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四
2024-06-10 01:09:32
作者: 奶蓋暴擊
李奧的聲音在空曠的室內迴蕩,每一個字都像是冰冷的箭矢,直射向微生淮和裴修白的心頭。他的瘋狂似乎在這一刻得到了徹底的釋放,他僅剩下的眼中閃爍著瘋狂而扭曲的光芒,仿佛要將所有的秘密和恨意都傾瀉而出。
請記住𝒷𝒶𝓃𝓍𝒾𝒶𝒷𝒶.𝒸ℴ𝓂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到那個時候,我可能已經死了,但沒有關係,我還有伏筆。晏公子可是答應我了,到時候會帶著你們的人頭到我的墳前祭奠我。」
他掙扎著站起身來,身體雖然疼痛,但他的精神卻異常亢奮。
像是臨死前的搏命一擊,要是能把敵人拉下地獄,那也算是死得其所。
微生淮安靜的看著他,直到他力竭。
李奧終於冷靜下來,他粗粗的喘著氣,眼眶裡的血因為剛才的劇烈動作,現在一股一股的往外冒,已經把他的整個外衣打濕。
李奧不過是迴光返照,強撐著說完那些話,他已經只有進氣沒有出氣,眼看著就要死了。
微生淮卻沒有反應,他的面容如同冰封的湖面,波瀾不驚。即使知道這一切都是李奧精心設計的圈套,他也只是靜靜地聽著,仿佛在聆聽一場早已知曉結局的戲劇。他的目光深邃而冷漠,仿佛能穿透李奧的瘋狂,直視其內心深處的恐懼和絕望。
當李奧癱軟在地,氣息奄奄,即將要閉上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睛時,微生淮突然開口了。他的聲音平靜而冷漠,像是冬日的寒風,穿透室內的沉悶。
「你這麼努力激怒我,是因為已經知道你們徹底失敗了嗎?」
李奧說的都沒錯,如果按照原先的計劃來,等他順利控制住皇宮,還有皇帝在他手裡,朝中上下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說了算的。
在這個條件下,無論皇帝死還是活,都不重要了。
李奧想的沒錯,按照他們的計劃,這件事情還要針對一個人,那就是太后。
他們找的聯合對象,也是晏玉,因此他們的一切行動都在私底下從來沒有擺到明面上來過。
至於貴妃,這樣大的目標,不過是用來掩人耳目罷了。
通過貴妃的手,把太后拉進局裡,到時候把皇帝的病全部推給太后。等到太后倒台,此時,在所有人眼中已經初步與太后牽扯上關係的三皇子同樣必然會受牽連。
等到太子繼位,微生淮哪裡還有活路?
可一切都被靈芝打亂了。
靈芝沒有成功的把糕點送進養心殿,看到這一點的太監守衛很多,即使李奧把所有的心腹都調過來,這群人也分個親疏遠近,到時候也不一定撬不開他們的嘴。
而更出乎他們意料的,就是靈芝是微生淮的人,在發現情況不對勁的時候,就已經偷偷跑出宮,前去報信了。
其實李奧還是算走運的,他發現不對勁後,處理的速度很快,再加上時間緊,洛陽王府的人未必能反應過來。如果他順利的把微生淮和裴修白留在宮裡,完全能借著這次機會,把所有的敵人全部清除乾淨。
但很可惜,這兩人比他想的要聰明,今夜並未出現。
到那時,李奧就已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了。
他寄希望於兩人會來,又怕兩個人發現事情的真相,直接帶著人來清君側,到那個時候,他可就什麼都沒了。
經營了大半輩子,最後卻要落得一場空,他怎麼會甘心。
他叫上自己最相信的心腹,躲開了宮門,也是有自己的私心,既是怕人來命喪於此,也是想借著這個機會,逃離這座宮殿。
只是在離開的時候,竟然真被他發現了微生淮裴修白這兩條大魚。
「你死了以後,我會把你送進宮裡,讓太后娘娘好好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微生淮繼續開口,他知道怎麼戳人的傷疤最疼。
太后的身邊可不是那麼好呆的,如果不是因為血海深仇,李奧說不定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李奧粗重的喘息聲在空氣中迴蕩。他僅剩下的那一隻眼空洞而深邃,仿佛看到了自己生命的終點。
他試圖再次開口,但聲音已經變得微弱而嘶啞,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哀鳴。
