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六

2024-06-10 01:09:35 作者: 奶蓋暴擊

  他的安慰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最起碼足以讓煙柳聽進他的話,不至於那麼焦慮。

  儘管微生淮留下了不少人在王府,但也不知道他不在的時候,煙柳是與祖母和白芷她們是怎麼相處的,竟然能相處如此融洽,連他這個真正的孫子,都有些比不上。

  他倒不是嫉妒,而是好奇。

  看著煙柳心急如焚的樣子,他終究是暫時把好奇心壓下,暗暗提醒自己,日後一定多多觀察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好好學學煙柳是如何「收復」老夫人的。

  微生淮的目光在寬敞的庭院中四處游移,心中琢磨著祖母和白芷她們可能的藏身之處。

  府內擺設未亂,道路整潔乾淨,沒有亂七八糟的腳印,說明她們並不是天黑時匆忙逃走,而應該是有序地離開。

  這樣想著,他環視一周,卻並沒有頭緒。

  王府雖大,但短時間內要隱藏近百人而不被發現,絕非易事。他皺眉思索,卻聽煙柳嘆了一口氣。

  

  「難不成,她們憑空變出來一個屋子,都藏進去了不成?要不然,怎麼我們一點痕跡都找不到。」

  微生淮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

  「未必是憑空變出來,這屋子早就有了,只是咱們忘記了而已。」

  他帶著煙柳又繞了回去,回到了後門。此時後門還開著,剛回來的時候,這裡黑燈瞎火看不清楚,此時卻不難發現,這門鎖是從內部打開,沒有半點暴力破除的痕跡。

  煙柳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眉頭緊鎖,眼中充滿了疑惑。

  微生淮卻不解釋,只是靜靜地站在後門旁,目光深邃地掃視著附近的民居。

  他走近旁邊離得最近的一家門前,輕輕敲了敲門。門內一片寂靜,無人應答。他又敲了敲第二家的門,結果依舊。

  終於,他們來到了第三家門前。微生淮再次敲門,這次,門內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門緩緩打開一條縫,卻未完全打開,只隱隱約約露出一道身影來,伴著些許謹慎的問話一起,出現在他們面前。

  「你是誰。」

  這聲音倒是耳熟,煙柳眼睛一亮,轉頭看向微生淮,他微微一笑,輕聲問道:「請問,我祖母在這裡休息嗎?」

  聽見微生淮的聲音,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露出了靈芝驚喜的臉。她手中還握著刀,顯然是剛剛一直在戒備狀態。看到微生淮和煙柳,她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更多的是安心。

  「王爺,王妃,你們可回來了!」

  靈芝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她身後的幾個侍衛也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他們一直守在門口,生怕來者不善。

  微生淮微微點頭,目光越過靈芝,向屋內望去。借著昏暗的燈光,他看見了不少人,卻沒看見老夫人。

  煙柳比他更焦急,此時沒看見老夫人,連忙開口詢問。

  「老夫人呢?白芷呢?他們都還好嗎?」

  靈芝點點頭,也許是因為見到了主心骨,此時終於放下心來,聲音里便帶著幾分疲憊:「老夫人守了一夜沒睡,白芷姑娘剛才才勸著她躺下休息一會兒。她年紀大了,實在熬不住。」

  說著,她輕輕推開門,將微生淮和煙柳讓進屋內。

  她把兩人讓進屋子裡,又探出頭張望,沒看到可疑的人,才小心翼翼地關上門。

  昏暗的燈光下,屋內的陳設顯得簡單而整潔,幾個侍衛或坐或站,神情緊張地守在一旁。

  微生淮和煙柳對視一眼,心中稍安。他們跟著靈芝穿過堂屋,來到內室門前。靈芝推開門,微光從門縫中透出,映在躺在床上的老夫人蒼老而安詳的面容上。

  白芷守在一旁,見他們進來,輕輕起身行禮。她的臉色有些憔悴,但眼中卻透著堅定和關切。

  靈芝帶著剩下的守衛,繼續回去看守門口。

  微生淮輕輕揮了揮手,示意白芷和煙柳跟上他。他們三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內室,來到隔壁的一間小屋。

