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八
2024-06-10 01:10:17
作者: 奶蓋暴擊
裴修白穿行在寂靜的鄉間小路上,耳畔只有夜風低語和遠處偶爾傳來的犬吠。他的腳步輕盈而迅速,仿佛是在與時間賽跑。他的心中充滿了緊迫感,他知道,自己必須儘快找到那個黑衣人,才能解開所有的謎團。
終於,他來到了舊莊前。
所謂的舊莊,並不是簡簡單單地特指某一個莊子,而是一連串的莊園。
這些莊子早已廢棄多年,至於廢棄的原因,他也不是全然知曉,只是自打他記事起,這些無人居住的房屋就已經在這兒了。
在他的印象里,這些年不是沒有人對這片廢棄的土地有過心思,但卻從來沒有人能夠順利拿下。足以看出這片土地的所有者究竟是如何位高權重。
破敗的院落和殘垣斷壁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淒涼。裴修白卻沒有絲毫的猶豫,他推開離他最近的那扇虛掩的大門,徑直走了進去。
裴修白踏入荒涼的田莊,仿佛踏入了另一個世界。四周雜草叢生,曾經的繁華早已被歲月侵蝕,只剩下斷壁殘垣在月色下孤零零地站立。他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色中迴蕩,仿佛一種孤寂的旋律。月光被雲霧遮擋,顯得昏黃而朦朧,為這片廢墟增添了幾分神秘與淒涼。
裴修白走了幾步,卻突然忍不住悶哼出聲,踉蹌幾步才勉強站穩。
原來,他身上的傷口在剛才的對戰里全都崩開了。酣戰之時尚未發覺身子不適,如今空閒下來,才感受到渾身疼痛。
裴修白忍著疼痛,繼續前行。每一步都像是在與自己的身體抗爭,傷口的疼痛如刀割般尖銳。他緊緊咬著牙,儘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然而,當他走到一處倒塌的牆邊時,再也忍不住,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傾斜,重重地摔倒在地。
裴修白倒在地上,月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他蒼白的臉上。他緊閉著眼,額頭的汗珠在冷月下泛著微光,顯然是剛才激烈追逐和戰鬥留下的痕跡。
身上的傷口崩開,鮮血又一次染紅了他的衣襟,洇出一片觸目驚心的紅。原先身上的血就不止是那兩個人的,還有他自己的,此時不過是又一次重新染透衣衫。
他用手緊緊捂住傷口,試圖阻止血液的流失,但疼痛仍然如潮水般湧來,讓他無法忍受。
一股冷意漸漸湧起,裴修白知道自己這一次失血過多,若是再不處理傷口,恐怕過不了多久,他就又要陷入危險的境地了。
可微生淮並不知道自己來了這裡,若是真的因為失血過多昏死過去,只怕到那個時候,他也命喪於此了。
就在這時,一陣微弱的風聲傳來,裴修白立刻警覺地睜開眼。
他的心跳如雷鳴般疾馳,強忍著身體的疼痛,迅速翻滾到一旁的陰暗角落。月光被厚厚的雲層遮擋,使得這片廢墟更加昏暗,為他提供了一絲掩護。他緊緊貼著牆壁,儘量控制自己的呼吸,使得氣息不再那麼急促。
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刺鼻而濃烈,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血腥味難以掩蓋,這無疑增加了被發現的風險。
但他此時此刻,也沒有遮掩的辦法了。
裴修白提心弔膽地等待著,每一個細微的聲音都讓他心跳加速。就在這時,一陣微弱的風聲傳來,伴隨著一種異樣的氣息。裴修白的心猛地一緊,他小心翼翼地探出頭,試圖看清來者的身份。
月色如銀,破敗的莊園中,一道黑影悄然落下,帶著一股肅殺之氣。他的臉色青黑,仿佛被夜色吞噬,而那上面覆蓋的面具更是增添了幾分神秘與詭異。
伴隨著黑影而來的,是一個渾身浴血的女子。她的衣衫破碎,血跡斑斑,仿佛剛從一場殘酷的折磨中掙脫出來。
因為這女子身上血腥氣味的遮掩,裴修白倒是沒被發現。
黑衣人冷冷地瞥了一眼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子,目光中透露出一絲不屑與厭惡。他發出一聲冷哼,聲音中充滿了冷漠與嘲諷:「當年我順手救了你,原以為你是個懂得感恩的人,沒想到你居然如此不知好歹,恩將仇報,還想加害於主人。你的良心,可真是被狗吃了。」
說著,他抬起腳,狠狠地踹向那受盡折磨的女子。這一腳力度極大,仿佛要將她踢出這個世界。
