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暫居連城

  「看來辰珏兄再怎麼不知道面對自己的女兒，但是心裡還是很在乎他的。」旭陽拿起木桌的撥浪鼓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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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拳拳愛女之心也是自然的。」

  房間並不大，但是布置的很精緻，可以看出滿滿的少女心，明顯就是給小女孩兒布置的。旭陽倒是沒有想到連辰珏竟然還有這樣細膩的心思。

  「海蜃，你看看人家辰珏兄給女兒布置的。再看看你在扶風谷給希希住的房間，噗噗，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旭陽故意打趣他。

  「像希希這樣嬌小脆弱的女孩，我確實很難找准分寸，都是按照之前的習慣來安排的。」

  「真是難為我們家希希了，她那么小小的一個，你怎麼能把她和厲族長小時候比啊。墨叔叔曾經說過，男孩子是用來打的，女孩子是用來疼的。把天下最好的都給她都不為過。」

  「所以你小時候經常挨墨族長的打？」

  「那倒也不是，就是吧……我小時候比較愛玩，總是偷溜出去，也比較愛搞破壞。」旭陽說著說著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知道」

  「你知道？」

  「是啊，要不然你也不會漂到扶風谷來啊。」

  「是的呢，要不是我這高貴的品格，我們也不會認識。」旭陽頓時理直氣壯了起來。

  「你這張嘴啊，黑的都能讓你說成白的。」海蜃無奈道。

  「我還好，就是青宇有點慘，每回都被我連累，不過他都習慣了。但是師姐每回都會為我們求情，還有小寧子，你別看她嘴上對我向來不留情，但是很講義氣的。」

  「墨族長雖嚴厲，但為人正直，可以看出他將你們教的都很好。」海蜃很客官的評價了下墨塵族長。

  「是啊海蜃，你應該好好感謝下墨叔叔的。」

  「為什麼？」

  「因為如果不是墨叔叔將我教的那麼好的話，你就不能遇見這麼好的我了。」這話說的旭陽可一點都沒有害臊。

  「對，我確實應該好好的感謝他。」旭陽沒想到海蜃會這麼配合他說的話。

  言歸正傳，旭陽在整個屋子裡溜了兩圈，拿了幾件看樣子就是希希小時候玩的玩具。

  很可惜，這間屋子並沒有帶著連辰珏痕跡的物品，要不然旭陽還想帶回去給希希呢，留個念想也是好的。

  「走吧」旭陽收拾好了東西就要招呼海蜃離開。

  「就這麼走了？」海蜃沒有動。

  「不然呢？」旭陽不解的問。

  「你還記不記得過幾日是什麼日子？」海蜃是不指望旭陽還能想起來了。

  「不知道啊，什麼日子？」果不其然。

  「我就不該指望你什麼，過幾日便是朝聖節了。」

  「哦對了，朝聖節啊，我竟然忘了。」旭陽懊惱的拍了下頭。「不過這也不怪我啊，五年前的朝聖節前幾日就家家戶戶張燈結彩，街上也都是喜樂的樣子。

  可我們剛走的那一道，我可沒看出一點要過節的影子。」

  「時間更迭，看樣子有些東西終究不一樣了。這次歷練不急，我們在這停留幾日，過了這朝聖節再走。」

  「海蜃，你要是想跟我過節就直說嘛。」水族的節日不多，百年能有一次都是不容易的。

  「你想不想去？」海蜃可不理會他的話，直接問出。

  「自然是想的。」旭陽迫不及待的回答。

  倆人這才往外走。

  「不過他們人族的節日可真多。」旭陽走著走著不由的感慨了下。

  「自然與我族不同，我們的壽命很長，而人族不過須臾百年，彈指一揮間，故每一日都彌足珍貴。」

  「其實我有的時候還挺羨慕他們的。」旭陽突然停住了腳步。

  「羨慕什麼？」

  「你看我們水族化形不易，我刻苦修煉了千年，在其他前輩面前不過是個少年郎，真不容易。」

  「凡事有得必有失，你有亘古的壽命，自然也要付出代價。」

  「所以什麼事都要付出代價嗎？那麼海蜃，我能遇見你是最幸運的事，是不是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旭陽突然轉到了這個話題上。