  這間屋子雖小,卻足夠安靜,不必擔心會打擾到老夫人休息。微生淮關上門,轉身看向白芷,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煙柳的神經在得知老夫人和白芷無恙後逐漸放鬆,她的目光在昏暗的房間裡四處游移,最終定格在白芷的臉上。

  她微微傾身,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和關心:「白芷,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麼?我昨日離開之前,特意囑咐你們一定要守好王府,你們為何會如此狼狽地逃離王府?」

  白芷抿了抿唇,似乎在組織語言。

  「昨天夜裡,一開始風平浪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我們本來都已經有些放鬆了警惕,可……」

  白芷深吸一口氣,眼中的光芒在昏暗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明亮。她輕輕開口,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卻堅定有力:「在我們沒發現的時候,府中不知何時潛入了一夥不明身份的人。他們身手敏捷,我們留在前院的人幾乎沒有任何反抗之力。最後還是把守在老夫人身邊的侍衛派過去,才成功解決了那伙人。」

  她頓了頓。

  白芷的聲音溫柔,話語在空氣中瀰漫,仿佛昨天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又重現眼前。煙柳幾乎能想像出當時的情景:月色朦朧,王府中突然響起的喊殺聲,侍衛們驚慌失措的面孔,以及白芷拼死守護老夫人的堅定眼神。

  雖然白芷此時說話心平氣和,但煙柳知道,當時發生的時候,一定很是驚心動魄。

  白芷繼續說道:「那伙人雖然被解決了,但我們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不少守衛都受了重傷,府中的防禦也被打破。我們擔心,若是此時再來一次襲擊,恐怕我們就守不住王府了。」

  說到這裡,白芷嘆了一口氣,王府是留不了了,老夫人想了個法子,讓他們把王府的狼藉都收拾好,趁著夜色,偷偷出了府。

  王府下人大都住在王府后街,後門與后街相接,他們從後門離開了王府,就找了幾個信得過的下人,眾人分散開,暫時棲身在他們家中。

  說到這裡,白芷嘆了口氣,聲音中帶著幾分慶幸。

  「老夫人真有先見之明,在我們離開以後不久,就有先後三四波賊人潛入,只是府里已經沒了人,他們沒得手罷了。」

  還好此時老夫人帶著白芷他們已經離開,要不然一定守不住王府。等煙柳他們趕回來,王府已經血流成河了

  「若是我們撤退的晚一些,只怕此時已經沒了命了。」

  白芷的話音落下,屋內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沉重起來。煙柳微微皺眉,想像著那幾波賊人潛入空無一人的王府的景象,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寒意。她轉頭看向微生淮,他的臉上也帶著幾分凝重。

  「那伙不明身份的人,可查出了他們的來歷?」

  微生淮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這沉重的氛圍。

  白芷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他們行事極為隱秘,我們的人根本無法追蹤到他們的行蹤,連他們進來都沒發現,否則,不會傷了那麼多守衛。」

  「況且,我們留守的不過是那種看家護院的守衛,比不上那些人動作乾脆利落,武功高超。」

  說著,她頓了頓,似乎在回憶著當時的情景:「不過,有一點很奇怪。他們雖然潛入了王府,但似乎並沒有要傷害老夫人的意思。他們的目標,似乎只是王府中的某些東西。」

  煙柳皺起眉頭,腦海中迅速閃過王府中的珍寶,試圖尋找可能的線索。

  王府中的寶物琳琅滿目,從珍貴的玉器到稀有的古籍,無一不是價值連城。只是這些東西雖然寶貴,卻不值得以命相搏。她實在難以想像,究竟有什麼東西值得那伙人不惜冒險潛入王府。

  就在這時,微生淮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白芷,你一直跟在祖母身邊,可有聽老夫人提起什麼嗎?」

  白芷沉思片刻,緩緩開口:「老夫人沒有說什麼,我一直跟在老夫人身邊,老夫人什麼都沒說,我猜老夫人也不是很清楚。但我有一種直覺,他們似乎在尋找某種特定的東西。而且,這東西對他們來說非常重要。」