那女子被他凌厲的一腳踹得如斷線的風箏一般,倒飛出去,重重撞在殘破不堪的牆上。沉悶的撞擊聲在寂靜的夜色中迴蕩,伴隨著她止不住的咳嗽聲,每一聲都像是從深淵中擠出的痛苦。
她緩緩睜開眼睛,眸中閃爍著迷茫與痛苦交織的光芒。手指緊緊捂住嘴巴,卻仍無法止住鮮血從指縫間滲出,染紅了她的手掌,那鮮艷的紅色在月色下顯得格外刺眼。
她試圖站起來,但身體的疼痛讓她無法動彈,只能無力地倚靠在牆上,顫抖的雙手緊緊抓著牆面的磚石,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撐。她的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絕望,但在這絕望之中,卻有一抹倔強的火焰在燃燒。
「你這賤人,既然你不念舊恩,我就殺了你,讓你為你的不忠付出代價。」
黑衣人十分冷漠,手中的刀高高揚起,眼看就要落下。
月色下,刀光閃爍,冷冽的寒意瞬間瀰漫在空氣中。黑衣人手持利刃,刀尖直指那女子的咽喉,鋒利的刀刃在月色下反射出森冷的光芒。他的眼神冷漠而殘忍,仿佛在看一個毫無生命的物體。
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但更多的是憤怒和不屈。她緊緊咬住下唇,不讓痛苦的呻吟聲溢出,雙手緊握成拳,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拼盡全力想要站起來,但身體的虛弱和疼痛讓她無法如願。
就在刀即將落下的瞬間,女子突然用盡全身力氣,掙扎著向前撲去。她的動作雖然艱難,卻充滿了決絕和勇氣。黑衣人沒想到她會做出這樣的反應,微微一愣,但這短暫的遲疑卻足以改變一切。
女子一個翻滾撲開,勉強活了下來,可卻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只聽見「咔噠……」,她的胳膊竟然就這麼斷了。
黑衣人冷冷地看著女子,不再動手。他說:「既然你不願意繼續幫我做事,幫主人做事,我也不強求。現在你的胳膊斷了,你往後也廢了。能不能活著從這齣去還是個事兒。與其髒了我的手,不如把你留在這兒自生自滅,我倒要看看你能怎麼活下來。」
畫面中的女子顯得無助而絕望,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憤怒。周圍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剎那凝固,只有黑衣人的刀尖在月光下閃著森冷的光芒。女子緊握的雙拳微微顫抖,她用盡全身力氣想要站起來,但身體的虛弱和疼痛讓她無法如願。
黑衣人不再理她,轉身離去。女人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她的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下,無聲地訴說著內心的痛苦與絕望。
女人坐在廢墟中,月光灑在她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淒涼。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和信念。周圍的空氣瀰漫著刺鼻的血腥味和腐朽的氣息,讓人感到無比的壓抑和沉重。
她的哭泣聲在寂靜的夜色中迴蕩著,每一聲都像是從深淵中擠出的痛苦。她的雙手緊緊抱著自己,試圖用這種方式來緩解內心的痛苦。然而,這種痛苦卻如同潮水般湧來,讓她無法呼吸。
連綿不絕,高亢低吟的哭泣聲連綿不絕,吵得人裴修白頭腦發昏,只能轉了個身子,告訴自己莫要去亂聽亂看。
他終於忍不住轉頭,正要出現,告訴那女人別哭了。就看見那個女人對著破舊的宅院去磕了個頭。這一畫面讓他的心猛地一緊,他小心翼翼地探出頭,試圖看清來者的身份。只見女人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抬頭望向天空,眼神中充滿了堅定和決心。
「主母,當年是我娘不好,愧對於您,當年一別,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您,可沒想到……如今您身子大傷,奴婢卻不知怎麼幫您,都是奴婢蠢笨!」
黑衣人離去後,女子坐在廢墟中,月光灑在她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淒涼。
