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再起風波

  等海蜃和旭陽歸置好院子的時候天已經蒙蒙黑了，收拾的時候倆人都沒有動用法術，真的是親手且一點點的弄完的。

  「這麼收拾完了之後還真不錯啊，怪不得你不願意住客棧，這擱我也不願意住了。這院子別說住了，看著都舒心。」

  「之前不是說我買院子住矯情嗎？」

  「天地良心海蜃，你可不能這麼冤枉我啊，矯情兩個字，我可從來都沒有說過。」旭陽立馬跳了起來，為自己開脫。

  「你是沒說，但是話里話外都在表達著這個意思。」

  「海蜃，你說你堂堂縛啟神君的理解能力怎麼能這麼差呢。噗噗噗。」旭陽裝著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誇張的很。

  

  「差嗎？」海蜃好笑的問道。

  「差，差到離譜，好海蜃，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吧。你看我這麼可憐，就不要和我計較了，好不好？」旭陽可憐巴巴的晃著海蜃的胳膊，求饒道。

  「我要不原諒你，你是不是這一晚上都要不依不饒了？」

  「有可能哦」

  「看看哪裡還沒收拾完，要不然今天晚上你就能以天為被、以地為床了。」海蜃說完話就往廚房走去了。

  「知道了海蜃，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將屋子收拾的乾乾淨淨的。」旭陽樂的合不攏嘴。

  本來安安靜靜的院子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來了」旭陽小跑過去。「請問，您找誰嗎？」旭陽見門外站了一位婦人。

  「小公子好，我是您這隔壁鄰居，這院子空了好久了，乍一聽說搬來了兩位住客，這不想著過來打個招呼嗎？」婦人很是自來熟，拉過旭陽的手就嘮了起來。

  「額……」

  「叫我賀大娘就好。」

  「賀大娘好」旭陽笑著打了招呼。

  「哎呀，我這活了許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俊俏的哥兒呢，真真是閃了我的眼。」

  「大娘真是過獎了。」旭陽臉皮雖厚，但被人這樣光明正大的夸，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額……公子若是晚上沒什麼事，就早點睡。」賀大娘猶猶豫豫的對旭陽說道。

  「早些睡？是有什麼事嗎？」

  「不是不是」賀大娘趕緊擺手。「瞧我這話說的，能有什麼事啊。就是吧夜裡治安不太好，所以為了安全著想，還是早點睡吧。記住，早點睡。」

  賀大娘生怕旭陽不聽她的，還刻意的多重複了一遍，說完之後也不等旭陽反應過來，轉身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一下，等一下」旭陽叫她，她也不應。

  旭陽站在原地思考了好久也沒想清楚，遂關上了門往廚房走去。「海蜃，你猜我剛剛聽說了什麼？」人未至，聲先到。

  「晚上早些睡，不要出門。」海蜃圍了個圍裙，站在那兒切著菜。

  「你怎麼知道？哦對了，你肯定聽到了。真沒意思，本來還想吊吊你的。」旭陽背靠在牆壁處，拿起一旁菜籃里的胡蘿蔔，扔到空中再接住，如此循環反覆。

  「所以，你可以來幫幫我，我們早點吃飯，然後早些睡下。」

  「不是吧海蜃，凡人會在乎這些，難不成你也是。難道我們不應該一直堅守，等等看晚上究竟會發生什麼嗎？」

  「還能發生什麼，夜半鬼敲門唄。」海蜃頭也不抬的回答。

  「那更有意思了，我們就來一場抓鬼儀式，好不好？」旭陽的興致起來了。

  「不好」海蜃卻興致不高。

  「為什麼、為什麼呀？」

  和旭陽說話的這會兒功夫，海蜃的菜已經下了鍋，頓時香氣四溢。勾的旭陽已經忘了還要問海蜃的回答了，直接從碗櫥里拿出碗筷，準備吃飯。

  海蜃做了四菜一湯，足夠他們吃了。

  「海蜃，你都將我的胃養叼了，除了你做的菜，我都不想再吃別人做的了。」旭陽一邊吃，一邊不忘拍馬屁。

  「是嗎？難道在清夢星河裡你都是餓著的？」

  「那倒也不是，不過你也知道我起的晚，早飯從來吃不上，都是小寧子給我帶的糕點讓我苟且偷生。」

  「注意用詞」海蜃用筷頭敲了敲桌子。

  「知道知道」旭陽笑著回答。

  吃著吃著，旭陽的眼睛滴溜滴溜的轉，海蜃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肯定要不老實了。海蜃笑了笑，沒有指出來，依舊安靜的吃著飯。

