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懺悔（一）

  炎晟拉住了他，不讓他再說，給奶奶使了個眼色。

  他深知自己的母親絕對不是好對付的角色，一般的說辭沒辦法攻破她的心理防線，此時如果炎晨耀情緒失控反倒會讓杜悅瑾找回自己的節奏和心理支撐點，反而不好辦了。

  炎老夫人走了進來，「杜悅瑾，你做了那麼多的錯事，還拒不悔改，你覺得我們會心裡沒有數麼？此時我們並不是在逼你，而是在幫你。承認當年自己做過的事情真的有那麼難麼？人無完人，知錯就敢，善莫大焉。這時炎晟小時候你教他的。怎麼，如今你寧可從這樓上跳下去，也不願意面對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麼？」

  杜悅瑾原本就在崩潰邊緣，看著這些年如同自己母親一般的炎老夫人，淚水終於流了下來，「媽……我心裡委屈啊！她就那樣把炎昊天給搶走了，還給他生了個兒子，你知不知道，看見他們一家三口甜蜜圓滿地走在街上的時候，我心如刀絞，想起我自己年紀輕輕就被拋棄，我不甘心，想起我的兒子，小小年紀就沒有父愛，我更加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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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晟和炎晨耀見事情差不多成了，退到一邊。

  炎老夫人走上前去，「孩子，這些年，真的苦了你了。你就像我自己的女兒一般陪在我的身邊，替代了炎昊天孝順我，照顧我，這些我哪裡又不知道呢。你要相信我，我是打從心底疼你的，不想看著你再這麼自我折磨下去。我們這個家風雨飄搖，再也經不起一點折騰了。」

  她說完，走到杜悅瑾身邊把她抱在懷裡。

  杜悅瑾是聰明人，有些話根本就不必多說，此刻只需要讓她徹底卸下心防，炎晟和炎晨耀所求之事就水到渠成了。

  杜悅瑾躺在炎老夫人的懷裡泣不成聲，把這些年的委屈和痛苦都哭了出來。

  炎晟和炎晨耀也知道，這件事到此已經有結果了，他們要做的只是內心等待。

  也不知過了多久，杜悅瑾終於抬起頭，眼睛哭的紅腫，可是神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當年於錦若的藥是我換的，我願意去公安局自首。另外炎晨耀，等我好一點，帶我去你母親墓前，我要親口向她道歉。」

  炎晨耀原本想要拒絕，可他餘光看見炎晟在沖他微微點頭。

  他也大概明白，如果沒有這麼一個儀式感，只怕杜悅瑾是無法真正走出來的，他點點頭，「好的，等你好一點，我會安排。」

  一切塵埃落定，杜悅瑾覺得自己宛如新生，從那刻開始，她終於放下了心中的罪惡，終於可以面對自己不堪的過去，終於可以站在陽光下不覺得突然的陰冷。

  這種感覺，實在是不錯。

  十年了……炎晨耀失去母親的這十年，也是她被自己內心折磨的十年，她反反覆覆告訴自己，都是為了炎晟才這麼做的。

  所以內心才會失衡到最終想要控制炎晟的婚姻。

  從那天起，她開始接受劉逸晨的治療，一切都走上了正規。

  炎晨耀似乎也從那天起，開始漸漸好了起來，他不再背負母親是父親殺死的這樣一個讓他無法承受的沉重包袱，他從福利院走了出來，回到學校，重新完成學業。

  而炎晟，當然樂於看到他們這樣可喜的變化。

  幾個月後的清明節，同時有三隊人馬趕往江城墓園。

  陳映如帶著顧倩穎和顧鐮來到了爺爺的墓前，依照陳映如之前跟顧小莫的協議，他們必須要在爺爺的墓碑前完成道歉儀式。

  而這一儀式是由顧瑁林的生前好友姚民煊來見證的。

  「受人所託，忠人之事，三位還是儘快吧。」

  姚民煊跟顧瑁林是多年的好友，他家裡的情況他十分了解，早就對他的兒子兒媳很有意見，對自己的父親不聞不問，長期冷落，甚至在他生命垂危的時候，還想著爭奪遺產，這樣的行為，顧小莫只是讓他們道歉還真是網開一面了。

  陳映如和顧倩穎都不敢說什麼，今天的顧倩穎也不再穿的花枝招展，身上也再也見不到名牌。

  過去有家裡撐腰，可以出國留學，肆意揮霍的日子一去不復返，曾經的顧家掌上明珠如今也是落難鳳凰不如雞。

  顧家搖搖欲墜，傾巢之下焉有完卵，她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今天沒有化妝，素顏朝天來給爺爺道歉。

  可是也有例外，顧鐮依舊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煩不煩啊！趕緊的，我還要出去玩呢！」

  姚民煊冷笑著說道，「看來有人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雖然顧小莫只說讓你們完成道歉就行。可是我既然是見證者也是監督者，我自然有我的標準，顧鐮你這樣的態度，你覺得我會如何跟顧小莫說？」

  顧鐮早就對顧小莫不滿，此時被人說，更是一肚子火，他從小沒受過什麼委屈，被陳映如捧在手心裡呵護著長大的，根本就不買帳，「你誰啊？你算老幾？」

  他態度囂張，出言不遜，姚民煊的眉頭緊緊皺起。

  這時顧倩穎忍不住了轉身就給了顧鐮兩個耳光，「蠢貨，現在還不知悔改，這麼拎不清，你難道不知道如果今天的道歉不完成，顧家轉身就能破產了。跪下！」

  顧鐮梗著脖子還要頂嘴，陳映如也過來說道，「你姐姐說的沒錯，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選擇了，如果你再這樣，你是要逼死你媽媽嗎？眼看著我們就要流落街頭了你還不知悔改，讓你跪下，你就跪下吧！」

  顧鐮從小就怕這個姐姐，被她兩巴掌打懵逼了。只得在爺爺墓碑前跪下。

  陳映如和顧倩穎也依次在墓前跪下。

  「爸……今天我帶著顧倩穎和顧鐮來了，顧金海因為做錯了事情，被關進了監獄，你在天上如果有知，希望能夠保佑我們顧家沒事。爸……這些年我不應該那樣對你，是我做錯了，我也沒有教育好我的孩子，讓他們從小就不知道孝順爺爺。爸……遺產的事情，在你病重的時候……」陳映如說的斷斷續續，這畢竟是她最難以啟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