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懺悔（二）

  她說著，看了一眼一旁監督的姚民煊，他面無表情。她只得接著講。

  「爸，當初其實你的病情已經有所好轉了，可是因為我跟顧金海對你各種逼迫，想要從你嘴裡問出財產的去處，這才讓你舊病復發，病情急轉直下，終於沒能挨過第二次手術。爸，我們已經知道錯了，請你在天之靈原諒我這個不孝順的兒媳婦吧！」

  顧倩穎也跪在爺爺的墓前，雖然她的心中也有諸多不服，可是一貫審時度勢的她也知道，如果想要讓顧家繼續維繫下去，那就必須低頭。

  「爺爺，我是顧倩穎，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你也經常逗我和妹妹——我說的是真正的顧小莫，那時候你總是願意跟我們親近。後來妹妹走了，她來了，你總是寵著她，就像當初寵著妹妹那般。我沒有說過，可是我十分羨慕她。她奪走了原本妹妹該有的一切。爺爺，因為這樣，我們彼此之間漸漸疏遠，後來我去了英國，也沒有跟你聯繫過。等我再回來的時候，你已經撒手人寰。爺爺，我錯了……」顧倩穎原本只是想要應付了事的，可是說著說著，自己情緒上來了，竟然也流下了眼淚。

  陳映如看了一眼身邊的女兒，心中也酸澀不已，是啊，家裡的一切都是從自己的小女兒夭折開始的，如果女兒還在的話，這個家也不至於會變成現在這樣。

  

  顧倩穎說完以後，戳了戳跪在旁邊的顧鐮。

  顧鐮沒有那麼多感慨，他跪著，草草說了幾句不走心的話，三人便站了起來，給顧瑁林上香，鞠躬。

  這時，遠處顧小莫冷冷地看著三人的身影並不打算上前。

  洛霖拍拍她的肩膀，「你做到了，總算讓這家子在你爺爺墓前道歉。」

  顧小莫心裡卻沒有想像中的那般高興和輕鬆。

  一想到爺爺臨終時的情形，她到底還是心中難以平靜。

  沈晴扶著腰，聽著大肚子說道，「小莫，你爺爺在天之靈會感到安慰的，你如今很幸福，也很爭氣，而顧家，雖然不知他們是不是真心的，不過到底還是道歉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恰到好處。你做到了！」

  顧小莫回過神，扶著沈晴，「好了，不管他們了，有姚院長在也不怕他們敷衍。」

  洛霖失笑地看著她，自己這個妹妹還真是古靈精怪，自己不親自出面，反倒找來了當初她爺爺葬禮時宣讀遺囑的姚民煊來見證這個道歉儀式。

  由於沈晴身懷六甲，行動不便，三人緩緩地往山上走，今天是清明節，他們去給小汌掃墓。

  「小汌見到弟弟，一定會很開心的！」顧小莫說道。

  沈晴噗呲一聲就笑了，「說不定小汌想要個可愛的妹妹呢？」

  「可是我的孩子想要個哥哥。嘿嘿！」顧小莫調皮地說道。

  沈晴聽她這麼一說，目光中難掩驚喜，「小莫，難道你有了麼？」她努力壓抑著自己激動的心情。

  顧小莫搖搖頭，「我說的是將來。」

  沈晴神情黯然，「你啊，也該考慮再要個孩子了。你們兩個這麼恩愛，趁年輕生個孩子，我們的孩子也有個伴不是麼？」

  洛霖扶著沈晴，「行了，他們自己有安排的，我們就別瞎操心了。」

  沈晴也知道這件事情是急不來的。只得轉移話題聊別的了。

  此時，在山上更高處，炎晟，炎晨耀，炎老夫人都陪著杜悅瑾來到於錦若的墓前。

  原本炎晟不打算讓炎老夫人跟著的。

  不過她覺得家裡的這些事情，都源於自己的兒子，最該道歉的人是炎昊天。

  只可惜炎昊天在獄中，而且並不對自己所作所為感到後悔和抱歉。

  所以只能由她這個當母親的代為出面。

  杜悅瑾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只是上次跳樓摔了腿，行動始終有些不方便，所以坐在輪椅上。

  一行四人走到了墓園的最深處，這裡的位置比較偏僻。

  當初於錦若跳樓身亡以後，雖然炎昊天家財萬貫，可是卻也不捨得多花一分錢在安葬這個女人身上。

  所以便選擇了一個最便宜的墓地。

  「到了，這就是我母親的墓。」炎晨耀走到了一處平凡到不能更平凡的墓碑前說道。

  這個墓碑跟別的相比，實在是太過於簡陋，連一張相片都沒有，上面只有幾個大字：於錦若之墓。

  杜悅瑾掙扎著站了起來，炎晟想要上前扶她，被她拒絕了。

  她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於錦若的墓前，看著這幾個字……

  她想起的是當年讓人去調查炎昊天在外面的小三，當她第一次看見這個女人的照片和介紹時的心情。

  那時候炎晟還小，杜悅瑾一直以為炎昊天沒能跟葉宛姝在一起就會回心轉意。

  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很快就又找了個女人，而且還生下了兒子！

  當時的她也是呆呆坐在鼎盛集團總裁辦公室里，看著照片上的那個女人。心情只能用生無可戀來形容。

  時隔多年，再次見到這個名字，它卻已經被刻在了墓碑上。

  杜悅瑾看著她的名字，蹲在她的墓碑前。

  簡簡單單的動作，她做的異常艱難。

  「於錦若，我來了，十年了，我終於還是來了，也許你到死都以為你的藥是被炎昊天換掉的，可是很抱歉的是，換掉藥的人是我。我恨過你，你應該可以理解吧，因為你，我的孩子從九歲起就沒有父親的關愛和陪伴，你搶走我丈夫的那天就應該知道我會恨你。只是這恨，日積月累的啃噬著我的心，侵蝕著我的靈魂，有一天，讓我再也沒有辦法控制，所以，我才對你下手了。剝奪了你年輕的生命，讓你的孩子失去了母親……」

  杜悅瑾的聲音一直很平淡，這是她第一次面對這個女人，只可惜，對方已經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冰冷的墓碑。

  「於錦若，大概你還不知道，炎昊天已經入獄，他的後半生都將在監獄中度過……他加諸於你身上的傷害，你的孩子，那些受害者，都替你討回公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