突然,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身後,女子突然激動起來。
「夫人?是您嗎夫人!」
女子的眼神立刻變得激動起來。她試圖站起來,但身體的虛弱和疼痛讓她無法如願。只能無助地坐在地上,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下。
「婦人」走到女子面前,溫柔地看著她,此時此刻,「她」的臉籠罩在黑影里,叫人看不出來「她」的模樣。
女子卻好像能夠看出來,眼中充滿了憐憫和愛惜。看到「婦人」的眼神,心中的痛苦稍微緩解了一些。
「你……是誰?」
裴修白主動開口,聲音中透著一絲好奇。他忍耐多時,卻終究忍不住想要知道這個神秘女子的身份。
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這個女人,他就渾身不對勁,有一種答案即將揭曉,可他卻還只看了一半的那種莫名其妙而來的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女子抬起頭,眼神有些迷茫地看著裴修白。
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是……」
她的臉上帶著一絲戒備與抗拒,裴修白沒開口,只給她遞過來一張帕子。
女人兩隻手斷了,已經做不了擦手這樣細膩的工作。
她緩緩開口,聲音有些顫抖:「我是……這家夫人原本的貼身丫鬟,當年因為……一些原因,我不得不離開夫人。如今回來,卻發現早就已經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女人沒有細說,只是從懷裡摸出來一張小像遞給了裴修白。小像上是一位美麗女子的肖像,看起來有些年代久遠,但仍然栩栩如生。女人眼中充滿了哀愁和思念,她輕輕地說:「要是有一天你見到了我家小姐,幫我給她說一聲對不起,行嗎?」
裴修白感覺一陣莫名其妙,但最終還是答應下來。他接過小像,只見上面的小姐眉清目秀,氣質高貴典雅,讓人一見傾心。
可,卻不是他心動的類型。
他也是被傷口疼的昏了頭,明明八字跟他打不上杆子,可心中念叨著煙柳,此刻也生出來了幾分比較的心思。
臉不如煙柳小,鼻子不如煙柳翹。看著跟煙柳有些相似,可卻遠遠比不上煙柳。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種剪紙人像的步驟大多相同,裴修白居然覺得這小像跟煙柳,有幾分莫名其妙的相似。
「可我還不知道你主人是誰啊?」
裴修白想了想,開口道。
那女人顯然只剩了最後一口氣,眼看著眼睛已經開始渾濁。
「翌……陽」
裴修白猝不及防,只囫圇聽了個大概,像是有個「一」的音節,再仔細就沒有了。裴修白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這個女子會在回答他問題之前離世。他低頭看去,只見女子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雙眼緊閉,呼吸已經停止,那女人已經沒氣了。
他嘆了口氣,將這件事暗暗記下,若是以後順手,倒是能幫她一把。
裴修白小心翼翼地放下女子,正準備離開,卻突然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他心中一緊,立刻警覺地環顧四周。只見黑衣人身影一閃而過,他去而復返,卻沒有發現裴修白的存在。
裴修白鬆了口氣,但仍舊不敢大意,連忙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
黑衣人走到女子身邊,低頭看著她的屍體,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冷哼一聲,似乎在咒罵著女子的背叛和死亡。月光下,他的身影顯得格外陰森恐怖,仿佛是從地獄中走來的惡魔。
「你既然死了,也別在這裡留下蹤跡,不然以後查到你,我還要費力遮掩呢。」
說著,往女人身上扔了個火摺子。
火光漸漸沖天而起。
裴修白心中一寒,慶幸自己剛才沒有貿然行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他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被黑衣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