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身世之謎

  因為玉照的靈力有限，所以旭陽他們被玉照傳送的距離並不算太遠。

  「玉照姐姐把我們送出來，可她自己怎麼辦？」旭陽想要回去。

  但是被海蜃攔了下來。「聽我說旭陽，玉照不惜用命也要救你出來，你難道還要回去自投羅網嗎。你相信我，如果問玉照最希望的是什麼，那一定是希望你平安無事。」

  「希望我平安無事，為什麼？」如果說旭陽之前還可以認為一切都是巧合，但是手中的十里，還有玉照的做法，無時無刻的不在告訴他，他真的無法逃避有些事情的真相。

  「我……我不能告訴你。」

  「既然神君不能說，就讓我來說吧。」聶脙衣還是追了過來。

  

  海蜃擋在旭陽身前。「聶脙衣，你不要胡言亂語。」

  「怎麼，神君怕了？您怕什麼呢，是怕旭兄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然後承受不住嗎。」

  聶脙衣的一番話讓所有人都震驚不已，旭陽的身世，這難道還有什麼驚天的大秘密嗎。

  「住嘴」海蜃試圖攔住聶脙衣的話。

  可是現在的旭陽已經不想逃避了，他想知道有些事情的真相。「我的身世？我的身世怎麼了，我不就是一條普通的小鯉魚嗎。」

  「哈哈哈，鯉魚，普通？如果你真的那麼普通的話，又怎麼會讓玉輓歌寧願靈力枯竭，也不肯傷你分毫，又怎麼能讓玉照犧牲生命也要護你周全。」

  聶脙衣的每一個問句也都是旭陽不理解的，他確實記得玉輓歌抓了他，卻沒傷他，還有她臨死前的那句好好活著。

  在雲芝谷兩次，玉照都毫不猶豫的保護他，可在此之前，他從來就沒有見過她們呀。

  好好活著

  公子快走

  旭陽的耳邊不斷的回應著她們二人的聲音，心裡有個答案呼之欲出。

  沒等旭陽繼續胡思亂想，聶脙衣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因為你，根本就不是水族，又或者說，你不是完全的水族血脈。你的體內有一半鬼族的血，紅河院熟悉嗎，那是你娘懷胎十月的地方啊。染華夕，這個名字不陌生吧，她是你的親生母親。」

  旭陽控制不住的往後退了退，從去到清夢星河開始，他在好多的場合，聽過好多人說過好多次染華夕的名字。他對她很好奇，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哪怕身死千年，卻還能讓人無法忘懷。

  他甚至還和海蜃開玩笑的說，自己為何不出生的再早些，這樣他就能見見這位傳奇女子了。可現在他聽到了什麼，染華夕不是別人，不是陌生人，不是一個簡單的名字，她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同樣震驚的還有其他人，藺瀾和青宇早就知道旭陽肯定不簡單，但沒想到這麼不簡單。

  青宇不可置信的問「這怎麼可能呢，旭陽他怎麼可能有鬼族血脈，鬼族不是要吸人血和元神才能存活、修煉嗎？我和旭陽打小一起長大，他和鬼族完全不一樣。」

  確實，這也就是為什麼其他族很少與鬼族通婚的原因，鬼族的基因太強大了，它會遺傳到下一代，哪怕只有一半血脈，都會擁有鬼族的特質。

  「況且，如果旭陽真的是鬼族的話，厲族長就不會讓我和藺瀾保護他了。」青宇一激動，直接就把實話講出來了。

  不過現在藺瀾也懶得訓他了，因為他也很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鬼族不是族長親手滅的嗎，那麼旭陽是鬼族族長染華夕的孩子這件事，族長……他知道嗎。

