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零
2024-06-10 01:10:20
作者: 奶蓋暴擊
「傷口都包紮好了,我已經開了方子,就按照之前的那個服用。再重申一遍,這一次,我沒說下床之前,不許讓他下床。」
眼看著裴修白與自己大眼瞪小眼,管家恨不得把當日說出這句話的府醫叫進來,讓他親自跟裴修白說。
裴修白滿臉都是不服氣,自從他醒了過來,無時無刻不想著下床,不想著出門。
可府醫那樣嚴肅地說過了,再加上上一次答應了讓人下床,哪怕是送到自家王爺身邊,都管不住他,混出了一身傷回來,管家哪裡敢再叫他出去?
「小將軍啊,你就乖乖待在這裡吧,別出去了。你身上傷口還沒好,要是再……我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裴修白聽了管家一下午嘮叨,捂著耳朵也擋不住。他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一個無盡的魔音籠之中,管家那張嘴仿佛成了永不疲倦的烏鴉,喋喋不休地在他耳邊縈繞。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試圖用被子將自己與世隔絕。然而,那熟悉而親切的嘮叨聲卻如同針尖般穿透了被子的厚度,直刺他的耳膜。
他微微探出頭來,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眼中滿是無奈和妥協。管家看到他這個動作,知道他是又不耐煩聽了,住了嘴,只是心裡還是放心不下。
管家打定主意,不讓念叨也沒事,他就緊跟在裴修白身邊,直到他身體好以前,休想把自己趕走。
裴修白見管家終於安靜下來,這才鬆了口氣。
他還記得那夜發生的事情,如今好不容易有空安靜下來,他靜靜地躺在床榻上,雙眼緊閉,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又開始思索起來。
窗外的陽光透過薄紗,灑在他俊美的臉龐上,為他增添了幾分柔和。
他的眉頭微皺,莫名其妙又想起來那個慘死的女人。
小像,對,那個小像一定有什麼秘密。
他本想從懷裡掏出來,但此時管家還守在一邊。他畢竟是微生淮的人,不知為何,裴修白這一次想搶在微生淮之前,找到煙柳。
現在他下不了床,去不了舊莊,懷中的這個小像,他總覺得是與煙柳有關,因此並不想被管家他們知道,告訴微生淮。
裴修白躺在床上,雙眼微閉,仿佛在沉睡。然而,他的心跳卻異常地快速,腦海中充滿了那個慘死女人的身影。他的手不著痕跡地伸入懷中,緊緊握著懷中的小像,那是他唯一找到的線索。
他悄悄睜開眼睛,四處張望,確保管家沒有注意到他。然後,他輕輕地從懷中掏出那個小像,只見上面畫著一位美麗的女子,她的眼神深邃而神秘,仿佛藏著無盡的秘密。
裴修白注視著這個小像,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他想要揭開這個秘密。或許藉助這個小像,他能夠找到煙柳。
他深吸一口氣,將小像緊緊握在手中,決定在微生淮找到之前,自己要先找到煙柳。他知道,這可能會讓他陷入更大的危險之中,但他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他必須要找到煙柳,揭開這個謎團,才能讓自己的心安定下來。
此時裴修白的所想,微生淮並不知道。
在微生淮的府邸中,一個身影就這樣大大咧咧的出現,他身著再普通不過的太監服,卻難掩眉宇間的傲氣。
而在他的對面,卻是靜靜坐著看書的微生淮。
太監身上是普通的太監官服,頭戴高聳的官帽,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他斜著眼睛打量著微生淮,那眼神中充滿了傲慢與不屑,仿佛在看著一個微不足道的螻蟻。
「公公,不知有何指教?」
微生淮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卻難掩其中的無奈。
太監輕蔑地笑了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得意。他揮了揮手中的拂塵,故作姿態地說道:「沒什麼大事,咱家就是來看看王爺您過得如何。」
「況且,就算沒什麼事兒,咱家也得來呀。」
今天來的這個太監比之前的更不客氣,輕蔑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掃著微生淮。
