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農耕勞作

  另一邊的青宇就沒有他們這般舒坦了，刺骨的風雪刮的人生疼，但青宇已經沒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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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他正處於陡峭的雪山壁上，稍有不慎摔下去就會粉身碎骨，現在的他正所謂是進退兩難。

  怎麼辦，怎麼辦，青宇一遍一遍的問自己，可是卻毫無辦法，他的雙手已經因為長時間抓著雪山壁上的冰石而被凍得慘不忍睹。

  可能是老天爺覺得他還不夠慘，一股更猛烈的寒風沒有任何預兆的颳了過來，像是能捲起人的皮肉一般。

  此時青宇的雙手早已被凍得麻木，再也使不上力氣了，只能感覺著自己被掀了下去。

  巨大的失重感第一次讓青宇感覺到死亡離他是如此的近，就在他已認命般的閉上了雙眼後。

  突然他感覺有一雙有力的雙臂抱住了他，整個人都被擁入了一具溫熱的身軀中。

  「真是風雪迷了眼，要不然我怎麼會看到藺瀾這個狗東西。」說完這句極微弱的後，青宇就徹底的昏死了過去，沒有了意識。

  「沒良心的玩意兒。」藺瀾緊緊的抱著青宇，嘴上說著不饒人的話，可是身體的本能卻極為誠實。

  如今的藺瀾也深陷青宇的幻境中，換一種說法就是此刻的他也不能使用任何的靈力。

  在強大的自然風雪面前，他和一個普通的人沒什麼區別，沒有靈力，脆弱無比。

  兩個人只能一起往下墜，再這樣下去都會摔成肉泥。也許是老天爺終於開了回眼，因為這場雪崩，反倒給雪山的一側震出了個窟窿。

  藺瀾用盡全力抱著青宇摔進了那個雪洞裡，在快著地時，一個反轉，就變成了青宇在上，藺瀾在下的姿勢。落地的一瞬間，巨大的疼痛讓藺瀾想要罵人。

  好不容易兩個人沒了生命危險，藺瀾看著壓在自己身上昏迷不醒的青宇。「我是上輩子欠了你的嗎？」想要一腳把他踹下去。

  但終究還是下不去腳，躺在原地平復了半天，才忍住了自己的脾氣，輕輕的將青宇推了下來，末了還不忘將自己的手墊在青宇腦後，怕他磕著。

  雪山本就冷，這個雪洞本就在雪山內部，除了能遮擋風雪以外，也照樣冷的凍人，此刻就給青宇凍得渾身發顫。

  「青宇醒醒，別睡，快醒醒。」藺瀾一邊叫他一邊搖晃著他，可是青宇依舊蜷縮著身體久久不醒。

  「真是的，要不是怕你凍死，我才不會管你呢。」藺瀾彆扭的抱緊青宇，不斷地和他說話，讓他清醒些，不至於意識混沌。

  ……………………

  「旭陽哥哥，喝水。」阿豆舀了一碗水遞給正在田裡忙活的旭陽。

  阿豆是村長的孫子，也是桃源村的孩子王，幫著幹活的大人們帶弟弟妹妹。

  「謝謝阿豆，我不渴，你給那個哥哥喝去。」旭陽摸了摸阿豆的頭又指了指岸上的海蜃。

  阿豆趕緊小跑到了海蜃面前，海蜃不說話的時候都是冷著一張臉，也就旭陽和連希從最開始的時候就不怕他，但阿豆怕啊，和他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

