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一

2024-06-10 01:10:22 作者: 奶蓋暴擊

  「我再怎麼不濟,也是世襲的王爺。你不光一個小小太監,哪怕是皇上御前總管,我說殺也就殺了,哪裡來的敢與不敢?」

  微生淮微微一笑。

  「你這嘴倒是臭,希望你下輩子投胎,能投一個不用張嘴的胎。不然若是到下輩子還說話這樣難聽,恐怕死的會更慘一點。」

  那太監逐漸沒了氣息,連掙扎都掙扎不動,就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微生淮鬆開了手,看著地上的屍體,冷哼一聲。

  他倒是想一腳把這礙眼之人的屍體踢開,但他此刻一步也走不了。

  

  在他的腳踝之上,有一個銅鐵築成的鐵鐐銬,狠狠的禁錮住他的自由。

  解開這東西並不是什麼難事,但微生淮並不打算多事。皇帝生性多疑,他能少做點兒惹他懷疑的事情,就少做一點兒吧。

  只可惜這太監,眼看著是知道點兒什麼,身上也有任務的,就是這嘴太臭了,罵了自己就算了,竟然還攀扯上煙柳。

  人不在自己跟前,微生淮本就心裡不安生,又被他這樣侮辱,更是忍不了了,這才直接了解了他的性命。

  「王爺,您這是何苦。」

  外面的守衛自然也聽得見裡頭的騷亂,早在聽著裡面話不投機,針鋒相對的時候,就匆匆忙忙地請了管家過來。

  管家推門而入,看見地上的屍體,只覺得頭大。

  他剛安撫完還受著重傷就想下地的裴修白,一回來就看見自家王爺也不讓人省心,只覺得太陽穴發漲。

  一股壓抑的氣氛瀰漫在空氣中,讓人不寒而慄。

  管家深吸一口氣,強忍住心中的震驚和無奈,快步走到微生淮身邊,低聲問道:「王爺,這是怎麼回事?」

  微生淮微微側頭,眼神中透著一絲冷漠和嘲諷:「不過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太監,竟然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我不過是給了他一點教訓,讓他下輩子投胎學會閉嘴。」

  管家心中一沉,他知道微生淮向來寡言,今日話多了不少,看得出來是怒極。

  但這樣公然殺人,無疑會給自己和整個王府帶來無盡的麻煩。

  管家心中焦慮,卻也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開始思考如何善後這具屍體。

  可以拋屍在外頭,就說是來的路上遇到賊人。反正現在時候還早,就說人還沒進王府出的事,把王府摘出去。

  管家正頭腦風暴,微生淮卻主動開口:「派人去把這屍體送回皇宮,再讓他們換個人來監視。」

  「可是……」

  管家一愣,沒想到微生淮會主動提出這樣的解決方案。他心中雖然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不敢動作。對於自家王爺,他一貫是言聽計從,可今天這個情況,眼看著自家王爺是氣到了極點,在信他的主意只怕是靠不住。要是再也不勸著點,怕是整個王府都要折進去。

  微生淮嘆了口氣。

  「你儘管去辦,不會有事的。皇帝還要留著我,我現在是保皇派的門面,只要我不當面做什麼出格的事情,殺一個小太監而已,皇帝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況且既然我讓你告訴他們,換個人來監視,就說明我不會離開,只要聽話,他們更不會對我怎麼樣。」

  說到這裡,微生淮嘴角掛起一抹冷淡的微笑。眼中閃過一絲深惡痛絕,但抬眸時,就已經看不見了。

  不過暫時做一個傀儡罷了,現在只是不明情況,等弄明白了上頭那幾個人在做什麼,就該輪到他動手的時候了。

  管家這才明白過,迅速點頭,招來幾個下人,讓他們將太監的屍體抬走。隨後,他又親自去安排了人,將屍體送回皇宮,並向皇帝稟報此事。

  雖然派過去的人依舊沒有親自見到皇帝,但正如微生淮所說的那樣,無論是皇帝還是宮中負責此事的人都沒有多說什麼,只派過來一個新的小太監。這個新來的小太監十分恭敬,也不進屋打擾微生淮,就這樣守在屋門外。