  「那個海蜃，我吃好了，你慢慢吃，我就先回房間了。」

  「這麼早，不再待會兒嗎？」

  「不了不了，今天都折騰一天了，我都累死了，現在就想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覺。」旭陽還故意的打了個哈欠，急匆匆的就溜進了自己的房間。

  海蜃慢悠悠的吃完了，將碗筷都洗乾淨了，擱置好，才往自己的房間走。

  臨進屋之前，他的餘光掃了一下隔壁旭陽的屋子，隨後又假裝什麼也沒感覺到的進了自己的房間。

  隔壁的旭陽本來是趴在門上，透過門縫看向外面的，被海蜃的那道視線一瞥，嚇得一激靈。

  聽見了清脆的關門聲後，他又將耳朵湊到兩個屋子中間隔的那堵牆上，聽聽隔壁的動靜。

  可惜了，海蜃做什麼都是輕悄悄的，什麼聲音都傳不過來，旭陽也不敢放神識過去。

  外面打更的人走過去後，旭陽小心翼翼的推開自己的屋門，每一步都放的極輕。

  本來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但是就在他推開院門後，整個人愣在了原地。「海蜃？你怎麼在這啊？」旭陽立刻直起彎著的腰，萬分不解的看著站在院門外的海蜃。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某些人不是說了嗎，今天會早早的休息，怎麼這個時候卻偷偷摸摸的溜了出來。」

  「哪有偷偷摸摸？」旭陽心虛的摸了摸鼻子，「我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出來。」

  海蜃不語，只是那看穿一切的目光實在是讓旭陽避無可避。好像在說：編，我就靜靜地看著你編。

  最後還是旭陽先敗下了陣「你這人真是的，你早知道了是不是？所以故意在這裡堵著我。」

  本以為海蜃會否認，沒想到他反而順順噹噹的承認了「是」。

  「時候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旭陽整個人無精打采的，耷拉個腦袋轉身就要往回走。

  「去哪？」

  「不是想我回去老實待著嗎？」

  「距離午夜沒多長時間了，你確定不跟我去？」海蜃故意問道。

  「什麼？」旭陽立馬轉回了身子，湊近海蜃。

  「去，還是不去啊？」

  「去」雖然不知道去哪，但是旭陽的直覺告訴他跟著海蜃一定不會有錯的。

  倆人就這樣並肩走在大街上，晚上的大街並不像曾經一樣熱鬧，一個人都看不見。

  「你說這麼晚了，要是突然從哪個地方冒出個鬼來嚇人不？」

  「人族認為世界上有鬼，你也這麼認為？」

  「我當然不是這麼認為，我難道還不知道嗎，鬼族早就滅絕了。」

  「那你還擔心什麼？」海蜃瞥了他一眼。

  「我不擔心不擔心，俗話說得好嗎，白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那可說不準，有的就喜歡你這樣白白嫩嫩的小公子。」

  「海蜃，你學壞了啊，怎麼可以這樣嚇唬我呢。」旭陽睜著一雙大眼睛，無形的控訴海蜃的惡行。

  「有嗎？」海蜃用無辜的語氣反問道。

  「當然，不過，我們這究竟是要去哪兒啊？」

  「你猜」

  「我怎麼能猜得到啊，那個賀大娘的意思好像是告訴我們，咱的那個院子好像鬧鬼。那我們直接守株待兔不就行了嗎？為什麼還要出來啊。」

  「你要是真的覺得守株待兔就能把幕後之人找出來，就不會三更半夜的還想要跑出院子了。」海蜃瞥了他一眼。

  「還是什麼都瞞不過你，我是覺得吧，世界上沒有那麼碰巧的事。那個王員外整個人像撞鬼了似的，變化如此之大，而這個院子又鬧鬼。海蜃，你猜我今天在這周圍打聽了一圈，發現了什麼？」