微生淮自認脾氣很好,他深知自己的處境。牆倒眾人推,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理。如今他身陷困境,自然少不了這些落井下石的人。前兩個太監雖然見到他恭敬如往常,私底下想來也不會真把自己當王爺。今天的這個太監,卻明目張胆地展現出他的傲慢與不屑。
微生淮靜靜地坐在書桌旁,目光深邃而平靜。他聽著對方惡聲惡氣的話語,心中並無波瀾。
他沒有什麼不滿,也沒有露出什麼不樂意來。
「王爺倒是還坐得住,不知道若是王爺知道現在朝中的消息,還能不能這樣安穩的坐住了。」
太監見他連動都不動,臉上一如既往地沒什麼表情,絲毫沒有被自己的話擾亂,不由得也急了起來。
他這次來也是奉了命令的。
太后可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了自己,要是今天不能把人找個理由弄出京城,回去可要自己好看。
真是麻煩,這些大人物之間的鬥爭能不能自己解決?非要牽扯到像他這樣的下人做什麼?他的命也很寶貴的,可不想就這樣白白斷送。
微生淮聽他主動開口說,也是十分給面子的接話。
他的眉頭微微一挑,心中泛起一絲漣漪,淡淡地問道:「哦?不知公公所言何事,竟能讓朝中如此興師動眾?」
太監沒想到這樣輕鬆就勾起了微生淮的好奇心,只覺得任務有希望了,不由得得意地笑了笑,仿佛掌握了什麼重要的情報一般。
他壓低了聲音,神秘地說道:「王爺,您的那位側妃,可不只是簡單的王府側妃那麼簡單。有人已經開始調查她的身世背景了,據說與皇室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您不會真的以為,她只是個普通女子吧?」
微生淮的眼神瞬間變得深邃起來,仿佛能看穿一切謊言。他沉聲問道:「公公可知道更多詳情?」
那太監哼一聲:已經有不少人去找她了,你倒是一點兒都不擔心。
微生淮卻沒有接話,只是抬眸看向那太監,看得出來是在認真聽。
那太監連忙準備補充,又怕做的太過明顯露出馬腳,於是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我要沒記錯,最近有許多負責監察事務的官所,都派出了人員,前往京郊查看。」
「哦?」
微生淮點了點頭,低頭又看向書,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太監本以為已經引起了對方的興趣與注意力,可沒想到聊了沒一會兒,這傢伙居然又低頭看書,不由得著急起來。
「你居然一點兒都不著急?那可是你的側妃,你心心念念的人,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消息,你居然不想著去找她?難不成你不愛她,難不成你是演戲?」
微生淮一臉迷茫的抬起頭來:「我當然想她,可是……公公怕是有所不知,我如今的身份還是洛陽王,有這層名號禁錮,我就出不了京城啊。」
那太監先是一愣,以為微生淮搬出王爺身份來壓自己,可聽他後面的話,又突然反應了過來。
微生家先祖戰功赫赫,早在剛剛立國的時候,為皇帝先祖平定大江南北,微生家先祖治軍森嚴,嚴令軍隊不得侵占民間百姓的一分一毫,更是要求軍隊事事以民為先。無論是在軍中還是在民間,都是人人稱讚的大將軍。
可這樣好的名聲,惹來的不但是鮮花與掌聲,還有皇帝先祖的猜忌與不信任。
功高蓋主這個詞,在無論何時都會化身一道催命符,來索聲名赫赫大將軍們的命。
但微生家先祖做的太好了。
甚至在皇帝的先祖沒來得及處置的時候,就已經把手中所有的權利上交,甚至主動請命離開京城,尋一處偏僻的地方安度餘生。皇帝的先祖只能咬牙忍下心中的殺意,對這十分懂得他的心的大將軍百般禮遇,為了他在民間的名聲,皇帝的先祖乾脆將他封為了異姓王。
果然這樣一來,民眾不但對皇帝先祖印象很好,再加上皇帝先祖的推波助瀾,承襲天命,自立為皇之事也順理成章。
但這個異姓王是有限制的。
封王封侯都有自己的封地,等到流完封旨,就該回到自己的封地。可微生家的封地卻十分巧合的,是一朝之京都,皇宮之所在。
皇帝先祖更是明明白白的告訴過微生家先祖,日後微生氏人非死不得離京。
這麼多年來,這道命令雖然是死的,但朝中常有變故,因此在不被人發現的時候偷偷離開京城,皇帝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多說什麼。
但今時不同往日。
如今的微生淮要是敢出城,不用等皇帝得知消息,他的命就徹底沒了。
雖然很擔心煙柳,但這樣明顯的激將法,他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上鉤?
