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初入京城

  朝聖節就這樣過去了，劉乾欽差在連城的事務也告一段落，他們也是時候準備進京了。

  別說，欽差大人的車架確實不錯，他們一路都暢通無阻，幾日就來到了人族最繁華富麗之地，京城。

  旭陽坐在馬車上，忍不住掀起帘子往外看。怎麼說呢，連城是樸實充實，而京城是華麗。就這麼走在街上的普普通通人們，都可以看出他們生活的很是富有。

  「海蜃，你以前來過京城嗎？」

  「沒有，但我確實去過以前的人族都城，不過時光荏苒，早就不知道已經換了多少個朝代，多少個都城了。」

  「你說，我已經千歲了，可在水族中依然是個少年。那人族壽命卻不過百年，這麼短。」

  「這不一樣的，旭陽。人族輪迴衍衍不息，壽命也就是無盡的。可其餘種族卻不一樣，縱使能活萬年，但隕滅了，就真的是從世上消失的乾乾淨淨了。所以說，天神是公平的。」海蜃的目光虛虛的不知望向何處。

  旭陽握住海蜃的手，喚回他神遊的意識。「不，還是有地方不一樣的。你看，他們人族輪迴轉世，家人、朋友、愛人每百年就換一次。但是我們不一樣啊，我們只有這一世，身邊的人也只有這一個。」

  所以說，旭陽就是天生克海蜃的，只要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給海蜃拉回來。

  馬車一直駛向皇宮，直到宮門前才停止。

  

  「兩位公子，下來吧。」

  海蜃和旭陽交換了下眼神就一前一後的下了馬車，這時劉乾大人已經穿好官服在車外等著他們了。

  「大人，我們是要跟您一起進去嗎？」旭陽問道。

  「嗯，我要向陛下述職，到時你們在殿外等著，我會向陛下請奏的。」話罷，劉乾大人就率先往宮門內走去，海蜃和旭陽也只能跟上。

  果不其然，守在乾清宮的禁軍將他們攔下了，只讓劉乾一個人進去。

  劉乾大人看了他們一眼後就跟著陛下身邊的紅人蘇有得蘇公公進了殿。

  他們來京城的這一路上，旭陽和劉大人身邊的人都打好了交道，從他們的口中套出了不少消息。如今一對，就能知道誰是誰了。

  可能是因為環境太過於端正肅穆，平時好動的旭陽也老老實實的待在原地了。大約是等了一炷香的時間吧，殿門又打開了，這次出來的還是那位蘇公公。

  「兩位公子，陛下有請。」

  海蜃和旭陽一起進了殿，就看到平日裡很厲害的劉大人正恭謹的躬身立在一旁。

  「草民海蜃、草民旭陽，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咳咳咳」高台之上傳來一陣的咳嗽聲，咳了好一陣才過去。「朕剛剛已經聽劉愛卿說了兩位公子的事跡，令朕著實佩服。」

  畢竟這是掌管人族大權的人，旭陽也不敢玩笑了。「陛下謬讚，草民愧不敢當。」

  「聽說二位會收妖？」

  怎麼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會收妖呢，難道他們臉上寫著我們是道士嘛。

  這種情況下旭陽也不指望海蜃能回答了，「回陛下，我們二人只是略懂一些驅邪之術，收妖？這可著實談不上。」

  「實不相瞞，朕請二位公子實有所求，今一睹兩位風采，更是深覺你們並非普通之人。朕有意與你們秉燭暢談，但宮中女眷頗多，不方便留外男。不如請兩位暫留劉愛卿府邸，朕召見你們也方便些。」這語氣是讓他們考慮，可這話里的意思可是不容他們拒絕。