  「那個王員外曾經也住過這個院子。」

  「不是吧，這你都知道？」旭陽一臉的不可置信。

  「能猜到」

  「不錯，這個院子其實很久之前就傳出過鬧鬼的事了，不過那些人都不像王員外一樣性情大變，大多都是一些精神恍惚而已。後來王員外也知道了這件事，親自來這院子住了幾日，想找出裝神弄鬼之人。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了，為什麼只有王員外判若兩人。」

  「應該是那個鬼跟著他回了家。」

  「不錯不錯，海蜃，我也是這麼想的，咱倆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倆人說話間，已經走到了王員外的府邸。街道上是漆黑的一片，但是王府內確實燈火通明。

  倆人對視一眼，直接便繞道後牆那邊，翻牆而過。

  「海蜃你學壞了啊，以前好歹都會猶豫一會兒的，現在倒是直接光明正大的翻牆了。」旭陽笑著看海蜃，打趣他。

  海蜃好像被戳到了短處，抿住了嘴不發一言，直接往裡走。

  旭陽在後面無聲的咧嘴笑，一邊笑一邊跟了上去。

  一般女主人們都會居住在西院，而男主人則是住在東院，所以倆人直接往東面走。

  「好安靜啊，這裡真的是王員外的住處嗎？」

  「這裡守衛最多，應該是了。」海蜃看了下四周。

  「可這樣子也不像是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啊。」

  倆人就這樣一直守在王員外的房間外，因為屏息藏在暗處，所以周圍巡夜的守衛都沒有發現他們。

  他們就一直這樣守著，守到天都亮了，什麼動靜都沒有。天亮了就不好藏了，所以他們只能離開王府。

  「困死我了」旭陽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晃悠悠的走著。

  海蜃一直安靜的走在旭陽身邊，一言不發。

  此時的街道上大多都是一些商販們在擺攤，鋪子老闆準備開張，人還不算多。

  旭陽一回到院子就直接回自己房間裡了，撲在床上睡了過去。海蜃看他這樣也就沒再叫他，直接進了廚房。

  沒過一會兒廚房就飄出了誘人的香氣，因為旭陽還在補覺，所以海蜃將飯菜放在鍋里溫著，也不至於涼的那麼快。

  旭陽這一覺直接睡的快到午時了，他一眼就看到坐在院子裡品茶的海蜃，海蜃手上握著的正是那日買的那套紫砂流具，不愧是好的茶具。

  就這樣在日光的照耀下，真的好像有細碎的日光流淌，這錢也沒白花。

  旭陽雖然沒有出聲，但是他一醒，海蜃就察覺了。「廚房裡溫飯菜呢，趕緊去吃吧。」

  「好」旭陽睡了一覺，肚子早就餓了，沒想到海蜃早就準備好了。

  等他吃完出來後，海蜃的姿勢沒有什麼變化，若不是茶壺裡的茶水少了，還真以為他入定了呢。

  「海蜃，你說我們難道想錯了，那個王員外只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不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纏上了？」旭陽皺著眉頭問海蜃。

  「這些還不清楚。」海蜃沉思了一會兒，還是選了一種最穩妥的回答。

  「不明白，真的是不明白。」

  「這幾日先不要再查了，過兩天再說吧，免得打草驚蛇。」海蜃叮囑道。

  「你放心吧，我知道這事兒不能急於一時，只是我總感覺我們好像漏掉了什麼似的。」旭陽按著額頭，卻什麼也想不出來。

  「你也不用急，聽說連城外有一座暮蒼山，很靈驗的，不如我們去拜拜，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呢。」