  海蜃拒絕了水，並沒有喝，而阿豆被海蜃的氣場給震懾到了，又趕緊跑開和別的孩子們玩去了。

  海蜃沒有做過農活，自然是不會，所以獨自一人站在岸上，顯得有些孤獨和格格不入。

  旭陽走了過去「海蜃，你會不會做農活啊？」

  「我……」這話海蜃不知該如何回答，說不會，豈不是太有損他神君的顏面，雖說在旭陽面前他已經沒剩什麼顏面了。

  說會，可他真的是不會啊。

  「我看你呀，就是不會，插秧這麼簡單，真笨。」不等海蜃想出一個完美的說辭，旭陽就開始笑話他。

  「誰說我不會。」海蜃骨子裡不服輸的勁兒也上來了，不顧自己雪白的袍子，就要下地。

  「誒，等一下，你得把鞋襪脫了。」旭陽趕緊攔住海蜃囑咐道。

  讓一向在外人面前端莊嚴謹的縛啟神君脫鞋襪，赤足，尤其是在旭陽面前，這簡直是……折磨。

  「地里泥濘，不脫鞋襪怎麼行，別害羞了。」

  「胡說」像是為了表達自己絕沒有害羞，海蜃三下五除的就脫了鞋襪，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讓自己赤著的雙足遠離旭陽。

  旭陽不肯放過這樣的機會趕緊追了上去，圍著海蜃就開始忙活。海蜃確實是不會，旭陽只能手把手的教他。

  在修行上無人能敵的海蜃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對這些弱小的秧苗這麼毫無辦法，經常給人家弄斷了。

  旭陽就只能忙前忙後的給海蜃收拾，偏偏海蜃還乾的起勁，非要和其一較高低。

  「嘶……」突然旭陽整個人站在原地不動，皺了皺眉頭。

  「怎麼了？」海蜃發現旭陽整個人站的的歪七扭八的，還艱難的扶著腿。

  「海蜃，你還是別亂走了，快點回岸上去，這地里好像有什麼碎片之類的。」

  「傷著腳了？」因為地面積著水，剛好把腳踝以下擋住，水與泥混在一起，什麼也看不到。

  「嗯」

  海蜃邁開步子就走到旭陽跟前。

  「你別過來我附近，指不定還有呢。」

  海蜃皺了皺眉頭，緊張的看著旭陽，什麼也沒有再說，直接就俯下身來。「上來，我背你。」

  「啊？我不用的，就傷了一隻腳，我可以蹦的，你看……哎呦。」本來旭陽是想證明給海蜃看他可以的，可是一隻腳的平衡性太差，一下子就踩到壟溝的邊。

  要不是海蜃扶住了，他可能就要摔進泥里了。

  這下子海蜃沒有再給旭陽拒絕的機會，直接就扯著他的胳膊放到自己的脖子處。旭陽平時大大咧咧的，但是此時也靦腆起來了，緩緩的趴在了海蜃的背上。

  海蜃看起來很單薄，但是這樣被他背起來，旭陽確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實。

  回村長家的路上海蜃走的雖快但是很穩，沒有讓旭陽感到半分的顛簸。

  因為是白日，大家都在田地里，河邊處，家裡一個人也沒有。

  海蜃直接就把旭陽背到了他的屋裡，放到床上坐好。「你坐好」說罷，海蜃就走了出去。

  旭陽在海蜃出去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上面雖然沾滿了泥，但是血跡還是清晰可見。

  海蜃沒過一會兒就回來了，回來時帶進來的不僅有藥罐，布條，還端了一盆水。海蜃將水盆放到旭陽腳下，就要伸手碰旭陽的腳。

  「額……不用不用，這個真不用，我自己來就好了。」旭陽為了避免尷尬迅速的就將腳伸到水盆內。

  可他的腳本來就有傷，又這麼快的伸了進去，被水這麼一刺激就疼的立馬拿了出來。「唔……好疼好疼。」

  海蜃無奈的搖了搖頭，也不管旭陽反不反對，伸出蔥白如玉的手「抓」住旭陽沒有受傷的那隻腳，慢慢的浸泡在水盆里，輕撩起水認真的清洗。

  「那個海蜃，要不然還是我自己來吧。」

  「安靜」

  旭陽沒有受傷的那隻腳被清洗完後，海蜃就端了出去換水。旭陽一個人在屋裡直接就猛的趴在床上開始砸床。「我的天，要命啊。」

  海蜃進來時就看到旭陽這個姿勢，旭陽立馬規規矩矩的坐好。

  這次海蜃清洗旭陽那隻受傷的腳就更加小心了，小心的將沙子清洗掉，生怕弄疼了旭陽。

  「海蜃，你知不知道啊？」旭陽適應了之後就開始作妖了，開始往常逗弄海蜃的模式。

  「什麼？」

  「在人族，女子的腳只能給自己的夫婿看，你該慶幸這裡不是人族，我也不是女子。」

  「是嗎？」海蜃這回一改常態，很平靜的反問。

  「不……不是嗎？」

  海蜃抬起一直低著的頭，直視著旭陽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說道「旭陽，如果你沒有想過後果的話，有些話你不要亂說，傷人。」

