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還原真相

  海蜃和旭陽被朴瑩的一句話震住了，這話可和他們聽到的那個故事版本不一樣啊。

  朴瑩看著他們笑了笑，不知是在笑他們無知，還是笑自己的蒼涼。「我知道外面都是怎麼傳的我和慈谿，人們都是這樣，總是願意相信自己認為美好的。可這世上哪裡有啊，不過是話本子上才會出現的。

  我確實是朴家女兒，瘟疫肆虐，我外出為受苦百姓診治。在那時我遇上了慈谿，他生的俊秀，我一眼就被他吸引了。可我也是閨閣女子，無媒苟合這種事我是做不出來的，更何況他還是個佛門弟子，我絕不會越界，讓佛祖蒙羞。

  是慈谿，他告訴我他下山之前就已經還俗，他願意陪我回家。起初父親並不同意，可他向來寵愛我，所以我們簡單的辦了場婚禮，沒有請街坊鄰居，只有我家裡的人。

  後來有一天他的師弟找了過來，我瞬間就懵了，他說過的，他還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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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原來一切都是騙我的，他跪下來求我，求我等他，他一定會解決好一切回來的。我真的很痛苦，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們已然成婚，就容不得我了。

  可我左等右等，等了一年都不曾見他回來，那個時候我已經懷有身孕，我不能讓我的孩子沒有父親。所以孩子一出生我就去暮蒼山找他了。再次見他，他卻要做方丈了……」

  「可是我們聽說，是您給他寫了一封信要斷絕關係，他又去找您，結果被趕了出來，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旭陽不解的問。

  「什麼信，我從來就沒有寫過，我們朴家也從來都沒有等到過他。是他貪慕虛榮，以為我們是世家，肯定家財萬貫，成婚半年他卻發現我父親是個醫者又清明，家中過的很是拮据。

  我上有兄長，下有幼弟，家產與我沒有關係，所以他才拋棄了我。他把我安置在連城的一個小院，那天他來找我，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他，他指責我不該出現，讓他的師父對他失望。那樣醜陋的他，令人髮指。」

  「所以你就殺了他？」

  「海蜃，你的意思是……她？」旭陽不可思議的指向了朴瑩。

  「不錯，是我，現在我沒什麼好怕的了，我什麼也沒有了，告訴你們也無妨。」

  「你殺慈谿是因為恨，我能猜出來，但你為什麼要殺慈恩呢？」這一點，海蜃也沒能想出來。

  「我沒有殺慈恩師父，他是個好人，我為什麼要殺他，我沒有殺他。」

  旭陽和海蜃對視了一眼，問道「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您當年為什麼要擊鼓鳴冤？」

  「大家不是都說我們情比金堅嗎，那我自然要成全他們，然後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

  朴瑩留下了這些話後就走了，海蜃和旭陽並不擔心她會跑了，心如死灰的人難道還會逃跑嗎。

  「海蜃，依我看，殺害慈恩方丈和靜安小師父的應該不是朴瑩。」

  「確實，如果真的如她若說，慈谿是死在了她的手上，那麼她完全就沒有必要因為復仇去殺害慈恩。」

  「那兇手還會有誰呢？」旭陽感覺自己頭痛不已。「我們先整理一下思路，朴瑩殺了慈谿，我們住的小院曾經是朴瑩住過的，後來王員外也住過一段時間，它鬧鬼。

  可我們調查暮蒼山，並沒有發現這和王員外有什麼關係，所以說他突然變了性格可能和他住過小院有關。那麼殺害慈恩和靜安的人就是使王員外性格大變的人。」

  海蜃接著旭陽的話補充道「這個人不是朴瑩，但他同樣恨慈恩，是在為慈谿報仇，可這與靜安有什麼關係呢？除非……」

  思路一下子就清晰了，這個兇手是誰，海蜃和旭陽心中都已有了答案。

  「看來我們想到的是同一個人了。」旭陽朝著海蜃挑了挑眉頭。

  「走吧，我們去會一會他。」

  他們直接回了連城，沒有停留，直接去了王員外的府邸。上次他們來的時候還是翻牆進去的，這次他們打算光明正大的走正門。

  也可能真的是天意吧，知府和知府夫人都在王府，得知他們來了，就讓人放他們進來了。

  他們進正廳的時候，三人正在吃飯。

  知府看了他們一眼「兩位公子怎麼來了，不是去查案了嗎？」

  旭陽笑嘻嘻的答道「自然是查清楚了，才來了。」

  「喂，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查案子來我弟弟府上做什麼？」坐在知府旁邊的一位年輕美艷的女子首先開口嗆道。