  小太監名叫小福子,年紀不過十五六,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他穿著深藍色的太監服,腰間掛著一塊普普通通的玉佩,看起來很是機靈。

  他站在微生淮的屋門外,雙手交叉放在腹前,低垂著頭,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他的眼睛不時偷偷瞟向屋內,卻從不敢逾越半步。

  屋內,微生淮靜靜地坐在窗邊,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他的目光望向遠方,仿佛在思考著什麼深邃的問題。

  小福子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這位傳聞中的王爺不要為難他。他聽說過很多關於微生淮的傳聞,有的說他性格孤僻,有的說他心狠手辣,還有的說他神秘莫測。尤其是在他來這兒之前,可是剛剛新送了一具太監屍體回了宮。

  他那幾個頂頭上司看著屍體,連話也不說,就把自己推了出來。

  但無論如何,他都不希望成為這位王爺下一個「教訓」的對象。

  可沒想到,剛站了沒一會兒,他腰間的那塊玉佩就突然掉在地上,啪嗒一聲就摔成兩半。

  他臉色一變被嚇了一跳,一動不敢動,生怕自己也跟上一個太監一樣沒了命。

  這破玉佩是他拜師的時候,師傅給他的,說他儘管帶在身上,以後定然會派上用場。他那時還高興的不行,以為自己也是有師傅罩著的人了,可沒想到在師傅神邊待了沒幾天就被調走了。

  好消息是調到了御前伺候,壞消息是沒過多久,他那個可憐的師傅就突然消失了。

  要不然像現在這樣監視洛陽王這樣危險的事情,哪裡能輪得到自己。

  玉碎的聲音過去了好一會兒,好在屋裡沒有反應。

  小福子心中忐忑不安,他雙手緊握,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正當他準備彎下腰去撿拾那塊掉落的玉佩時,突然,一陣風吹過,屋內的窗簾輕輕飄動。

  他猛地抬起頭,只見窗邊的微生淮緩緩轉過身來,那雙深邃的眼睛正盯著他。小福子心中一緊,連忙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

  「玉佩碎了?」微生淮的聲音平靜而深沉,仿佛沒有一絲波瀾。

  小福子身子一顫,小聲回答:「是,王爺。是奴才不小心。」

  微生淮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那目光仿佛能看穿一切,讓小福子感到無所遁形。

  微生淮伸手:「拿來給我看看。」

  小福子膽戰心驚,連忙撿起來遞過去。

  微生淮接過那玉佩,只見那玉佩裂成兩半,勉強拼在一起,卻看見上面的花紋十分眼熟。

  這花紋不是任何一種吉祥鳥獸,像是小孩兒的信手塗鴉。

  微生淮的眉頭輕輕皺起,他的手指在玉佩上輕輕摩挲,感受著那熟悉的觸感。這花紋,看似簡單隨意,卻似乎隱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力量。

  突然,他心中一動,抬頭看向小福子,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這玉佩,你是從何處得來的?」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有一種魔力,讓小福子不由自主地抬起頭,迎上了他的目光。

  小福子心中一顫,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他的內心。他猶豫了片刻,最終決定實話實說。

  「是、是我師傅給我的。」

  小福子戰戰兢兢開口。

  「你師傅叫什麼名字?」

  微生淮翻來覆去看過,又還給了小福子,就聽對方開口。

  「御前太監總管,李奧。但是我師傅失蹤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小福子說著說著眼淚就要掉下來,他對他這個師傅倒是真心實意的有感情。

  微生淮眸色微變。李奧死在他手裡,此刻面對小福子,卻不能把實話表明。想了想,他又問:「你師傅把這個東西給你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麼?」

  小福子努力回憶著,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但努力保持著平靜:「師傅說,這玉佩是他從一個有緣人手裡得到的。說如果把這個東西帶在身上,若是遇到了不可迴轉的事情,這東西能保命。」