  「厲懷淵讓你們保護他？這真的是我聽到的最大的笑話。」說著說著，聶脙衣真的笑出了聲。「厲懷淵應該恨不得殺了他吧，就像當年親手殺了染華夕一樣，對吧神君？」

  海蜃拉著旭陽「別聽了，我們走。」現在聶脙衣只有一個人，他們可以離開的，他攔不住這麼多人的。

  旭陽卻不肯走。「海蜃，他說的都是真的嗎？我誰的話都不信，我只相信你說的，不要騙我好不好。」對於聶脙衣說的，旭陽一個字都不相信，他現在只想聽海蜃說。

  海蜃不想、也不會騙他。「是，他說的是真的，染華夕確實有個孩子。」

  「那你是因為我是他的孩子，你徒弟的孩子，才這麼關心、照顧我的嗎？」旭陽好怕海蜃和玉輓歌、玉照一樣，都是因為他的身世才會……他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他只在乎海蜃的想法。

  「當然不是，我不知道你的身世，我一直以為那個孩子死了。直到幾天前我看見你走進了夕照閣，我才猜想也許那個孩子當年並沒有死。」

  「我知道了」旭陽明白了海蜃不是因為自己是誰的孩子，才關心照顧他就好。他看向聶脙衣「你給我講了這么半天的故事，想表達的又是什麼呢？」

  「你難道一點都不好奇當年的事情嗎？」聶脙衣沒有想到旭陽還能這麼冷靜，要是換成一般人，恐怕早就崩潰了。

  「你都說了是當年的事情，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你的屬下都不在這裡，你攔不住我們的。」說完旭陽就要轉身離開。

  「你不好奇當年的事情，難道也不好奇你的親生父親是誰嗎？」

  旭陽離開的腳步頓了一下，其他人也看向了聶脙衣，除了海蜃，他們也還是很好奇的。畢竟剛剛聶脙衣說了，旭陽體內有一半的水族血脈，所以那個人也是水族的嗎。

  藺瀾心裡有了個猜測，只不過不敢相信。

  只是令聶脙衣失望的是，旭陽轉過了身看向他，表情卻沒什麼變化。

  「如果這就是你最後的壓軸牌，那我就要讓你失望了，你不就想看我知道親生父親之後震驚痛苦的表情嗎。但我想告訴你，不用你告訴我，我知道他是誰。不過這不重要，因為我是鯉魚族，我的家……在長樂海域，那裡有我的家人。」旭陽說完這些，是徹底頭也不回的走了。

  聶脙衣自知憑一己之力根本留不住他們，所以壓根就沒有動手。不過，在他們臨走前他還是叫住了莘寧。「阿寧，你真的要和他們一起離開嗎？」

  莘寧反問「那不然呢？」

  「你不是說過即使我是魔族，你也不會拋棄我的嗎，怎麼現在就要食言了。」

  「我會一直陪著的是即使是魔族，依然單純善良的阿裘，不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你。」今天受刺激的除了旭陽，就是莘寧了。

  既然已經暴露了身份，而且也得知了聶裘的真實身份，他們也沒有繼續留在滅魂淵的必要了。不過在離開前，旭陽還想回紅河院看看。

  旭陽離開紅河院的時候，心裡沒什麼太大的感覺，如今一天都不到。他知道了這裡是他母親住過的地方，也是他出生的地方，好像這裡的一切都變得熟悉了些。

  莘寧餘光一瞥，看到了紅河院旁的「玉姑娘？」

  旭陽也看了過去，真的是玉照。

  「公子」玉照的情況看起來也不是很好，莘寧把她扶進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旭陽看著虛弱的玉照，對大家說「你們都先出去吧，我有些話想單獨和她聊聊。」

  海蜃他們雖然很擔心旭陽，但也知道有些事情，旭陽還是要自己弄清楚的。

  等到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公子」玉照想要跪下，但是被旭陽攔下了。「公子想問什麼，玉照都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她……是個怎樣的人？」

  旭陽沒說她是誰，但是玉照明白。「主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公子，您雖然不記得主人了，但請您相信，主人她……真的很愛您。」

  「愛我？愛我為什麼要拋棄我。」

  「主人當時已自身難保，鬼族傾覆在即，若讓他人知道，鬼族族長還有一子，您勢必會有生命危險啊。」

  旭陽不是不知道這些道理，他能平安活這麼多年都是因為他只是一條普通的小鯉魚，不要說是鬼族族長之子了，哪怕他身上有一半鬼族血脈的事情暴露出去，他都沒命可活。

  「她是怎麼死的？」其實對於這個問題，旭陽心裡早就有了答案，但他還是想問清楚。

  「是……」可一直坦誠相待的玉照，在這個問題上卻猶豫了。她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知道要怎麼說。