  「這位姐姐就是知府夫人吧，真是聞名不如見面，真真的貌美。」

  海蜃對旭陽這張口大哥，閉口姐姐的弄的無奈至極，然而這位夫人確實極為受用。

  「算你識相」知府夫人哼哼了兩聲扭過頭放過了他們。

  「你們來這裡是為了找本官，還是為了什麼呀？」

  「自然都有，一是向大人稟明案情真相，二是捉拿兇手。是吧？王員外。」

  王員外依舊很是鎮定的坐在那裡，好像一切都和他無關一樣。「兩位公子是不是說笑了，說我是兇手，呵呵，我都不認識他們，與他們無冤無仇，殺他們？為什麼呀。」

  旭陽搖了搖頭「不不不，你說錯了，不是他們，而是他，你從始至終都只殺了慈恩方丈一個人，是不是？靜安小師父。」

  「什麼意思？那個小和尚不是已經死了嗎？」知府很明顯還沒有從這個消息中反應過來。

  旭陽走近「王員外」「那麼現在就讓我來解釋這一切吧，首先我們從一開始就被騙入了一個死胡同中。讓我們下意識的以為靜安已死，這樣所有人就都不會懷疑一個死人。

  而王員外性格大變，就是因為你附身在了他的身上，至於你為什麼不直接附身在知府身上，可能是因為他住進了那個院子，那個你曾經也生活過三年的院子。

  我想你是因為某種限制，只能附身在住過那個院子的人。」

  靜安笑著鼓起了掌「不錯不錯，你說的都不錯。我恨慈恩，從小到大他表面對我很好，可他卻殺了我的父親。他為了方丈之位殺了我的父親，難道他不該死嗎？」說到最後，靜安面目猙獰。

  「不該，因為慈谿根本就不是慈恩方丈殺的。」

  「你說什麼？」靜安明顯的不信。

  「我沒有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和海蜃去了陽城，見了你的母親。慈谿是……她殺的。」最後這一句話，旭陽有些不忍說，無論如何，告訴一個人他的母親殺了他的父親，都太殘忍了。