「況且,我知道我的側妃是個怎樣的人。她運氣很好,如今朝廷已經派出這麼多人去,一定能在她遇到危險以前,找到她,將她帶回來的。」
微生淮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裡滿是真誠,看得那太監幾乎要吐血。
「可是、可是你難道不想親自去救她嗎?她身上的秘密很多,你難道一點兒都不好奇嗎?」
那太監可不想功虧一簣,不願意放棄,又添油加醋起來,好像微生淮不去救這個人,就虧大發了一樣。
「說不定你知道了她的秘密,連皇上都會對你垂青,你可不知道,這女人身上隱藏的東西,那可是連……」
說著說著,眼看著就要脫口而出什麼來,那太監終於反應過來,連忙閉了嘴。
【好險,差點被他把話套出來。】
太監背後出了一身冷汗,要是剛剛他真的不小心說出自己知道的那點兒東西來,別說回去被太后殺了,這王府的大門他都出不去。
他悄悄鬆了一口氣,沒有注意到對面的微生淮臉色漸漸發生了變化。
「看來公公對於朝中的密事很有了解呀,不然不會這樣極力攛掇我,讓我出京,讓我去救我的側妃呀。」
微生淮終於捨得放下他手中的那本破書,抬起頭來看向那一瞬間蒼白了臉色的太監。他這些天來都沒怎麼抬過頭,那些太監都沒有發現他有這樣銳利的一雙眼睛。
如今眼前這個太監倒是看見了,只可惜呀。
微生淮嘆了口氣。
「公公,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嗎?我的確想知道許多東西,要是公公你肯說的話,那是最好不過了,要是公公不願意說……」
他低下頭,神色莫測。
「那我還真不知道,一會兒會發生什麼呢?」
那太監莫名被嚇了一跳,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但還記得自己的身份與任務,強撐著一聲冷哼。
「王爺,你這是做什麼樣子?咱家知道你位高權重,可那是曾經的事情了,現在你不過是皇上嫌棄的一條走狗。你辦事不利,連皇上命令的事情都沒做到,你在咱家這兒裝什麼大尾巴狼?」
說著說著,那太監給自己說的有了底氣,想著剛剛被人要挾的尷尬場面,話也開始不客氣起來。
「我要沒記錯,你那側妃出身地位吧,真沒想到你能看上那種人,看來你這品味也不高啊,你既然能看上她,想來連街邊廉價的娘們也能入得了眼吧?哼,既然如此,等她被抓回來,探出身上的秘密以後,我就把她賣到街邊兒去,看看你還喜不喜歡她。」
微生淮緩緩起身,手中的書被捲成了一個圓柱,抬眸的一瞬間,手中的書狠狠向前刺入。
「呃——」
那太監猛的睜大的眼睛,幾乎不相信自己感受到的一切,下意識的低頭眨了眨眼,又抬頭看向微生淮的眼睛。
他的眼睛無波無瀾,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就是在眼睛的極深之處,有一絲淡淡的火氣一閃而過。
那一閃而過的速度太快,仿佛是他的錯覺。
太監掙扎著想要說什麼,可微生淮並不給他機會,快速的抽出手,又狠狠的把書卷插入。
「你、你怎麼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