  「你不用說了，我已經有答案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說完，旭陽就轉身離開了房間。就算再怎麼不想相信又如何，這終究是事實。

  旭陽的無所謂不過是裝給聶脙衣看的罷了，誰能真正對自己的身世沒有丁點在乎呢，只是他不想讓自己的脆弱展現在敵人面前。

  旭陽沒想回自己的房間，反而在紅河院裡漫無目的的逛了起來，說實話，之前逛的那幾次，他都沒怎麼上心。

  然而這一次他倒是好好的看了看這裡的一切。這是他娘懷他的地方嗎，他娘又為什麼會在懷有身孕的時候出使魔族呢，這些旭陽都不知道。

  「小寧子？」

  莘寧擦了擦眼淚回頭看「好巧啊」。

  旭陽走到她身邊坐下，是挺巧的，他們不僅在這兒遇上了。而且都在今天，知道了自己並不想知道的事情。

  旭陽好笑的看著她「你剛剛懟聶脙衣時勁兒勁兒的，怎麼躲在這裡哭鼻子啊？」

  「那不然呢，我還要在聶脙衣面前哭啊，誰在乎呀？」說完，莘寧看了看旭陽。「還說我呢，你自己不也是，怎麼也跑到這兒來傷春悲秋？」

  旭陽抬手就給了她一個爆栗。「會不會用詞造句啊，哥這不叫傷春悲秋，只是整理一下情緒罷了。」

  旭陽緩了緩，嘆了口氣問「小寧子，你現在知道我是鬼族了，難道就不像其他人害怕鬼族一樣害怕我嗎，比如我會不會吸血、吸元神？」

  旭陽問的還挺嚴肅的，誰知莘寧噗的一聲就笑了出來。「害怕，我會害怕你嗎，你太高看自己了吧。你什麼樣子我沒見過啊，逃課的、頂嘴的、偷懶耍滑的……」

  「喂，幹嘛人身攻擊啊？」

  「你不就是這樣嗎，我不管其他的鬼族什麼樣，但你，我知道你什麼樣。小旭子，無論未來發生什麼事，你都要記得，你還有我，有長樂海域的每個人，我們大家都是你的親人。」

  旭陽抱住莘寧。「我會記得的，你也要記得，無論什麼事情，都會過去的，哥陪著你一起走出來。」

  「嗯」

  兩個在今天同樣失意的人抱在一起，互相安慰。

  海蜃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沒有出去打擾他們，有些事情別人幫不了他們，只有靠他們自己走出來。

  玉照的傷比較嚴重，但她是鬼族，如果想要療傷，勢必要靠鮮血、元神來維持。他們從來沒有和鬼族相處過，看著玉照越來越弱的氣息，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最後還是耶魯的手下送來耶魯早就準備好的鮮血。「官使早就知道玉姑娘的情況，所以讓我們準備好了一切。」

  旭陽也是從他們的口中得知，救下玉照的人竟然是耶魯，他用命保護了玉照。想起他們最開始見到耶魯的情形，沒想到如今一聞，竟是陰陽兩隔。

  他們必須儘快離開滅魂淵了，玉照自然也是想跟著旭陽的，但她的身份和體質都不允許她去水族。

  暫時留在滅魂淵，還能有耶魯的舊部照顧她，只要玉照不繼續和他們扯上關係，聶脙衣看在耶魯的死上，應該也不會對她怎麼樣，這也許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距離歷練的期限，他們已經超了很長時間，但還是要回清夢星河復命。

  離開了這麼久，再踏回清夢星河的那一刻，旭陽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你們可算是回來了，參見神君。」藺蒙一看到他們都平安歸來，懸著的心也總算能夠放下來了。「族長在殿內已經等候多時了，請吧。」

