了。

  「不用打了」旭陽從大家身後走了出來。

  「族長，我沒攔住他。」阿珂姑姑跟著旭陽一起過來，墨塵讓阿珂姑姑攔著旭陽，不讓他出來，就是為了不讓他面對這些腥風血雨。

  「旭陽，你終於出來了，我還以為你在心虛呢。」葉提掃視著面前的少年。

  「我有什麼好心虛的，難道該心虛的不應該是你們這些只憑自己的臆想，就來決定我人生的人嗎。」說完，旭陽就不想看他們。

  「墨叔叔，謝謝您從小對我的照顧和教養。」旭陽緩緩的跪了下去，認真的磕了三個頭。

  「小旭子」莘寧擔心的看了看他。

  旭陽摸了摸她的頭。「我的小寧子長大了，知道護著我了，但我是你哥，怎麼可能讓你擋在我前頭呢。」

  旭陽往前站了一步。「你們有什麼事都可以朝著我來，我也可以承擔一切。你們不是想要除了我嗎，可以啊，不過先打贏我再說吧。」

  說完，旭陽就召出了逐日，他沒有用十里。他並不想輕易的動用十里，一旦動用了，也就意味著他真的如這些人所說的一樣，最後會變成真正的鬼族。

  「呵，想打贏你這個毛頭小子還不簡單。」葉提不屑一顧，並不覺得現在的旭陽會是他的對手。

  「阿陽」墨塵喚了他一聲。

  「墨叔叔，您放心吧，我可以的。」旭陽以自身元神為界，將長樂海域眾人擋在了結界外。

  「小旭子，你這是要做什麼啊？」

  「墨叔叔，旭陽這是……我們現在要怎麼辦啊？」青宇也拿眼前的結界毫無辦法。

  「不要亂闖這結界，否則會傷了阿陽元神的，阿陽，你聽我的話，把結界打開。有什麼事我們可以一起解決，你不要冒險和他們硬碰硬。」

  旭陽看了看他們，但還是狠下心來不肯應答。旭陽知道以長樂海域、以墨叔叔很難在這些海域中全身而退。他們已經保護了他太長時間了，他不可能再看著他們受到傷害了。

  葉提並沒有太將旭陽當回事，自然是輕敵了，他沒有想到旭陽年紀輕輕，修為竟然如此之高。幾十個回合下來，他竟然有了力不從心之感。

  旭陽可是被海蜃教導過的，修為自然不差。葉提要面子，自然不可能當著這麼多人面輸給旭陽，這讓他以後還怎麼統領淨夜海域。

  就在勝負將定的關鍵時刻，所有人，包括旭陽都沒有想到，葉提竟然會使陰招。

  墨塵看出了不同。「阿陽小心」可惜，提醒的終究晚了一些。

  葉提的本體是鰱魚，他竟然剖出自己體內的骨刺，毫不猶豫的朝著旭陽的命門刺了過去。

  骨刺是他們水族的象徵，骨刺在、人在，這是所有水族不約而同的想法。從來沒有人會將自己的骨刺當做正常打鬥時的暗器，因為這種招數太過陰損。

  旭陽沒有防備這一招，骨刺入體，命門被毀。

  而海蜃趕到的時候，只看到旭陽從空中落下的場景，像個斷了線的風箏。海蜃接住了旭陽，看著他損傷的命門。「旭陽」海蜃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慌亂，是他來的太晚了。

  「葉提匹夫，你竟然使陰招。」墨塵憤恨的看向葉提。

  葉提也因為骨刺離體受了重創，可他自己本人並不覺得做錯了什麼。「我只不過是為水族除害。」

  海蜃凌厲的目光刺向他，那眼神讓葉提不由的渾身一顫。「神君……」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神君，低沉陰冷，好像下一刻就要過來把他撕碎。

  海蜃冰冷冷的吐出「葉提，我要殺了你。」

  葉如致趕緊擋在父親面前。「神君，您先看看旭陽吧，先救救他吧。」葉如致也知道這件事是自己的父親做錯了，但他又能怎麼樣呢，他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父親被殺啊。

  海蜃忍了好幾次才暫時平穩住氣息，他知道現在什麼都沒有比救旭陽更重要。他抱起了旭陽，直接就走進了長樂海域。

  可能是見過他剛剛發火的樣子，其他圍堵長樂海域的人都不敢發聲阻攔，葉提也不敢。

  傷到命門可不是什麼普通的事，旭陽已經直接昏過去了，面色慘白，奄奄一息。

  「爹爹，小旭子怎麼樣啊，他……」莘寧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旭陽，很是虛弱。

  「別怕別怕，阿陽一定不會出事的。」墨塵安慰著莘寧，但實則也是在安慰自己。

  「旭陽，你看看我，睜開眼睛看看我。」海蜃不斷的呼喚著旭陽，可是他已經清楚的感覺到旭陽的生命體徵在不斷的下降。

  阿珂姑姑走上前來「神君，讓我看看吧，阿陽的身體一直都是我在照看，我了解。」因為旭陽的體質特殊，所以一直都是阿珂姑姑照看。

  可當阿珂姑姑診脈的時候，卻發現「神君，族長，我……」她的眼神哀傷，旭陽也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