  「不是的，旭陽，不是的。和你相遇相識相知是我要為此而付出代價，你只要自由自在下去就好。」

  旭陽突然伸出手緩緩的摟住了海蜃的腰，海蜃沒想到會這樣，整個人繃緊了身子一動不動。

  旭陽也感覺到了他的僵硬，忍不住笑出了聲來，繼而很溫柔的拍拍他的背，安撫似的。

  「海蜃，你放鬆，放鬆嘛。」少年人的低聲有些沙啞，但正是這份沙啞時時刻刻的撓著海蜃的心。不重，卻讓他的心悸動不已。

  旭陽說話時鼻息間噴出的熱氣「燙」在海蜃的脖頸間，有些癢，讓他忍不住縮了下肩。這一動作不大，但是在這樣險些靜止的畫面里便格外的明顯。

  「海蜃，你是不是……」旭陽低聲在他耳邊呢喃了一句，最後兩個字更是輕聲，悄無聲息的飄進了海蜃的耳蝸里，將海蜃炸的滿臉通紅。

  這樣子的縛啟神君是所有人聞所未聞的，但就是這樣的他正靠在旭陽懷中，無力掙扎。

  無力，掙扎，這樣的話說出去恐怕是沒人信的，但旭陽並沒有使用分毫的法力，就這麼輕而易舉。與其說是法力高強，不如說是被人縱容。

  「胡說」海蜃憋了許久，才緩緩開口，只不過這樣的情形，這樣的話很是沒有力度。

  「海蜃，你真的好可愛啊，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啊。」旭陽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臉。

  「胡鬧」

  「你這麼一本正經訓我的樣子更加招人喜歡了。」旭陽對什麼都是沒什麼長性的，但唯獨對海蜃的喜愛是與日俱增。明明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確是絲絲入骨的愛意相思。

  「我們走吧」旭陽轉而拉住海蜃的手，十指相握。海蜃猶豫了下，但是看到旭陽認真的表情就沒什麼了。他也同樣握緊了旭陽的手，抿嘴一笑。

  他們最終也是沒有離開連城。旭陽的本意是想找一家客棧住的，但是海蜃不願意，他嫌客棧吵鬧，人多，直接就買下了一處小院子。

  「好講究」旭陽站在院子裡的時候還是感慨不已。

  「我不喜熱鬧」好吧，有錢人就是這麼任性，一句不喜歡熱鬧就直接買下一處院子。

  「那你看起來也不像個會將就的人啊，怎麼不直接買個占地一條巷子樣的大院子，這個院子小的可不像你的風格啊。」旭陽還指了指一眼可以望到盡頭的院子。

  「其他的太亂，這間剛剛好。」

  這個院子確實不錯，雖然小，但是乾淨雅致，別有一番風味。

  「可是吧，我覺得咱們是不是應該考慮下今天晚上住在哪裡啊？」旭陽叉著腰無語的看著空蕩蕩的院子，什麼也沒有，床上沒有被褥，乾淨的有些過分了。

  「現在時辰還早，我們出去買，順便裝修一下這個院子。」海蜃可不像旭陽這樣暴躁，穩穩噹噹的轉身出了院子。

  「現在出去買？」旭陽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但很顯然，海蜃並不想回答他這明知故問的話。「好吧好吧，買就買。」旭陽苦著一張臉跟了出去。

  兩個人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道上，路過一家又一家的店鋪都沒有停下腳步。

  「海蜃，我們還要有多久才到啊？」旭陽故意拉長音調，委委屈屈的。

  「你不知道嗎？」海蜃停下腳步看向旭陽。

  旭陽也跟著停了下來「我？」旭陽不可思議的指了指自己。「我知道什麼呀我知道，不是你說出來買東西的嗎？

  海蜃，你千萬不要告訴我你根本不知道哪裡有賣的。」

  海蜃沒有說話，但是他的表情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旭陽了，正是如此，他確實不知道。