"微生淮……太后……"他喃喃自語,仿佛在用這種方式詛咒著曾經的對手。他的手指顫抖著,試圖抓住什麼,但最終只是無力地垂落在地。
李奧的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抽離了靈魂。他的雙眼瞪得溜圓,仿佛在最後的瞬間看到了什麼可怕的畫面。然後,他的身體徹底靜止了,只有那雙空洞的眼睛還保留著生前的驚恐和絕望。
微生淮靜靜地看著李奧的屍體,他的眼神深邃而複雜。裴修白站在一旁,眉頭緊鎖,顯然對這場面有些不適。
「真的要把他送給太后嗎?」
裴修白終於忍不住開口,他看了一眼李奧的屍體,這傢伙傷了一隻眼,血糊糊的,看著滲人。要是太后看見了,估計一翻白眼就要暈倒。
微生淮收回目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已經是個死人了,送不送又有何妨。」
裴修白沉默了一會,沒有再說話。他知道微生淮的決定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但有時候,這傢伙也會嫌費事。
即使他不理解,也不會去質疑。
嘖,真煩人。
他偷偷瞪了一眼微生淮,撇撇嘴,不知道是因為這件事,還是因為……
看煙柳在一邊,微生淮有些擔心煙柳會害怕,於是轉了個身,對裴修白招了招手。
「你把屍體拖遠點,別嚇著人。」
裴修白一愣,轉頭看了眼屍體,再看看微生淮,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
「你讓我拖?」
看對方點了點頭,他驚訝的幾乎合不攏嘴。
「我可是將軍唉,你讓我幹這種事情?」
「我還是王爺。」
微生淮很平靜地敘述這一事實。
他又看了一眼煙柳。
「她是女子。」
裴修白嘟嘟囔囔抱怨,卻終於是沒話說了,任勞任怨地去拖屍體。
微生淮走到煙柳身邊,見她似乎有些走神,主動開口。
「剛剛他嚇到你了嗎?」
煙柳回過神來,連忙搖搖頭。
「沒有,只是覺得他有些瘋癲,看來是真的進入絕境了。」
微生淮輕輕「嗯」了一聲,沒接煙柳的話。
「沒嚇到就好,勞碌了一整夜,你累不累?我想等天快亮了,咱們再離開這裡。如今還有些時間,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城裡有宵禁,但對於達官貴人來說,限制不大,但是就這麼回去的話,要是被打更的看見了,也不好解釋。還不如等天快亮了,再回去。
煙柳不著急,點了點頭。她剛才的不安與慌亂此刻都已經不見,不知道是不害怕了,還是怎麼樣。
天色漸漸破曉,淡淡的曙光透過雲層,灑在了靜謐的街道上。洛陽城開始甦醒,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李奧的屍體雖然被拖開,但血糊糊,已經蹭了一地。裴修白眉頭緊鎖,感覺有些棘手。
深更半夜只有一點燭火,他還真沒注意到弄得這麼髒。他瞥了一眼微生淮,後者正和煙柳低聲交談,神情平靜。
「三皇子會處理這裡的。」
微生淮似乎看穿了裴修白的想法,淡淡地說道。
裴修白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你們要回王府?」
想了想,他主動開口問道。
見微生淮點頭,他說:「那我就不跟你們一起了,我得回一趟家。」
他打算回去洗個澡,換身乾淨的衣服。經過一夜的折騰,他覺得自己身上都快要發霉了。
在朝霞的映照下,微生淮和煙柳的身影逐漸遠去,他們的步伐雖然輕快,但心中卻各自懷著不同的思緒。
裴修白目送他們離開,然後轉身走向了自己的家。
煙柳跟在微生淮身後,她的心中充滿了不安,這點不安來的並不突然,她早就有預料。
她感覺微生淮似乎有話要對自己說,但卻一直沒有開口。她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只見他的眉頭緊鎖,仿佛在思考著什麼重要的事情。
他們穿過了一條又一條的街道,漸漸地,周圍的房屋變得越來越密集,人聲也漸漸喧鬧起來。煙柳不禁想起了昨晚的驚心動魄,她感覺自己仿佛從一個惡夢中醒來,而微生淮就是她夢中的救命稻草。
但夢醒了,終究要面對現實。
昨夜發生的事情,有很多不能解釋。比如說自己為什麼會騎馬?比如說自己為什麼反應那麼迅速,能夠跟上微生淮的速度?