  他們幾個人的目光瞬間都看向了旭陽，如果說當時聶脙衣說的時候，他們還不確定旭陽的親生父親是誰。

  但是後來青宇講了他們離開清夢星河之前，厲族長的囑咐，和他對旭陽異樣的關心，他們也能猜得到了，但是心裡還是很震驚的。

  藺蒙發現他們都不約而同的尷尬的看向旭陽，也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他只能看向了自己的親弟弟，可是自家弟弟給他投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給他弄得莫名其妙。

  不過就是去了一趟滅魂淵，怎麼一個個的都變得這麼奇怪。

  不過被大家矚目的旭陽本人卻什麼反應都沒有。「你們都這麼看我幹什麼，我臉上有花嗎？」

  「沒有沒有」沈渡風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往常這種情況，海蜃一般是不會去見厲懷淵的，不過這回的情況不太一樣，所以海蜃決定跟他們一起進去。「進去吧」

  旭陽跟在海蜃的身後，其他人也跟著一起。

  殿中的厲懷淵在他們進入清夢星河的那一刻就知道了，所以早早的在這兒等著了。看到海蜃進來的時候，他整個人一愣。

  「神君辛苦了，不知此次滅魂淵之行情況如何？」

  「聶裘乃是魔族聶脙衣篡改骨齡的身份。」

  這件事倒是在厲懷淵的意料之外，聶裘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沒想到他竟然是聶脙衣假扮的，還一直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沒想到魔族竟然如此狼子野心，送來質子也是早有預謀。」

  海蜃盯著若無其事的厲懷淵看了很久，因為當年的事，他一直無法釋懷，認為厲懷淵的行事作風太過於……可他讓藺瀾帶去了十里，再聯繫他之前對旭陽的反應，就說明他早就知道旭陽的身份。

  可這也讓海蜃越來越難明白如今厲懷淵究竟在想些什麼了，當年的他又在想些什麼。

  厲懷淵也褒獎了藺瀾。「藺瀾，此番你前去相助神君，也是功不可沒。」

  「藺瀾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說完這些，他猶豫了下，還是補上了下一句。「此行危機重重，我已按照族長吩咐，盡力相助大家。」

  厲懷淵聽到了他特別說的危機重重，這已經說明了十里派上了用場。雖然他早就做好了準備，但心裡還是想著，如果用不上十里，那可多好。「你們這段時間都辛苦了，不必著急上課去，可以先回去休息兩日。」

  「多謝族長」說完，他們就要退出去。

  「神君留步，旭陽……也留下。」厲懷淵在他們出去之前，喊住了海蜃和旭陽。

  其他人繼續出去了，比你關上了殿門。

  旭陽停下了步伐，依舊是沒什麼表情的站在那裡，厲懷淵緩緩的走了過來。「看來十里已經在你的手上了。」

  「厲族長如果想要回去的話，我可以……」旭陽一邊說，一邊要召出十里。

  厲懷淵抬手阻攔了他的動作。「不必，十里是你娘的法器，也應該留給你。」

  旭陽抿緊了唇，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如此甚好，旭陽就多謝您了。」說完，還行了個謝禮。

  「你怨我？」厲懷淵問了一句，隨後自言自語的答道「你怨我也是應該的，神君應該沒和你說過吧。」

  說什麼？旭陽看了看海蜃，然而海蜃卻第一次躲開了他的目光。

  「你知道神君為什麼那麼不待見我嗎，不是因為我親手殺了他的徒弟、你的娘親。」厲懷淵笑了笑，似乎是想起了些什麼。

  「族派之爭在所難免，我看得開，你娘也看得開，神君自然也看得開。只不過神君不待見我的原因是我的手段不太光明磊落，我和聶脙衣聯手，算計了你娘。」

  旭陽震驚住了。

  厲懷淵繼續說「魔族假借與鬼族修好的名義讓你娘出使滅魂淵，當時你娘已經懷了你，本來是不想去的。但我勸她去吧，她一向信我，沒有猶豫的去了。就在紅河院，我們把她困在了那裡，然後聯手滅了鬼族，等她生下了你，知道了一切，卻什麼都晚了。」

  怪不得所有人都不知道染華夕還有一個孩子，但聶脙衣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場算計。旭陽一直以為只是立場不同，他們才會背道而馳，沒想到，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天大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