  旭陽古怪的看著海蜃。「你這是怎麼了，還要求神拜佛了？你自己不就是神嗎。」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既然要在這人界待上三個月，總要像人一些嘛。體驗一下凡人的七情六慾，所盼所求，這何嘗不是一種歷練？再說了，我好像記得，有一條小鯉魚說我不懂凡人疾苦，未曾見過四海之內很多的地方，不懂何為真正的除魔衛道。」

  海蜃這一段話倒是勾起了旭陽之前的記憶，也是在連城，那個酒館門前。

  他因為見過了那對唱曲兒的祖孫倆困苦的囧境，有感而發，沒想到海蜃竟然記了下來。「那條小鯉魚真是膽子大，還敢這樣說教我們神君。」

  「是啊，人不大，膽子真大。」海蜃笑著附和。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旭陽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一會兒就走。」

  「可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我聽說暮蒼山是留香客住宿的，我們在山上住上一日，明日一早帶你看看日出。」

  「好，那我趕緊去收拾收拾。」旭陽立馬就閒不住了，趕緊收拾明天換的衣物。他知道海蜃這人講究，必然是用不了山上的粗茶，所以連茶和茶具都帶上了。

  海蜃看著旭陽忙來忙去也沒去幫他，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旭陽收拾的快，沒一會兒就好了。

  暮蒼山不遠，但也是在城外，往常這點距離，他們捏個法訣就到了。可是說好了儘量不用法術，所以海蜃還是雇了一輛馬車載著他們出城。

  旭陽還是第一次坐人界的馬車，新奇的不行，撩開帘子就往外看，看到離他們越來越遠的院子和空蕩蕩的門牌。

  旭陽突然心血來潮的對海蜃說「不如給這個院子起個名字吧，畢竟它也算我們的一個家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旭陽這話說的海蜃心一跳。「好，你來取」

  「我來取，你確定？」旭陽摸了摸鼻子「可是我還沒有想好啊，不如等我們回來的吧，我再想想。」

  「嗯」

  到了城外，反而有些起霧，暮蒼山隱在霧後，有些看不清楚。馬車上不了山，所以就停在了山腳下，剩下的路還得他們自己往上走。

  雖然不用法術，但他們的體質也和凡人不同，爬山對於他們來說累不到哪裡去。反而是這路上倒是景色宜人，所以他們也不急，悠哉悠哉的逛著。

  現在是祈福的好時節，但如今已經是下午了，大多都是結伴下山的，像他們這樣往山上走的很少。

  等走到山上，就看到了一座古樸的寺廟。從外面就能聽到陣陣的誦經聲，讓人不由自主的沉靜下來。

  海蜃和旭陽徑直走向了主殿，殿裡香火很盛，如今還在寺里的都是晚上準備要留宿的。海蜃先奉了香，朝著拜了拜。旭陽見狀，也跟著拜了。

  「海蜃，你求的什麼啊？」

  海蜃沉思了會兒回答道「四海安寧」

  「那你猜我求的什麼？」

  「嗯？」

  「我有三願:一願家人平安喜樂，二願好友萬事勝意，三願……海蜃其意順遂。」

  海蜃沉默了很久「許了這麼多，有些貪心啊。」

  「不貪心不貪心，我就這麼三個心愿，平生再無所求。若天神憐我，就應允了吧。」

  「我聽你說了這麼多，怎麼不為自己求一個？」

  「夠了啊，只要我在乎的人都能好好的，我就能好好的。對了海蜃，我們去求個簽吧，剛進來的時候我看到有解簽的地方。」旭陽拉著海蜃就興沖沖的往殿外走。

  海蜃盯著旭陽拉著他的那隻手，心裡想的確是，四海安寧他很早很早之前就求過了，那時的他如現在的旭陽一樣。

  不，也不太一樣，那時的他沒有旭陽身邊這麼多的家人朋友，沒有這麼多的牽掛，有的只是四海之心。而他剛剛所求的確是:惟願天神慈心垂憐，定護旭陽一生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