  「但我師傅不相信這個,他收到之後沒多久,就取了下來。我拜師的時候,他手邊沒什麼別的東西,就把這玉佩給了我,說讓我貼身帶著,如果遇到難處,或許它會幫我逢凶化吉。」

  微生淮斂眉,看來當時給李奧這個玉佩的人,是指望著它能在自己手裡保住李奧的命。只是李奧心存死志,這玉佩才沒發揮出該有的作用。

  「收著吧。」

  把玉佩換給小福子,微生淮關上窗,思索起來。

  這玉佩,竟然與煙柳手中那塊一模一樣。

  微生淮記得煙柳手裡那塊的來歷,是從老陳的遺物得來的。而這玉佩,似乎也是與那金玉的梳子有些關係。

  而連接到這兩個的最關鍵存在,就是丞相的妻子,翌陽郡主。

  京郊大火發生的時候,翌陽郡主那個時候似乎正巧懷了孕,也暫住京郊。

  這些都是他後面調查到的,還沒來得及告訴煙柳。

  看來給李奧這塊玉佩的人,必然知道點什麼……

  晏玉。

  翌陽郡主的獨生子。

  微生淮皺起眉頭,一個詭異猜測從他心中緩緩升起。

  翌陽郡主身子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常年臥病在床,見不得人。這麼多年來,他並沒有見過翌陽郡主。

  可看晏玉的容貌,的確是與丞相極為相似。

  難不成,是他猜錯了?

  微生淮嘆了口氣,他近來沒怎麼好好休息,大腦鈍鈍的,好似被什麼糊住了,一時半會也想不清楚。

  罷了,也是時候該好好休息一下。今日已經這樣易怒,情緒被別人牽著走。若是再這樣撐下去,恐怕連判斷都要跟著一起失誤了。別說見到煙柳了,恐怕先撐不住的就是自己。

  腳上的鐐銬十分沉重,微生淮卻並不在意,隨意的扯了扯。見它的距離並不夠支撐他去床榻上休息,便也不在意那麼多,身上的衣服已經有些皺摺,他拎起柔軟的靠墊,隨意地倚靠在書桌旁。

  微弱的日光並不能阻攔他沉沉睡去。

  不知不覺間,好像置身於溫暖的夢境。微生淮恍惚間睜開眼睛,似乎看見了一個溫柔的女子。

  微生淮似乎看見了她的臉,那樣溫柔的面容,他下意識的以為是煙柳。卻很快意識到不對,煙柳的容貌他烙印在心裡,不會像這樣懷疑自己。

  這個女子是誰?為何會這樣熟悉?

  「阿淮,好好睡一覺吧,等你醒來一切會變好的……」

  母親……?

  恍惚間,這個名詞一閃而過。但微生淮卻很快閉上了眼睛,陷入沉沉的溫暖之中。

  天黑了。

  煙柳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屋子外的巡邏腳步聲剛剛停歇,至少還有一盞茶的時間,她可以自由行動不被人發現。

  前幾天她特意出門試探過,確認這個時間點是最合適的時間。

  如今天黑的早,再拖一會兒,巡邏的人再次回來,監視的力度也會加大。

  要是早一些,天還沒全黑,她一旦被看見發現,雖然不會被攔住做什麼,但每走一定的距離,都會感受到隱藏在眾多障礙物之間,那被人監視的視線。

  現在的時間正好。

  煙柳緩緩起身,身上淺色的長裙籠在一起,她隨手扯起一根束髮的帶子,將多餘的裙擺綁在一起。

  為了杜絕她晚上出門,亦或者是防止發生什麼不該發生的事情,送過來的衣服就沒有深色的。

  但這攔不住煙柳。

  沒有深色的衣服,淺色的衣服她也能出的去,只是需要遮掩一番。

  隨手拿起桌上用來畫眉的螺黛,煙柳直接扔在了衣服上,然後隔著衣服用布料塗抹開。沒多一會兒,整件衣服就髒兮兮的,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來。

  原本倒是想提前做好這一步,可巡邏的人換班之前會來屋子裡請安。即使再三要求過,不需要這樣做,但這些巡邏的人並不聽她的話。

  因此現在耽誤了幾息。

  確認身上已經遮掩差不多了,煙柳輕手輕腳推開半開的窗戶,她身子軟,一個彎腰便鑽了出去。

  窗子也是提前開過的,否則現打開的話,那吱呀作響的聲音一定會引起注意。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