  「不可能不可能，你們在騙我，騙我。」王員外的臉和靜安的臉不停的來回變換，顯得可怖至極。

  「我們有沒有騙你，你去問問你的母親就知道了，可是這麼多年，你從來都有問過。你只相信自己聽到的傳聞，認為你的父親有多麼的好，認為慈恩為了方丈之位殺了你的父親。

  你不分青紅皂白害死了一個好人，一個無辜之人。你可知道，你的母親在連城的這三年都是慈恩方丈時常救濟她，慈恩方丈待你如親子，你就是這麼回報他的？」

  「不不不」靜安整個人倒在地上痛苦不已，這一幕也嚇壞了知府和知府夫人。

  而海蜃和旭陽看到此情此景都震驚不已，因為這個場景和當年連辰珏死之前的場景一模一樣。渾身冒著黑氣，猶如魔族一般。

  旭陽立馬上前一步「靜安，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是人怎麼會有魔氣？」

  「旭陽，冷靜點。」海蜃拽住旭陽。

  「是他們，他們把我……」在生命的最後盡頭，靜安想要說出口的話終究和他一起掩埋了。

  一縷黑氣從靜安的身體裡飄散。

  「弟弟啊，我的弟弟，你沒事吧？」知府夫人跑到王員外身旁，不斷地呼喊著他。

  「讓我看看」海蜃走過去，為他把了脈。「放心吧，他只是因為身體長時間被魔掌控著，氣息有些微弱，休息一段時間就會醒過來。」

  「啊哈哈，多謝兩位公子救了我的小舅子，萬分感謝，這樣吧，今晚我設宴，請兩位公子。」知府笑呵呵的招呼他們。

  「別這麼麻煩啊，知府大人，這案情還得和欽差大人稟報一下呢。您又不了解經過，不如為我和海蜃引薦一下，我們好為欽差大人詳細講解。」

  「這感情好啊」知府沒有拒絕，並與他們定好了明日一早就帶他們去驛館。

  一出來，海蜃就拉住了旭陽問「你怎麼這麼想見欽差啊？」

  「放心吧海蜃，我就是給咱們這位知府大人準備了一份厚禮。」

  「你有分寸就好。」海蜃沒有再追問下去。

  「今天靜安的情況和辰珏兄太像了，你還記不記得我說當年我見過人變成魔的情況？」

  「記得，我回了清夢星河後，查閱了很多的古籍，都沒有找到相關記載。」

  「可過了幾年，又是在連城，還是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一個人變成了魔。」

  「旭陽，如果這個情況只是在連城發生還算可控，怕的是它已經蔓延到各地了，那會很可怕的。」

  「有多可怕？」

  「水族與魔族千年來的太平都會被粉碎。」

  「千年前大戰之時我才出生不久，沒有見識過，可我聽說過。那場戰爭很慘烈，你也是在那場戰爭之後才重傷不外出的。」

  「是的，不說了，還沒發生的事情就不要白白的去想了。好了，你才多大，別沒事幹總是皺眉頭。」海蜃伸手輕輕撫平旭陽額頭緊皺的眉頭。

  「那我們回家吧」

  「好」

  倆人回了小院，沒想到來這連城這幾天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

  「海蜃，你還記不記得你讓我給這小院取個名字？」

  「記得，所以你想好名字了嗎？」

  「想好了，就叫它銘情苑，如何？」

  「銘情？」

  「是啊，銘記情願，不忘情心，這就是銘情苑的意義。」

  「好，就叫它銘情苑。」海蜃很滿意這個名字。

  第二天一早，知府如約的帶他們去了驛館。

  這位欽差大人和想像中的並不一樣，他已過不惑之年，蓄了須，看著就是一副威嚴的樣子。

  「海蜃，我總覺得他某些地方和墨叔叔很像。」

  「哪裡？」

  「看著就讓人覺得凶。」海蜃和旭陽的私語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到了。

  「下官連城知府李一元參見欽差大人。」

  「草民海蜃、旭陽參見欽差大人。」

  「起來吧，本官聽李知府說，是二位公子破了案子，還擊退了妖邪？」

  沒想到那個知府是這麼形容他們的。

  「回大人，確實如此。」

  「既然有功，就一定要嘉獎，說吧，你們想要什麼賞賜？」

  旭陽從袖子裡掏出了一本帳本往前遞了遞。「回大人，草民不敢尋求什麼賞賜，只求大人還無辜者一個公道。」

  欽差接過了那本帳本，翻了幾頁，怒從心來，啪的一聲就將帳本摔在了知府的腳下。

  這時候海蜃也大概能猜出來這帳本記的都是些什麼了。

  知府被這麼一嚇也不敢說話，顫顫巍巍的撿起帳本，可才一看，就覺得頭眩眼花。「回回……回大人，這不是真的啊，這……您聽下官解釋啊。」

  「證據已經擺在這了，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來人，傳本官命令，將連城知府革職查辦。待到本官回到京城，向陛下稟明後，再做定奪。」

  一切發生的都很快，快到旭陽都有些咂舌。

  解決完了這一切欽差才終於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他們身上。「海公子，旭公子，是嗎？本官聽說這次是你們除了妖邪，才救了王員外。」