  旭陽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他好像明白了些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有明白。

  就在這樣安靜的氛圍中，海蜃給旭陽的腳上了藥，什麼也沒有說，直接的出去了，還關好了門。

  旭陽卻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久久都沒有動。

  ……………………

  另一邊的青宇昏迷一天一夜後終於醒了過來。「你幹什麼？離我遠點。」

  青宇本來還是迷迷糊糊的狀態，反應過來後，一看見自己竟然被藺瀾抱在懷裡，直接就用盡力氣把藺瀾推開了。

  藺瀾一直都在用自己的體溫給青宇取暖，風雪刮進來的時候，也都是他用身體擋住了，所以他現在整個人都有點被凍僵了。

  也是沒有意識到青宇會突然推自己這麼一下，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直接被他推倒在地。

  「你……這是怎麼了？」青宇之前在他院子裡的時候，完全就不是他的對手，別說推倒在地了，連一點都推不動。

  可是剛剛他雖然用盡了力氣，但他本身就沒剩什麼力氣了。

  「你個沒良心的傢伙。」藺瀾被氣的直接懟他。

  看著藺瀾也渾身發抖，仰面躺在地上的樣子，青宇還是伸手把他拽了起來。

  「我這不是一看到你就被嚇到了嗎？」青宇不得不為自己小聲辯駁。

  「被我嚇到？我有那麼嚇人嗎？」

  「當然有……」青宇繼續小聲。

  「你說什麼？」雖然聲音小，但是他們待的空間也小，就他們兩個人，所以青宇的話被藺瀾聽的清清楚楚。

  「我沒說什麼啊，哦對了，我是問你怎麼會在我這裡？」青宇趕緊轉移話題，雖然現在是在秘境裡，可這段時間他已經被藺瀾給奴役怕了。

  「我……」藺瀾可是萬分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因為擔心他才會來的。

  「我知道了。」青突然像想明白了一樣。

  「你……你知道什麼了？」

  「你是不是來給我加深難度來了？藺瀾，你還是人嘛？我都這麼慘了。」

  「青宇，你莫不是個傻子。」藺瀾本以為青宇猜到原因了，但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想自己。

  「我……」青宇看見藺瀾起身走到雪洞的另一側，與他隔開了距離，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說錯了什麼話，但他莫名的就覺得自己好像惹藺瀾生氣了。

  青宇從來是個不肯低頭的人，心裡就算彆扭極了也不肯主動和好。

  「咕咕咕……咕咕咕……」突然從青宇的肚子裡傳來斷斷續續的咕咕聲。

  青宇覺得尷尬極了，他已經兩三天沒吃過東西了，又長期處於極為疲憊的狀態，肚子自然是不爭氣了些。

  但他不想在藺瀾面前丟臉，使勁捂著肚子，可是肚子根本就不受他的控制，他越捂著叫的就越響。

  藺瀾餘光看著一邊捂著肚子一邊偷瞄他的青宇，心裡覺得一陣好笑，雖然面上還是生氣的表情，但終歸還是忍不下心，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就扔給青宇。

  青宇伸手接住。「這是什麼啊？」

  「自己不會看啊。」

  青宇低頭拆開，發現裡面竟然是一個饅頭，只不過在這雪山待了一天，早就凍得又涼又硬，不過這對於餓極了的青宇來說自然是美味佳肴。

  「給我的嗎？」青宇自言自語了一句後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抱著饅頭就開始啃了起來。