  「能得陛下看重，自然是我們的福分。」旭陽只能不停的說些違心的話。

  劉乾此時也上前一步「臣定會好好照顧兩位公子，請陛下放心。」

  「朕……咳咳咳……」那皇帝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這咳嗽一起來就停不下來。

  「退……退下吧」皇帝無奈，只能揮手讓他們下去。

  海蜃和旭陽跟著劉乾大人一起退了出來。

  旭陽好奇的湊到劉乾身邊。「大人，陛下的身體是不是不太好啊？」因為這一路上他們也熟悉了很多，所以旭陽才這麼問。

  「旭公子莫要這麼說，小心禍從口出，我們還是走吧。」劉乾一聽到旭陽這話就嚇了一跳，趕緊往外走。

  「這件事不簡單啊。」海蜃在旭陽身旁說道。

  「這還不好嗎，就怕它簡單了，那就沒什麼意義了，就要這種，越複雜越好，這說明我們這趟京城沒有白來。」

  「走吧」

  這趟宮裡之旅也算到此結束了，他們跟著一起回了這位劉大人的府邸。

  「怪不得他能作為欽差出使連城，深得陛下信任是一方面，這清廉也是……一種美德啊。」旭陽看著布置簡單的府邸深深感慨。

  海蜃很贊同旭陽的話。「有權利的臣子很多，深得帝心的臣子也很多，但是能做到欽差的不多，這一個位置很重要。」

  「兩位公子見諒啊，寒舍有些簡陋。」劉乾一回到府邸就招呼人來給海蜃和旭陽沏茶。

  「大人這不是說笑了嗎？是不是海蜃。」旭陽邊說邊用手肘懟了懟海蜃。

  海蜃點了點頭「大人清廉，讓人敬佩。」

  「為官者，自然是要以百姓為先。福伯，給兩位公子準備好房間，務必要好生照顧。福伯是我府里的管家，辦事很周到，今後你們有什麼事都可以找福伯。」劉大人將管事福伯介紹給他們認認人。

  「大人剛剛回京，恐怕還有很多事情都沒有處理，我們就不打擾您了。」海蜃眼神示意旭陽離開。倆人跟著福伯一起往後院走。

  「福伯，您跟著大人多少年了？」旭陽又發揮起了自己的特長，開始跟人套近乎。

  「那可久了，三十多年吧，那時老爺不過幾歲，我就被老太爺派給了老爺。」福伯福伯，長的就像有福之人，慈眉善目，看著很好相處。

  「這麼多年了啊，對了，福伯，這府里有沒有什麼地方是我們不方便去的，您也和我們說說。」

  「旭公子多慮了，這府里沒什麼忌諱的地方，也沒有女主人，兩位公子哪裡都去得。」

  「多謝多謝」

  這府里雖然清簡，但是客房都是有下人定期打掃的，重新布置一下就能住人了。

  「兩位公子舟車勞頓，就請先休息休息，有什麼事情直接吩咐下人們做就成。」福伯將他們送到後，就離開了。

  旭陽跟著海蜃進了他的房間，還不忘把屋門關上。「海蜃，你怎麼看？」

  「看來是因為皇宮裡面有什麼事，所以劉大人才會讓我們跟著一起回京城。」

  「那我們今天晚上要不要去皇宮探探。」旭陽有一些躍躍欲試。

  「不妥，一是皇宮太大，我們沒有目標，不能亂碰。二是我們現在住在別人的府上，有些行動不太方便。」

  「是的呢，看來我們只能老老實實的待幾天了。」

  海蜃看著旭陽無精打采的樣子就知道他閒不住了。「不用太愁，這樣的情況不會維持太久，把我們接進京城不是為了做擺設的。要不了多久皇宮那邊就會有行動了，到時候你就可以好好的逛一逛京城了。」