  「我的神啊。」旭陽無語的用手支著額頭。

  其實旭陽也並不知道哪裡有賣的，他每次來人界都是直接住客棧，吃飯睡覺直接都解決了。每日都是閒的發慌，但是他從來都沒有關注過這些生活用品在哪裡賣。

  他在生活上是個白痴，除了做飯。那還是因為小時候莘寧身體不好，吃東西都容易吐，整個人病懨懨的。

  所以他私下學了廚藝每日照顧莘寧，才練出來的。後來莘寧大了一些，病情就控制住了，也就反過來都是莘寧做給旭陽和大家吃了。

  海蜃就更不用說了，堂堂的縛啟神君，千年來都不曾沾染凡氣。可能唯一一次下凡還是五年前和旭陽重逢的那一次，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罷了罷了，人長一張嘴，總是有用的。」旭陽吊兒郎當的走向一旁的攤位，攤位上賣的是一些女兒家的首飾，香包之類的。「姐姐，打擾一下？」

  攤主顯然沒有見過這樣出眾的人，一瞬間怔愣住了，說不出話來，連眼都忘了眨。

  旭陽見人沒什麼反應，直接綻放了大大的笑容，「姐姐知道哪裡有賣被褥和茶具的嗎？」

  「啊啊……啊？」女攤主這才反應過來，因自己盯著人家一直看的反應頓時羞紅了臉，低著頭假裝整理攤子上的東西。低聲說「西街右側第二間和第三間。」

  「謝謝姐姐，你真是個好人。」旭陽的一張嘴向來是抹了蜜的，哄人的話一句一句。

  「海蜃，西街右側第二間第三間。怎麼樣，我厲不厲害？」旭陽嘚瑟的一臉求表揚。

  可惜表揚沒求到，海蜃整個人冷冷的，轉身就往西街走去，一句話都沒有和旭陽說。

  旭陽盯著海蜃轉身離去的背影，一臉的不知所云。「生氣了嗎？怎麼就生氣了啊。」旭陽一臉大寫的懵。「海蜃，你等等我，等等我嘛。」趕緊跑著跟了上去。

  西街不如剛剛那條街道的繁華，這裡都是賣些常用家裡用品，沒什麼花花哨哨的東西。

  海蜃走進商鋪後沒什麼動作，這在旭陽的意料之內，如果說海蜃懂得在人界買東西，那才令人不可置信呢。

  「老闆，把你們這裡最好的茶具拿出來。」海蜃肯定有錢，所以旭陽根本就不擔心錢的問題。

  「哎，客官，您等著。」店老闆胖胖的，笑起來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看著很和善。

  「兩位公子是外地來的吧？」

  「這麼明顯嗎？」在等著茶具的時候，旭陽和胖老闆嘮了起來。

  「這是當然，我在這連城賣了二十年的貨，說句大言不慚的話，這城裡的每個人我都能認得。」說到這胖老闆得意洋洋的。「但像兩位公子這樣出塵的人兒，我真是這輩子都沒見過。」

  「老闆真會說話。」旭陽被人夸的更開心了，誰不願意被人夸好看呢。

  「我可沒胡說，這可是大大的實話。」為了增強可信性，胖老闆拍了拍自己壯碩的胸脯。

  「老闆，王員外讓您送十套紫砂流具到府上去。」店小二從門外走了進來，走到胖老闆面前說道。

  胖老闆聽了這話後，笑咪咪的表情頓時就收了起來，整個人表情很難看。「去庫里拿吧。」然後就揮揮手讓小二去。

  「老闆，這個紫砂流具是什麼呀？」旭陽見狀不解的問道。

  「哎，公子有所不知，紫砂流具是我祖上做的茶具的一種。整個茶具外圍就像是紫砂流動一樣，美輪美奐。」老闆沒瞞著旭陽，反而還給他講解上了。

  「這麼厲害，那豈不是很貴啊。」會流動啊，這種手藝在不懂法術的人界來說，那真是很厲害了。

  「貴肯定是自然的，不過我做的都是良心生意，貴是因為它的造價就貴，我也不過就是賺點手藝錢。」

  「那剛剛那個王員外真是好大的手筆啊，一下子就買了十套。」旭陽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果然，老闆一聽到他這樣說，整個人又止不住的嘆氣。