昨天微生淮並沒有追問,也沒有仔細思考,也許是因為時間緊急,他來不及。
但現在危機已經解除,兩人安靜的走著,即使周圍的喧鬧聲再大,也沒有辦法打擾半分。
煙柳不由得擔心,他是不是在思考昨天的一切。
其實說是擔心,不如說是等待對方給自己的審判。煙柳因為他有話要說,但走了這麼久,微生淮好像一點開口的想法都沒有,這讓她有點兒鬱悶。
這傢伙不會壓根兒沒有注意到吧?還是說他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不對勁?
「你……」
「回家吧。」
微生淮並沒有回頭,但似乎知道煙柳的想法。
「你有故事,但我並不想知道。」
煙柳的腳步緩緩停下,她心中的期待瞬間化為泡影,心頭的溫度隨著微生淮的冷漠話語漸漸冷卻。她望著前方那扇熟悉的朱紅色大門,心中卻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陌生感。洛陽王府,這個曾經讓她覺得溫暖和安全的地方,此刻卻變得如此遙遠而陌生。
她站在那裡,身形單薄,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吹倒。微生淮的背影在她眼前漸行漸遠,她想要叫住他,想要解釋,想要告訴他自己的秘密。然而,話到嘴邊卻變成了無聲的嘆息。
她知道,自己不能告訴他真相。那個隱藏在平凡女子身份背後的故事,太過沉重,太過複雜。她不想讓他涉入其中,更不想讓他因為自己的過去而受到任何傷害。
洛陽王府終究不是自己的家。
既然不是自己的家,那為什麼要回去呢?
她一邊想著,一邊覺得鼻子發酸。
微生淮卻在此刻回頭,看著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替她擦掉不知何時流下來的眼淚。
煙柳呆立在原地,淚水悄然滑落,她不明白,為什麼微生淮會在這個時候回頭,為什麼他會替自己擦去眼淚。那一刻,她的世界仿佛靜止了,只剩下他溫柔而堅定的目光。
他的動作輕柔而細心,仿佛怕觸碰到她心中最脆弱的部分。他的手指輕輕划過她的臉頰,帶走了她臉上的淚痕,也帶走了她心中的一部分迷茫。
「不是怪你啊,煙柳。」
微生淮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能夠安撫人心。
他走近她,眼神中充滿了關切與溫暖。他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仿佛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傳遞給她力量和勇氣。
「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過去對你來說太過於沉重,那你可以把你的故事全部封閉起來。我並不會強求你告訴我,也不會讓你掰開自己的傷口再展現出來。」
微生淮很有耐心的開口。
不難看出來,這小傢伙是鑽了牛角尖。他主動開口解釋,也是希望她能夠順利的繞開這個彎。
煙柳呆愣在原地,仿佛被定身術定住了一般。她看著微生淮,耳邊迴蕩著他剛剛說的話,心跳聲如雷鳴般震耳欲聾,讓她幾乎聽不清其他聲音。
微生淮看著她的反應,不由得有些好笑。他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想要給她一些安慰和支持。然而,煙柳卻像是觸電般抽回了自己的手,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仿佛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微生淮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她的心思。他輕輕地笑了笑,再次伸出手,溫柔地握住了她的手。這一次,他沒有放開,而是緊緊地握住,仿佛要告訴她,他並不會因為她的秘密而離開她。
「我不會離開你的,即使你有秘密。」
煙柳看著他,只覺得耳畔自己心跳聲越來越響,吵的幾乎聽不清微生淮的話。過了很久才遠遠的聽到一句話,不知道是微生淮說的,還是她心裡的話。
「現在可以回家了嗎?」
她以為是幻覺,卻看見微生淮的嘴巴動了。
這不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