  「這話說的，我才不是為了逛，為了玩，我是為了調查真相。」旭陽故意提高聲音，為自己辯駁。

  「好，你說的都對。」海蜃語氣縱容。

  另一邊的福伯送他們到房間後就回去復命了。

  「老爺，兩位公子已經安頓好了。」

  劉乾沉思了很久，不知在想些什麼，福伯也不敢出聲打擾。「福伯，你覺得這兩位公子怎麼樣？」

  「這……」

  「你但說無妨」

  「依我看，那位旭公子性格爽朗，言談舉止不俗，能教養出這樣一位公子的定然不是什么小門小戶。那位海公子，我沒聽到他說話，但觀周身氣度，定不是普通人。」

  「福伯分析深得我心啊。」

  「說來也奇怪，這兩位公子一靜一動，性格相差千里，竟然還能走到一起。」

  「福伯，你這個想法就低看緣了，緣這個字很奇妙，那兩位公子也是有緣之人啊。」

  「是的老爺，我的想法有些狹隘了，只不過，宮裡那邊要怎麼辦呢？」

  這一問題也著實把劉乾給問住了「宮裡那邊的時間不多了，福伯，這幾日你仔細看著兩位公子，如果安全的話，對陛下我也有個交代。」

  「是，老爺」

  「去吧，晚間邀兩位公子來我這兒用膳，為他們接風洗塵。」

  福伯領命下去後，先囑咐廚房準備晚膳。確實不出海蜃所料，他們房間周圍有很多下人，很明顯就是為了監視他們。

  晚間海蜃和旭陽一起去了劉乾那裡用膳。

  劉乾一邊招呼他們吃菜，一邊狀似無意的問起「海公子和旭公子是認識很久了嗎？」

  「嗯嗯，我從小就認識他了。」旭陽一邊吃一邊回答。

  「我聽說兩位公子並不是連城人，怎麼會去那兒呢。」

  「連城前任知府連辰珏是我們的一個故友，路過連城，想為他上柱香，不曾想撞上了這麼一件事。」海蜃解釋道。

  「連大人？原來如此，連大人可是一位好官啊。」劉乾回憶起了曾經見到的連辰珏，清正廉明，是真正的愛民如子，待人謙和。

  連辰珏綁架那些無辜孩子的事情並沒有爆出去，想來也是那些婦人覺得內心有愧連夫人，連大人，再加上孩子也沒有事，所以她們都撤案了。

  所以當年的事情除了他們兩個知道的清清楚楚以外，其他人都以為連辰珏是自盡於妻子墓前。

  「大人，您帶我們來京城究竟所為何事啊？今天叫我們來這吃飯也不簡單吧，想要套我們的話啊？」旭陽放下筷子，直接問道。

  海蜃也順著旭陽的目光注視著劉乾。

  「哈哈哈，兩位公子既然知道了，就該知道我想聽到的是什麼答案，而不是和我打太極。」

  「大人想知道什麼呢？」旭陽明知故問。

  「你們的身份，你們的目的。」

  「大人這話旭陽就聽不懂了，我們的身份很簡單啊，就是普通老百姓。目的更簡單了，因為我們根本就沒有什麼目的，純粹就是因為被懷疑是殺人兇手才會破案，以證自己清白。是大人自己想要把我們帶來京城的，我們不是自願的。」

  劉乾搖了搖頭，緩緩嘆息。「這話我不信，陛下也不會信。」

  海蜃為劉乾倒了一杯酒「大人既想要實話，是不是也應該告訴我們實情呢？」

  劉乾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該兩位公子知道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這頓飯吃到最後很是安靜，三個人都沒有說話。不僅這一個晚上，接下來連著好幾天他們都沒有見過劉乾，劉乾也好像當做府里壓根就沒有他們一樣。

  但海蜃和旭陽也知道他們周圍一直都有人看著，並將他們的一舉一動，說過的話都報告給劉乾。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晚上旭陽偷偷溜進海蜃的房間抱怨道。

  「少來，就那麼幾個人還能限制住你？」

  「海蜃，你怎麼就不心疼心疼我呢？」

  「我還不夠心疼你嗎？」

  「不夠，要再多一點。」旭陽伸手比劃著名。

  「再忍忍吧，就這兩天了，他們肯定會來找我們的。」海蜃安慰旭陽。

  「這麼確定？」

  「既然這麼快的把我們帶進京城，肯定是有很緊急的事，那麼監視了這麼幾天，我估計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