  海蜃不發一言，緊閉雙眼，但他微微顫抖的手已經表明了他內心的恐懼。「你們都先出去」

  「神君？」墨塵不解的看了看他，然後他好像明白了些什麼，欲言又止。

  「小旭子」

  「阿陽」

  「旭陽」

  墨塵攔住了莘寧他們三個。「我們先出去，把這裡交給神君。」

  等到他們都離開之後，海蜃仔細的看了看旭陽，將他的眉眼深深印入心底。「傻瓜，我答應過你，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讓你出事的。這次是我來晚了，但我一定會讓你平平安安的。」

  海蜃毫不猶豫的以氣為刃，直扎心口。龍族生來便有三滴心頭血，而當三滴心頭血都耗盡之時，也就是命隕之時。

  取出心頭血的痛苦也非常人能夠忍受，但以海蜃的修為，他的心頭血是現在唯一能保旭陽性命的辦法了。

  旭陽融了海蜃的心頭血後，仿若還魂一樣，可海蜃直接就吐了一大口血。甚至因為身體不堪重負，直接就暈倒了在旭陽身邊。

  大家都在外面，沒有人知道他們兩個的情況。

  「墨叔叔，裡面怎麼這麼長時間都沒有消息。」青宇已經急的團團轉了。

  可他們也不敢擅闖進去，生怕打擾到神君救治旭陽。

  旭陽直接等到第二天晚間才醒過來，他感覺整個人身上像被碾碎了一樣。「海蜃？」旭陽沒想到海蜃會在自己旁邊，而且……「海蜃，你怎麼樣？」

  門被從外面推了進來「小旭子，你怎麼樣？」莘寧最先跑進來，在看到旭陽平平安安的坐在那兒的時候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

  但在下一刻，看到一旁氣若遊絲的神君，又再一次把氣提了起來。「神君這是怎麼了？」

  墨塵趕緊走上前來，旭陽趕緊拽住了他。「墨叔叔，海蜃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我不是已經……」旭陽明明感覺到被自己被葉提那一擊傷到了根本，怎麼會這麼快就平安無事呢。

  墨塵為海蜃診脈，露出了一副瞭然的神情。「神君融了一滴心頭血給你，才保住了你的……」

  接下來的話就不用墨塵繼續說了，旭陽當然知道心頭血對於海蜃來說意味著什麼。「那現在這要怎麼辦？」

  旭陽已經慌的六神無主了，在他看來，海蜃一直都是山一樣的存在，還從來沒有看過他這樣虛弱的樣子呢。

  「現在我們什麼都做不了，沒了一滴心頭血，外在的力量是幫不到神君的，只能靠神君自己恢復。」

  海蜃這一次可是昏了好長時間，一直都在長樂海域休息。其他海域的也不敢再來了，他們也都知道了海蜃的事情。

  現在更加擔心了，如果魔族這個時候大舉入侵的話，沒了海蜃，他們更加難敵魔族了。

  所以海蜃受傷的消息絕對不能傳出去，一定不能讓魔族，尤其是聶脙衣知道。

  旭陽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守著海蜃，可是海蜃的情況卻一直都沒有好轉。

  直到旭陽的身體已經徹底好了之後，海蜃才終於醒了過來。

  「你終於醒了，你要是再不醒的話，我……」

  「你要怎麼樣啊？」海蜃笑著看他。

  「你都這樣了還笑話我，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啊，你傻不傻呀，要這麼不顧一切的救我。」

  「我現在不是沒什麼事嗎。」

  「疼嗎？我聽說挖心頭血是很疼的。」旭陽摸了摸海蜃胸口的位置，很是心疼。

  「不疼，對了，他們還有沒有再找過你？」海蜃也不知道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旭陽有沒有再被他們找麻煩。

  「沒有，你都這樣了，他們哪兒敢繼續找我麻煩啊。你身體的事情，魔族暫時還不知道，可終究瞞不了太久。」

  「所以，我可能要閉關了，閉死關。」

  閉死關，意思就是只要身體不恢復，就不會出關，這一次他真的要很久見不到海蜃了。

  但旭陽知道這是目前為止最好、最快的辦法了。「好，你現在最應該的就是閉關療傷。」

  「可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你放心，我這一次一定不衝動，一定會好好的保護自己，一定不會讓你擔心的。」旭陽保證，但他卻不知道，有些事情，有些情況，不是他能夠控制的，

  海蜃彈了旭陽腦袋一下。「希望如此」

  早閉關也就早出關，所以海蜃能下床走動之後，他就離開了長樂海域。在海蜃和厲懷淵的共同推薦之下，藺瀾代理族長之職。旭陽的生活一下子就恢復了平靜，也沒有人來找他的麻煩了。

  令人高興的消息也就是魔族這個時候也出現了內亂，魔族四皇子發動了叛變，聶脙衣忙著處理內亂，也就暫時沒時間發兵水族了。

  這倒是給了海蜃療傷，水族繼續準備的機會了。

  一眨眼便是三年的時間過去了，這三年是旭陽待的最老實的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