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心魔突起

  果然，旭陽選擇的方法確實是最好的方法。他們一直練到黃昏，旭陽練到筋疲力盡。

  「可以撐住嗎？」海蜃看著氣喘吁吁的旭陽。

  「可以，此時不過，我就白努力了。」這一次，旭陽沒有任何猶豫和懼怕，直接變回真身鯉魚的形態往河裡縱身一躍。

  果不其然，在他剛剛觸碰到河面的時候，章魚就伸出了觸角攔截他。八隻觸角從不同的方向朝著旭陽而來，水流的阻力也對他造成了影響。

  海蜃在岸上看的也是緊緊攥住了拳頭，千軍萬馬時他都沒有過擔心，但此時的旭陽卻讓他第一次體驗到了擔心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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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旭陽並沒有讓海蜃擔心多久，他最後一個躍起直接就躍到了對岸，緩緩又化為了人形。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海蜃。」旭陽激動的在原地來回亂蹦，而海蜃也是輕輕鬆鬆的施了個法過來了。

  旭陽直接抱住了海蜃「你看到了嗎？我做到了。」

  「嗯，我看到了，你成功了，旭陽。」海蜃也不由的被旭陽感染的勾起了唇角，那一抹微笑甚是明顯。

  「謝謝你，海蜃。」

  「嗯？」

  「如果不是你的話，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做，也許我就這麼卡在這裡了。」

  「沒有我，你也可以做到的，相信自己，旭陽，我只不過是讓你少走了些彎路罷了。」

  「無論如何，有你在真好。」這句話是旭陽看著海蜃的眼睛說出來的，異常認真。

  兩個人的手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十指緊扣。

  ……………………

  另一邊雪洞內

  「你說我們還能出去嗎？」青宇問道。

  「只能等雪停了。」藺瀾說道。

  「看來我是拿不到秘境石了。」青宇失望的垂下了腦袋。

  「保住命要緊」

  「我知道，我只是擔心，我這裡都如此了，師姐一介女流又該怎麼面對啊。」

  「你……擔心她？」藺瀾皺著眉試探的問道。

  「她？你說的是我師姐嗎？我自然是擔心的。」

  「你擔心她？你喜歡她？」

  「你這是什麼問題，莫名其妙。」青宇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回事，只是下意識的就想逃避這個問題，不想回答。

  「回答我，青宇。」藺瀾其實很少嚴詞厲色，這是第一次用這樣嚴厲的語氣和青宇說話。

  青宇見慣了這人的流氓行徑，被他突然一凶，莫名的就怔愣了一下。

  「我…………我回答……你什麼？」

  「你和莘雲的關係。」

  「我們能有什麼關係，她是我師姐啊，我們自小一起長大，我們……」

  「只是師姐嗎？」不等青宇說完，藺瀾就打斷了他的話。

  「不然……還能是什麼？」

  「我聽說你們有婚約。」

  「婚約？哦，你說這個啊？」青宇聽到這裡鬆了口氣，很是輕鬆的說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

  「婚約是墨叔叔定下的，我和師姐就是很正常的姐弟關係，我拿她當姐姐，她也把我當弟弟一樣愛護。我們兩個都沒有將這個婚約放在心裡，所以也不會履行的，我相信墨叔叔會理解我們的，畢竟我們也沒有什麼男女感情。」

  「沒有男女感情？」藺瀾聽到這，嗤笑了一聲。

  「當然」

  這個傻子啊，他只當所有人都和他一樣單純的只想當姐弟嗎。

  可惜啊，雖然他自己知道，卻不會告訴青宇，他沒必要也不想成全他們。

  「藺瀾，我想出去了。」

  「就這樣放棄了嗎？」

  「嗯，我知道我自己的實力不到，與其將時間浪費在這裡，不如爭分奪秒的出去修行。」

  「像你這樣想得開的還真不多了。」

  「我有自知之明，何況，我也相信旭陽肯定會拿到秘境石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是他也沒有什麼可惜和不甘了。」