  「好吧，海蜃，我今天能不能在你這裡睡啊，我不想回去了，太無聊了。」

  海蜃斂了斂神色「不行」。

  「好海蜃」旭陽拉長了語調撒嬌，還伸出手指一點一點的扯著他的袖子。

  「說什麼都不成，趕緊回自己房間去。」

  「我不要」旭陽氣鼓鼓的一扭頭，表示自己的抗議。

  「旭陽」海蜃放輕了聲音，想要與他好好商量。

  誰料旭陽突然朝他撲了過來，整個人掛在他的身上，像個樹袋熊一樣。

  「旭陽……你……你快下來。」海蜃又捨不得下重手把他扯下來，只能言語表達。但這話顯然沒什麼威懾力，他的臉漲得通紅，像一隻煮熟的蝦的一樣。

  「你不答應我，我就不下來。」旭陽繼續耍無賴。

  海蜃手指微動，凝聚靈力，一道靈光閃現，旭陽整個人就像縮水了一樣，變成了手指般大小的小人兒。

  海蜃捏著他將他放在桌子上。旭陽蹦來蹦去的，才發現自己竟然變小了。「海蜃，你對我做了什麼？」

  「只是讓你漲漲教訓。」

  「我……」旭陽還想再說些什麼，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海蜃捏起旭陽，隨手就揣進了自己的袖子裡。「進來」

  進來的是福伯「海公子，老爺讓我告訴您一聲，明日清晨，陛下召您和旭公子入宮。」

  「好，我知道了。」

  此時的旭陽被迫待在海蜃的袖子裡，氣呼呼的無處發泄，突然他的眼睛滴溜溜的轉，想出了一個好主意。

  因為太小，他只能順著海蜃的袖子攀爬，爬到海蜃在袖子裡裸露的小臂。這時海蜃也感覺到了旭陽，本以為這就結束了，誰料旭陽突然對著海蜃的手臂就咬了下去。

  海蜃的身體頓時一顫，緊緊的抿住自己的唇，克制自己。

  旭陽現在人小，牙也小，咬起來根本就不疼，但那種不疼的感覺更磨人。

  福伯也注意到了海蜃的不正常「海公子，您沒事吧？」

  「我沒事」暗夜為他沙啞的聲音添了一層保護罩，也沒再讓福伯發現什麼。

  旭陽也沒想到海蜃平時看起來挺清瘦的一個人，手臂竟然這麼有力，把他現在的小牙硌的都有點疼。索性也就不咬了，坐在袖子裡生悶氣。

  「那您早點休息，我去隔壁告訴旭公子一聲。」

  「福伯」海蜃叫住要離開的福伯「旭陽早就睡下了，明日一早我去叫他就好。」

  「那也好，我就先下去了。」福伯躬身示意離開。

  門一關上，海蜃就趕緊把在自己袖子裡放飛自我的旭陽提溜出來，放在桌子上。

  旭陽可能已經接受了自己變小的事實，雙手抱臂坐在桌子上，一臉挑釁的看向海蜃。

  海蜃拿這樣的旭陽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手一揮旭陽就直接回到了隔壁自己的房間裡。旭陽剛一站穩，就發現自己又變回來了。

  「海蜃」旭陽低低的喚了一聲，然後笑著跑回了床上睡覺。

  旭陽倒是沒心沒肺的睡下了，獨留海蜃一人站在原地平復心情，他伸手撩起袖子。旭陽的小牙印很小很小，只留下了小小的一塊，很輕的一小圈紅，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海蜃就盯著它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印記消失，什麼也看不出來了為止。

  這一夜對於海蜃來說註定是個無眠夜，只要一閉眼，他就能感覺到旭陽咬他時手臂上的感覺。海蜃足足念了一晚上的清心咒，才在清晨的時候平復了下來。

  然而旭陽一大早就過來找他了，讓海蜃仍舊很不自在。

  「海蜃，你怎麼了？昨晚沒睡好嗎？」

  「在想今天入宮的事，所以沒怎麼睡。」海蜃面不改色的編著謊話。

  「就這個？不至於吧，你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因為這個失眠？」旭陽明顯的不信。

  「我說是就是」說完，海蜃也不等旭陽了，轉身就走。

  旭陽被海蜃這五個字說的一愣，雖然很多人都說縛啟神君非常嚴肅清冷，但旭陽從認識海蜃到現在這麼久了都一直覺得海蜃很溫柔。這突然來了這麼一出，真是讓旭陽大吃一驚。

  「我這是哪裡惹到他了嗎？」旭陽摸了摸鼻子，懵懂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