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白芷緊緊抿著嘴唇，淚水順著臉頰滑落，雙眼無助地看著老夫人。她心裡清楚，老夫人這是認定自己犯了錯，但是她不願輕易地認下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老夫人嘆了口氣，仿佛一下子心就軟了下來。她輕輕地拉過白芷的手，溫柔地說：「白芷，你知道我向來喜歡誠實的人。從小你就在我身邊長大，我們的情分不同別人。我也沒怪過你什麼，連你身邊的人也沒說過重話，只要你肯承認錯誤，我保證不會懲罰你。」

  「只要你鬆了口，把來龍去脈告訴我，我就能把這心狠手辣的女子送去官府，把所有的罪名扣在她頭上。」

  老夫人狠狠地道：「我不會讓這種人留在府上，也不會讓她繼續伺候阿淮的！」

  白芷的心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周圍的世界突然變得異常寂靜，只剩下老夫人的話語在耳邊縈繞。

  她不敢相信，一直疼愛她的老夫人竟然也不肯相信她。甚至還打著保護自己的這個旗號，明目張胆地做這種惡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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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知道的……我從小到大，都是最知禮的……」

  所以清者自清，白芷不會落井下石，也不會把莫須有的罪名強扣在自己或者任何一個人身上。

  正當她心如死灰時候，突然旁邊衝出來一個人，卻是她的大丫鬟蘭草。

  蘭草一臉焦急，眼中帶著堅定與信任，她跪在老夫人面前，大聲說道：「夫人，請相信白芷小姐，她絕不是這樣的人！求您明察秋毫，還我家小姐一個清白！」

  蘭草重重跪在地上，挺直了背脊，大聲地說：「就是煙柳做的！夫人，您不能被她騙了，您一定要明察秋毫！」

  白芷愣住了，雙眼瞪大了看著蘭草，仿佛不認識了一般。周圍的人也愣住了，誰也沒想到蘭草會突然挺身而出。

  「其實……」她咬了咬牙，「其實一開始那些胡話，都是奴婢說的！」

  看著大家詫異的眼神，蘭草連忙解釋道：「奴婢、奴婢這麼做，是怕煙柳欺負了我家小姐。」

  蘭草越說越有底氣。

  「她說我家小姐是石頭，還不夠貶低我家小姐的嗎？小姐都說了，這是看不起我家小姐，這女人還絲毫沒有悔過之心！」

  看著咬牙切齒的蘭草，眾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下來。

  蘭草還沒發覺，說的越發起勁了。

  「這種女人，怎麼配陪在王爺身邊！怎麼配做王爺的妾室！我們小姐可是要做王妃的，她一點都不尊重我家小姐，憑什麼在王爺的後院繼續待下去！」

  蘭草把一手策劃的來龍去脈吐露了個乾淨，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不對勁，一瞬間慘白了臉。

  「老夫人，我、我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家小姐好啊！那女人賊心不死，還想禍害我家小姐，實在是膽大包天！您、您快送她去見衙門！」

  她還不死心，不敢繼續大聲嚷嚷著，就不住地呢喃這幾句話。

  原來一切都是蘭草搞的鬼，老夫人勃然大怒。她瞪大了眼睛，臉色鐵青，仿佛要將蘭草瞪穿一般。她的手緊緊握成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顯然是憤怒到了極點。

  「你這個賤婢！原來居然是你！」老夫人的聲音中透著寒意，冷冷地盯著蘭草。

  周圍的空氣仿佛一下子凝固了，眾人的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觸怒了老夫人的怒火。蘭草被嚇得瑟瑟發抖，臉色蒼白如紙，她緊緊咬著下唇，不敢說話。

  白芷看著一臉震怒的老夫人，驚恐失色的蘭草，還有平靜的煙柳，心中滿是茫然。

  她緊緊抿著嘴唇，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雙眼無助地看著這一切。

  她的大丫鬟蘭草，那個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為她打抱不平的蘭草，竟然就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那個口口聲聲說為了她好，為了她的未來，卻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做出了這種無恥下流的事情。

  而煙柳，那個被老夫人人唾棄，被誣陷的女子，此刻卻是如此的平靜。她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波瀾，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白芷突然反應過來，剛才的一切都是在演戲。

  她恍惚間覺得，這個世界好陌生。她一直信任的人，一直依賴的人，原來都是帶著面具的。而她，卻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裡，被玩弄於股掌之間。

  老夫人臉色鐵青，聲音冷硬地說：「來人，把蘭草這賤婢帶去見官！」

  立刻有兩個丫鬟應聲上前，一左一右地抓住了蘭草的胳膊。蘭草臉色大變，驚恐地掙扎著，卻無濟於事。

  「夫人，不要啊！奴婢知錯了，求您饒過我吧！」蘭草的聲音裡帶著哭腔，悽厲地喊著。

  老夫人絲毫不為所動，冷冷地說：「帶下去！」

  謠言攻擊煙柳是前因，波及白芷是後果。要想解決後果，只有化解了前因。

  推了一個白芷身邊的大丫鬟出來做前因，已經足夠了。剩下的只是需要一個足夠公正的地方，來解釋這前因後果，證明一切。

  這個地方就是京兆尹。

  只需要京兆尹出來佐證，此事不過是一個惡毒的大丫鬟想挑撥家宅中主人間關係，如此一來便能解釋的通為什麼會前後波及到雙方。

  也能夠澄清那些無稽之談。

  唯一委屈的，不過是煙柳罷了。

  事情就這麼迅速而又利落地結束了。

  京兆尹辦事並不需要多慮，不過兩日，那些風雲就已經平息。

  煙柳站在窗前，靜靜地看著窗外。

  白芷的大丫鬟蘭草被京兆尹帶走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老夫人也沒有再提起這件事，仿佛這一切都是煙消雲散，再也不會影響她們。

  可煙柳心裡明白，這件事情雖然已經平息了，但在白芷心中，怕是已經留下一個結。

  煙柳輕輕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窗邊。她緩步走進屋裡，坐在了軟椅上。她靜靜地想著，心裡不由得一陣酸痛。

  她知道白芷心裡不好受。那場鬧劇般的誤會，像是一根刺扎在了她們之間，讓她們的關係變得微妙而尷尬。煙柳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為大家瞞著白芷，似乎像是不相信她。

  她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白芷那張清麗的臉龐。那雙曾經信任她的眼睛，現在卻充滿了懷疑和疏離。煙柳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要想修補這一切，需要時間和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