  青宇和旭陽從小就一起長大，雖然青宇是處處看旭陽不順眼，認為他調皮搗蛋，但是在他心裡，旭陽一直像他親弟弟一樣。

  藺瀾聽到青宇提起旭陽，不由的就想到了他在轉換鏡里看到的畫面。

  其實他與海蜃想到了一處，只不過他更加確定是族長所為，至於原因他從來不敢深究。一向公正，為水族楷模的龍族族長竟將一弟子推入二重幻境，這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

  「這個給你」藺瀾遞給青宇一塊兒五彩斑斕的琉璃石頭，上面像有水滴流淌著一樣。

  「這是什麼？」

  「捏著它，想著你要離開秘境，他就會帶你出去，同時你也放棄了這次試煉，意味著失敗。」

  「我明白了。」青宇接過那塊琉璃石，沒有任何猶豫的就想像著離開，果然當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教室內。

  此時教室內已經回來了大部分人，莘雲、莘寧、沈渡風，甚至心高氣傲的葉如致都回來了。可以看出大家應該都經歷了不少事，每個人的臉色都不是太好。

  「宇兄，厲害啊，能撐到這個時候。」沈渡風朝著青宇豎了個大拇指。

  「旭陽呢？」青宇環顧了下四周，都沒有看見旭陽的身影。

  「還沒出來」

  「轉換鏡呢？」青宇明明記得，轉換鏡就放在講台的那個位置啊。

  「哦，被族長拿走了。」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啊？」

  「因為我是第一個出來的嘛，我出來後，族長就把轉換鏡帶走了，估計是不想我看見別人的幻境唄，很正常。」

  「你，第一個出來？」

  「當然，我呢，不求什麼能進夕照淵，所以也不用在裡面浪費什麼時間。」沈渡風無所謂的說著。

  面對這樣鹹魚的沈渡風，青宇也是無話可說。

  好像忘記了什麼，青宇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到自己究竟忘了什麼。

  沒錯，他忘記的是……藺瀾。藺瀾至今仍一個人坐在雪洞裡。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反應，這個青宇，就這樣自己出去了，把他給扔下了。

  其實每個弟子只要受致命的傷就能離開，但他不想讓青宇受傷，哪怕是在幻境裡都不想，所以就把他帶來的琉璃石給了青宇。

  他的本意是讓青宇帶著他一起離開，沒想到……藺瀾咬了咬下唇，發誓出去後一定要青宇好看。

  旭陽自然也沒有辜負青宇對他的期望，和海蜃一起輕輕鬆鬆的就來到了秘境深處。自章魚族後他們便沒有在遇到什麼考核了。

  「看來這秘境考驗是終於知道對我仁慈一些了。」因為風平浪靜，所以旭陽漸漸地放鬆了警惕。

  「還是小心些吧，別到了最後一刻功虧一簣。」不想打消他樂觀的心情，但是海蜃還是下意識的提醒著。

  「知道知道，我會小心些的，況且不是還有你嗎？」旭陽調皮的朝著海蜃眨了眨眼。

  「對了，海蜃，夕照淵裡究竟都有些什麼啊？為什麼大家都傳的這樣神乎其神呢？」

  「夕照淵是龍族聖地，裡面有很多修煉的功法，你若是能進去，對你來說是個不錯的歷練。」

  「嗯……我不想去。」

  「你說什麼？」海蜃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說，我不想去夕照淵。就算我能通過這次試煉，我也不想去夕照淵。」這下子旭陽重複的格外清晰。

  「為什麼？你知道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嗎？」海蜃不解其意。

  「我知道啊，但是如果我真的進了夕照淵，我就……」像是要故意賣關子一樣，旭陽就是沒有把話說完。

  「就怎樣？」

  「就……就見不到你了。」

  海蜃本以為是什么正經的話呢，沒想到這人就沒個正形。海蜃甩了下袖子，扭過頭不再看旭陽，避免自己忍不住臉紅。

  「海蜃，你別這樣子啊，我說的是認真的啊，難道你就不會想我嗎？」旭陽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拽著海蜃的胳膊不依不饒的讓他回答。