  「大人嚴重了，我們哪裡有那麼厲害，你看看我們兩個……」旭陽邊說邊還指著自己和海蜃「我們兩個難道長的很像捉妖之人嗎？」

  「那難道是李知府撒謊，騙了本官。」

  雖然那個貪官魚肉百姓，但也不能隨便的就往人家身上推脫啊。

  「不是不是，李知府沒有騙您，但是在場的人都知道，我們只不過是把事實擺在了兇手面前。他心灰意冷，才伏法的。」旭陽仍在嘗試據理力爭。

  哪知這位欽差大人只是笑了笑「兩位公子放心，我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若兩位公子有空，不妨和我一起進京，京城的風景很不錯。」

  「我們……」

  旭陽還想說些什麼，海蜃止住了他的話「既然大人盛情，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只不過，連城的朝聖節就要到了，可否容我們幾日呢？」

  「哈哈哈，這是自然，正巧這連城後續之事還要本官親自督促。等到一切處理妥當，再去請兩位公子。」

  「告辭」海蜃拉著旭陽直接走出了驛館。

  「海蜃，你剛剛為什麼要答應他啊？」

  「你有沒有注意到他的自稱？」

  「啊？」旭陽一臉懵。

  「他一直都在自稱本官，可邀我們去京城的時候用的是我。」

  「這有什麼關係嗎？」

  「太有關係了，一位權臣，能這樣做已經是給足了我們面子。先禮後兵，如果我們不答應的話，恐怕他……」

  「原來如此」旭陽一下子就明白了。「不過，這也不算一個壞事情，我們不是本來就要查人魔的事情嗎。京城，天子腳下，來來往往的人那麼多，總會有些消息的。而且那位欽差大人這麼熱切的邀我們去，恐怕京城裡面肯定有什麼事情。」

  「理解力不錯嘛。」

  「那可不，也不看看我是誰。」旭陽得意洋洋的顯擺。

  後來「銘情苑」這三個字還是海蜃親手寫在匾上，掛在了門上。

  海蜃和旭陽一直窩在自己的小院裡沒有出去，但是外面的消息仍然能傳進來。王員外醒了，他散了一半家財補償百姓，李知府已經被押送回京了。

  這位欽差大人也是鐵血手腕，這段時間一直在查過往以來的冤假案件，放出了很多無辜之人。陽城的朴瑩也被抓獲，她並不知道殺害慈恩的兇手是自己的兒子，海蜃和旭陽也沒打算告訴她。

  這個可憐的女人，再也承受不了任何打擊了。新一任知府還沒有來，但是連城依然有秩序的準備起了朝聖節。

  就像當年一樣，家家戶戶燈火通明。在這一天晚上，海蜃和旭陽一起出了門。

  旭陽對什麼都很感興趣，在街上左看看右看看，逛的不亦樂乎。海蜃活了這麼多年，對於這些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但是看到旭陽那麼高興，他仿佛也能感覺到其中樂趣。

  他一直不緊不慢的跟在旭陽身後，就在旭陽一回頭就能看見的位置。

  「海蜃，你看這個可愛嗎？」旭陽指了指攤位上的魚燈，它是其中最大的一盞。

  「哎呦，公子好眼光啊，這可是最好的燈，不過我們這裡的燈啊，您要猜中其下的燈謎才能拿走它啊。」攤位老闆笑著對旭陽說道。

  「猜燈謎？」旭陽的興趣一下就起來了。

  「公子聽好了：騰雲駕霧非等閒;施恩布雨在人間;家有珠寶尋常事;統領兵將皆海鮮。」

  周圍好多人都聚在他們身邊，等著他們破解這個謎底。

  旭陽聽了這個燈謎就忍不住笑了，萬千燈火通明處，意氣風發少年郎，怎麼看，都是一副極美的畫面。

  「這個謎底是龍」旭陽說完看了眼站在自己旁邊的海蜃，正巧海蜃也在看他，倆人相互對視，好像其餘的都無法入他們的眼了。

  「公子好厲害，這魚燈歸您了。」老闆說完，就取下了魚燈遞給旭陽。

  旭陽接了過來，也不管周圍聚了多少人，拉著海蜃就跑。海蜃也沒有掙脫他，跟著他一起在街上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