  微生淮點了點頭,目光中閃過一絲銳利:「我們必須要小心防範,不能讓他們得逞。」

  煙柳卻心神一動,問白芷老夫人有沒有特意帶出來什麼東西。

  白芷連忙點點頭,如果不是煙柳提起,她還真的就差點忘記了。

  她從懷裡摸出一把梳子,梳子模樣精緻,雕刻細膩,看著就價值不菲。

  煙柳卻瞳孔一縮,與微生淮對視一眼,果然從對方眼中看出瞭然。

  這梳子十分眼熟,正是翌陽郡主當時遺留到老陳手裡,最後被他們發現的那把梳子。可按理說,這把梳子本體應該是在煙柳手裡,在她的私庫里,一直封存。

  白芷手中這把十分精細,但仔細看過,卻能感受到其中的差別。

  老夫人交給白芷的,是一把仿製品。

  她伸手接過白芷遞來的梳子,指尖輕輕滑過梳齒,感受著那精緻的觸感。她抬頭看向白芷,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這把梳子,是從哪裡來的?」

  白芷的臉上閃過一絲迷茫,她回憶著當時的情景:「這是老夫人臨行之前,特意要帶上的。老夫人大張旗鼓找出來,本想自己帶著,我見老夫人面色疲倦,不想讓她再費神了,就讓她交給我的。」

  「老夫人爭不過我,於是特意叮囑我,讓我一定要貼身保管好。她說這把梳子對她非常重要,不能有任何閃失。」

  煙柳微微皺眉,她與微生淮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明了。那伙不明身份的人潛入王府,目標恐怕正是翌陽郡主那把梳子。

  三人圍坐在桌旁,氣氛凝重而肅穆。煙柳手中握著那把精緻的梳子,心中思緒萬千。

  她輕輕撫摸著梳齒,感受著那細膩的觸感,心中不禁泛起漣漪。

  老夫人應該是發現了什麼,提前制出這把梳子,隨身帶著,以防萬一。

  這把梳子,既然是老夫人製作的仿製品,這其中的意義,究竟何在?

  老夫人為何要在關鍵時刻帶上這把梳子?她是否知道些什麼?煙柳心中充滿了疑惑,但她知道,現在還不是追問的時候。

  只有等老夫人醒來,才能夠知道答案。

  她抬頭看向白芷,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白芷,這把梳子的事情,你做得很好。從現在開始,我們要更加小心行事,不能有任何疏忽。」

  「我知道。」

  白芷點了點頭。

  三人又互相交換了線索,準確來說,是白芷與煙柳兩個人互相交換,告知對方昨夜自己這裡發生了什麼。

  微生淮只聽著,從不參與這些發言。

  只是煙柳也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有些相關與自己的細節,關於自己的過去的,她大多都模糊了,也知道微生淮不會多嘴亂說,因此挑揀著能說的告訴了白芷。

  三人說完,卻聽見外頭靈芝的聲音傳來,卻是來呼喚煙柳與微生淮的。

  「王爺,王妃,老夫人醒了!」

  老夫人這一覺睡得也不安穩踏實,心裡頭總是擔心著,提著一口氣放不下,說是睡覺,不如說是閉著眼睛短暫的眯了一會兒。

  此時睜開眼睛,雖然休息了一段時間,精神頭卻沒有大好,看著滿是疲憊。

  煙柳推門而入,就看見老夫人捂著心口,舒著氣,似乎很不舒服的樣子。

  「老夫人!」

  她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生怕老夫人出什麼事。

  「您沒事兒吧?」

  見是煙柳,老夫人臉上也展出笑容,上上下下打量著,沒見她受傷,這才滿意的點頭。

  「你這丫頭,昨天你去找阿淮,可擔心死我了,現在看見你沒事兒,我也就放心了。」

  老夫人雖然笑著說話,但臉上的笑容卻十分勉強,很顯然昨天的經歷讓她受到不小的傷害,此刻也已經是元氣大傷。

  看著老夫人的樣子,煙柳滿是心疼,好一會兒都說不出什麼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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