  「我……」

  「哎，海蜃，你可想清楚了再回答我的問題哦，不然我是會生氣的。我……」

  「我會」不等旭陽繼續念叨，海蜃直接打斷回答。

  「你……你剛剛說什麼？」

  「我會想你，旭陽，我會想你的。」此時海蜃的臉早就紅透了。

  「海蜃，我……」旭陽剛想說些什麼，一陣大風颳過，整個山林便開始起了霧，霧很大，簡直是遮擋了所有的視線。

  旭陽原本是拽著海蜃的，可是不知何時他感覺到手上一松。「海蜃，海蜃」旭陽叫著海蜃的名字，不敢四處移動，生怕和海蜃錯過了。

  可惜周圍除了風聲，什麼聲音都沒有。他也什麼都看不見，本來就站在眼前的那個人也不見了蹤影。

  難道這是最後一關嗎？旭陽真是沒有想到這最後一關竟然將他和海蜃分開了。

  海蜃一開始也沒有反應過來，不過他終究是比旭陽多活了那麼多年，一下子就猜出來了，這是魔障陣，勾出人心中最害怕的。

  這場大霧就是將他們分開的，如果不能破關而出，那麼即使他們面對面也根本察覺不到對方。

  這魔障陣對於海蜃來說並不陌生，他縛啟神君什麼陣沒有見過，什麼陣沒有破過。

  海蜃斂息屏氣的按著心中指引的方向往前走。大霧散去，他的眼前變了，不再是那片山林，而是一處戰場。是數萬前和魔族大戰之時，血流成河，遍地都是屍體，有魔族的，也有龍族的。

  海蜃知道這是他的一處心結，這場戰爭讓昔日的縛啟神君變得足不出戶，他閉緊雙眼，一遍遍的告訴自己，我要出去。

  這是假的，這是假的。等到海蜃再次睜開雙眼之時，已恢復成一片清明。眼前的戰場景象也全部消失，又現出了山林的景象。

  這是破陣出來了？

  「海蜃」這是旭陽的聲音。

  「旭陽」海蜃看著遠處向自己跑來的少年，不由的往前走了幾步。旭陽興奮的跑到他的面前，衝著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旭陽，你還……」好吧？最後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海蜃便感覺腹部一陣的刺痛，他低頭一看，復又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旭陽。

  旭陽依舊在笑，只不過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匕首，此時正插在自己身上。

  「為什麼？」海蜃的聲音已經開始哽咽，可是他還是堅持問出了口。

  「你不知道嗎？」旭陽歪了歪頭，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告訴我，為什麼？」海蜃一把攥住旭陽的手，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悲痛語氣問道。

  「你喜歡我？呵呵，真是好笑，真是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話，我只不過是幫你認清楚現實而已。」用最無辜的表情，說出最殘忍的話。