  「老闆賣了貨，掙了錢，怎麼還不高興？」

  「莫非是他們不付錢。」這時海蜃也走了過來，一語中的。

  老闆聞言，長長的嘆了口氣，整個人都透露出一種無可奈何的意思。

  「豈有此理，這還有沒有王法了啊，這和明搶還有什麼區別啊。老闆，我看您也不是膽小怕事的人啊，為什麼不直接告到知府那裡去，讓知府大人為您做主呢？」

  旭陽沒有想到在連城竟然會有這種欺壓百姓之事。

  「兩位公子啊，你們是外來人不知道，這王員外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

  「那這是官商相護嘍。」旭陽早有耳聞，但還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事。

  「其實也不盡然，兩位公子有所不知，這王員外最開始也不是這樣的人。曾幾何時啊，王員外也是一位頂好的商人，他會在災情之時布粥救助百姓。也會勸說知府大人開倉放糧。」

  「勸說？」海蜃皺眉問道。

  「是啊」老闆湊近他們小聲說「這位知府大人可不是個好官，搜刮民脂民膏，什麼事都能幹出來，使得百姓們怨聲載道。」

  「那就沒有人反抗嗎？」旭陽問。

  「公子這話不就糊塗了嗎？民怎麼能反抗的過官呢，但是知府的小舅子王員外是個好人啊，他總是接濟百姓。如果知府迫害了哪戶人家，王員外總會親自登門道歉並給予補償。」

  「照你這麼說，這位王員外不像能做出這種白拿您東西的事啊？」旭陽簡直是被搞糊塗了。

  「一年多前，王員外突然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暴虐貪財，和知府大人一起迫害百姓。」

  這時店員拿出了幾套貴重的茶具供給海蜃和旭陽他們，其中就有那套剛剛老闆說的紫砂流具。海蜃拿起茶杯，把玩在手中。「舉報官員不成，但是舉報商人壓榨百姓，我想這應該並不難吧。」

  「兩位公子不知道這連城大大小小很多百姓、商人都曾受過王員外的幫助，舉報他，我們怎麼可能下得去手呢。」胖老闆的話很真，也可以看出他的矛盾心情。

  「海蜃，你看什麼呢？」

  「看看這個茶具。」

  「這個茶具有什麼好看的啊，他們凡人覺得是個稀奇貨，照理來說，你不應該啊。」旭陽湊到海蜃面前低聲問他。

  「就這個還成，來兩套。」海蜃沒有什麼猶豫，從腰間拿出了一顆琉璃珠遞給了老闆。

  「好好好，好的，公子真是大方。」

  「這就買了，我還想再問問呢。」

  「問什麼問，走吧。」海蜃拿過店員包好的兩套茶具，瞥了旭陽一眼，示意他走吧。

  旭陽趕緊跟著追了出去，「海蜃，你難道就不好奇嗎？」

  「好奇什麼？」

  「好奇為什麼一個人的反差會這麼大，這種情況下只能有兩種可能。其一就是他從一開始是偽裝的，他根本就不是什麼大善人，後來實在裝不下去了……」

  「你覺得這個可能性大嗎？」海蜃不等旭陽說完，就反問了他一句。

  「所以我才說這是其一嘛，別著急，還有其二呢。其二就是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貓膩，我很是好奇這其中的原因。反正我這次出來歷練本就是除暴安良嘛。」

  「錯了，不是除暴安良，是除魔衛道，人界的事情一定要小心。如果沒有魔的參與的話，你就不能使用法術，只能用凡人的手段來解決。」

  「我知道我知道，我很理智的，走吧海蜃，我們去買被褥，然後回家。」

  回家，這個詞用的很巧妙，有種很溫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