  就在他剛咬了一大口的時候，他注意到了另一側的藺瀾，好像他也什麼都沒有吃。

  青宇低頭看了眼饅頭，掰下了一半，慢慢的蹭到藺瀾身邊，將那一半的饅頭遞給藺瀾。

  「我不餓，你吃吧。」

  「不行，你也得吃，不然堂堂的藺右使餓死在我旁邊，我豈不是罪過了。」

  「放心，就算我死了，也會死的遠遠的，不會礙著你的。」藺瀾雖然這樣說，但還是接過了那半個饅頭，開始吃了起來，說實話他也真是餓壞了。

  就這樣，兩個人坐在這裡吃著發硬的饅頭，靜靜地等著這風雪過去，這樣他們才能活著出去。

  ……………………

  「奶奶，您看到海蜃了嗎？就是我昨天帶回來的那個。」到了晚飯的時間，旭陽還是沒有看到海蜃，已經一個下午了。

  「我中午的時候就看到他出去了，還沒有回來嗎？」村長卷著旱菸說道。

  「都這麼晚了，爺爺奶奶，你們先吃，我出去看看，不用等我們了。」旭陽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此時的天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家家戶戶都燈火通明，可能是因為到了吃飯的點，穿過一間間屋子的時候，旭陽能清清楚楚的聞到飯菜的香味。

  桃源村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深更半夜找個人還是挺不容易的。海蜃剛來沒多久，對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能去哪裡。

  旭陽瘸著腿繞著桃源村走了將近半圈也沒找到，他沒有想過海蜃可能回清夢星河了，因為他知道海蜃不可能就這樣不辭離別的。

  就在旭陽一籌莫展的時候，他一抬頭就看到不遠的那處山上，月光傾灑在上面，銀灰遍野。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旭陽開始往山上走，今天晚上的山沒有上次那麼難走，可能是因為雨水退了，道路沒那麼泥濘了。

  山上仍然堵著，旭陽也沒指望能過去，他就是感覺海蜃可能在這裡。

  果然不出所料，旭陽在一處小山坡上看到了海蜃。他換下了白天那件白色袖袍，換了件墨綠色的，就坐在那兒賞月。

  像是感覺到了一樣，海蜃一回頭就看到了旭陽。

  不知道是不是人到了晚上都會變得異常敏感，旭陽感覺他在海蜃回頭的那一瞬好像看到了他眼裡的憂傷。

  「你怎麼來了？」最後還是海蜃先開的口。

  「我看你這麼晚了，還沒有回來，所以……」

  「所以出來找我？」

  「是」

  「擔心我？」

  「是」

  「嗤」對於旭陽的回答，海蜃好像並不滿意。

  「海蜃，你怎麼怪怪的？」其實不能說是怪，海蜃今天晚上絕對是非常的反常。

  「哪裡怪了？是我大晚上沒事幹跑出來賞月怪？還是我堂堂縛啟神君為你彎腰洗腳怪？」這個讓兩人不歡而散的話題終究還是被毫不留情的撕開了。

  「海蜃，我……」旭陽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了，他覺得哪裡都怪，又覺得哪裡都不怪。

  「我送你的逆鱗呢？」

  「在這」旭陽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扯到逆鱗上了，但還是從胸口處的衣襟里找出了那片水藍色的逆鱗，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有浮動的水鑽一樣，緩緩流淌。

  「你知道為什麼龍有那麼多片龍鱗，為什麼只有逆鱗最珍貴嗎？」海蜃看著旭陽手裡的逆鱗緩緩的問道。

  旭陽看著手裡的逆鱗沒有說話。

  海蜃本來也沒想讓旭陽回答，略一停頓就接著說道「因為它是最靠近心臟的。」

  最靠近心臟的，這幾個字砸的旭陽一陣迷糊，他的大腦像停機了一樣，完全不能思考。

  這時的海蜃慢慢的站了起來，走到旭陽身前。

  第一次，伸出自己的雙手溫柔又堅定的將旭陽擁進懷裡。旭陽的大腦告訴他這樣不對，應該推開的，可他的身子根本就不聽使喚。

  像是感覺到了旭陽的不安，海蜃輕柔的拍著旭陽的背「別怕，我在。」

  這四個字是徹底摧毀旭陽意志的，他真的沉淪在內了。

  「任山崩川竭、星河寂寥，定護君詩酒年華，永世無憂。」這是海蜃給旭陽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