  「別說了。」海蜃鬆開了攥著旭陽的手，用幾近乞求的語氣開口。

  「不說怎麼能行呢，海蜃，你真讓我噁心。」

  海蜃，你真讓我噁心。海蜃，你真讓我噁心。讓我噁心讓我噁心。這句話就像魔咒一樣，一直在海蜃耳邊重複。

  「別說了，我不想聽，別說了，別說了，我求你別說了。」海蜃捂住耳朵，閉緊雙眼，瘋狂的往後退。

  整個人已經不再有光風霽月之感，落魄而又頹廢形容此時的他再合適不過。

  「別說了，別說了，我不想聽，不想聽。」

  「海蜃，海蜃，海蜃。」旭陽的聲音一遍遍的在海蜃耳邊響起，海蜃整個人後退躲避的動作被人攔下，他感覺整個人都被人擁進了懷裡。

  有一個人一點點的拍打他的後背，很輕很溫柔。

  「海蜃，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裡。」

  海蜃睜開眼睛，看著緊貼在他面前的旭陽，才恍惚發現原來剛剛的也是在陣中。

  就算他的修為已經大不如從前了，但這感知陣法的敏銳度是何時變得如此脆弱不堪了。

  「海蜃，你別怕，剛剛的都是假的，你別怕。」旭陽雖然不知道海蜃看到了什麼，但也能猜到定是什麼不好的事，否則也不能將這樣一個冷靜自持之人嚇成這樣。

  「我沒事，你怎麼樣？」海蜃定了定心神，拉開了和旭陽之間的距離。

  旭陽是個粗心大意的傻子，自然沒有注意到海蜃的動作。反而還興沖沖的拿出了他找到的秘境石。「海蜃，你看，我拿到了。」

  「嗯，挺好的，按動它你就可以出去了。」海蜃依舊臉色蒼白，說的話也有氣無力的。

  「那你呢？和我一起出去嗎？」

  「不了，我進來本就不符合規定，就不和你一起了，你先出去吧。」

  「海蜃，你真的沒事了嗎？」

  「沒事」

  「可我怎麼感覺你好像怪怪的。」

  「可能是剛剛虛耗了太多靈力，放心吧，我沒事，快走吧。」

  旭陽看海蜃確實沒什麼受傷的地方，也就沒再說些什麼。

  「那我先走了，我出去後在找你。」

  「好」

  旭陽啟動秘境石，一晃眼就離開了秘境。

  「縛啟神君，承認吧，哈哈哈，心魔入體，此生難剔。」一個聲音一直一直的在對海蜃講，海蜃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心魔入體，此生難剔。

  海蜃一步一步的走回了扶風谷。

  「師傅，族長大人來了，在正廳里等著您呢。」清泓小跑過來對海蜃說道。

  海蜃聽到這句話腳步一頓，復又提步走去。「嗯，知道了，這就去。」

  「師傅，您的臉色不太好，是出了……」泉泓關切的想要開口詢問。

  清泓見狀拽了拽泉泓，海蜃什麼也沒說就進了大廳。

  「清泓，你幹什麼啊？為什麼攔著我啊？」泉泓不解。

  「師傅既然不說，你問了也沒什麼用。」

  「我這不是擔心師傅嘛。」

  「我知道你，我也擔心師傅。但你好好想想，族長大人無事不會輕易打擾師傅清靜的，可前幾日剛來過，今日又來了，定然是發生了什麼事，你就不要多問了，省的給師傅添堵。」

  泉泓一向是衝動且不會思考的，在這方面，清泓一向是想的比較多的，也會提醒著泉泓。

  「族長怎麼今日有空來了？」海蜃看著厲懷淵。

  「我算到神君今日差不多會離開秘境，所以才會提前來這扶風谷等著您，為您洗塵。」

  厲懷淵會知道海蜃進了秘境這點，海蜃並不覺得意外。

  不單單是有轉換鏡在，更是他身為龍族族長，修為高強，怎麼可能感知不到有人闖入了他設的秘境，無論是藺瀾還是他都一樣。

  更何況，還有旭陽的第二層幻境。

  「族長等著我，究竟是為了洗塵，還是為了旭陽的幻境。」海蜃的話直白而又犀利，沒有給厲懷淵任何準備的機會。

  「神君依舊如此啊，萬年不變。」厲懷淵低頭笑了笑。

  「但族長您變了。」

  「神君有多少年沒有叫過我的名字了，是從數萬年前的大戰開始吧。」厲懷淵仿佛陷入了回憶中一樣。

  「厲懷淵，他只是個孩子，究竟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要這樣害他。」四海之內，敢這麼叫龍族族長名字的也就只有輩分最高的縛啟神君了。

  「害他？不不不，我沒有害他。」厲懷淵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一邊搖頭一邊笑。

  「那你有沒有想過那幻境有可能對他造成什麼樣的傷害，有可能讓他的修為就止步於此了。」海蜃非常的氣憤，旭陽是他拼了性命都要守護的心上人，怎麼可能容許別人傷他分毫。

  「神君為何對那旭陽如此上心？」厲懷淵還是第一次見到縛啟神君對一個人這樣關照。

  其實在他還小的時候，海蜃也算得上他半個師傅，雖未行過拜師之禮，但卻得過海蜃的指導。那個時候的海蜃也沒有這樣的不苟言笑，還是比較平易近人的。

  但他看過海蜃和旭陽的接觸，雖然只是一瞬，但他明顯的感覺到了海蜃對旭陽的不同。寵溺、溫柔，這些詞他不敢往海蜃身上放。

  「與你無關」縱使厲懷淵不知道他和旭陽的關係，但他還是下意識的迴避了這個問題。他活了這麼多年，倒是不怕，他怕的是旭陽。

  厲懷淵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他根本就沒有往那方面想。自打海蜃進了幻境，他就看不到旭陽那處的了，所以並沒有看見他們在秘境裡的朝夕相處，互通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