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丟尊嚴不丟性命
2024-06-09 23:57:42
作者: 冷雨月
只是,老周的如意算盤似乎打錯了,他低估了眼前這名高大山賊頭領的身手。
幾乎是老周動手的同時,他面前的錢如意也動了。只是一個橫移,老周的進攻就落到了空出,反倒是被錢如意伸出雙手,扣住了喉嚨。
錢如意當初雖是市井無賴,但是為了生存下去,他可沒有少磨練自己的身手。後來上了雞鳴山,僥倖救了一名江湖高手,他更是頻頻向那人請教。
因為失憶加上報恩,那人倒是也沒有藏私,可以說是傾囊相授,只不過錢如意早就過了習武的年齡,而且根骨奇差,雖然練了差不多十年,卻也未能練成一名高手。
不過,他的身手的確提高了不少,也能算得上是登堂入室,有了九品的武道修為。
單論江湖人的話,九品武道修為那是墊底的傢伙,江湖上稱這種人為下三流,算不上什麼光彩。
只是,錢如意此時面對的人可不是江湖中的武夫,而是一名只懂得搏命的普通老卒,兩相比較,老周自然是不堪一擊。
擒敵不成反被制,老周近乎絕望。
他古井不波的雙眼終於露出了其他神色。他拼命扭頭看向自己身後站著的六十多名村民,雙眼中是揮之不去的慚愧。
他這一生,雖然可以說是碌碌無為,但也有讓他自己自豪的地方,他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然而,現在他說過的話卻做不到了,他不能帶著自己身後的這群人去中原了,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慘然,慌張,惶恐,絕望。
老周被擒,他身後的一眾村民更是看不到一丁點的生機,倒是林恆眼中露出了不甘的神色,他引以為傲的冷靜在這種情況下似乎沒有什麼用了。
「放開他!」
壓抑的氛圍中突然傳出了一聲輕而堅定的話語,所有人都循聲望去,想要看看這個時候誰還有膽子出聲救人。
在如此多人的注視中,丁牧童再次開口,「放了他!」
他邁步向著錢如意走去,稚嫩的面孔上看不出一點表情,他的眼中露出了一種只有餓狼才有的的狂暴之色。
錢如意一時間竟然被丁牧童給嚇了一跳,當他意識到眼前說話的人只是一個半大孩子的時候,他突然有些自嘲,這膽子真是越活越小了。
「你說什麼?」錢如意哂然一笑,盯著丁牧童的雙眼中精芒四射。
「放了他!」
依舊是三個字,輕而有力,讓人聽了會生出一種照做的衝動。
只是,錢如意出道可不是一天兩天,怎麼會被眼前的孩子給嚇到?他頗覺有趣的望著眼前的孩子,語氣玩味,「我要是說不呢?」
丁牧童沒有說話,他左手中的木劍緩緩舉起,右手同時握住了木劍的劍柄,神色執拗而認真。
小小的身影讓人看上去很有些可笑,只是,此時沒有人會笑。
眼前的這個孩子做出這樣的動作,說著這樣的話,在一群成年人未能做出自己該做事情的時候,義無反顧的站了出來,這份擔當簡直讓人驚嘆。
看著丁牧童,林恆突然就有些慚愧,他扭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那群村民,所有人都低下了自己的頭顱,原本該有的恐懼在這個時候散去了不少。
錢如意還真就出人意料的放下了老周。
「啪啪啪!」
他雙手一陣輕拍,對老周不管不顧,只是走向了丁牧童,像是看到了什麼奇珍異寶,「好小子,你是這十年來唯一一個敢在雞鳴山中這樣和我說話的人,真不錯,你叫什麼名字?」
丁牧童對自己面前的錢如意視而不見,他只是快步跑向瘸子老周,「周爺爺,您沒事吧!」
老周看著這因為自己的堅持才得救了的小傢伙,心中真是有著說不出的感動。在整個村子所有人都被嚇得說不出話的時候,只有他為了自己能夠向兇悍的山賊舉起自己那沒有一點攻擊力的武器,只有他敢毫不考慮後果的的就讓山賊放了他。
瘸子老周,老淚縱橫。
錢如意被晾在了一邊,卻並沒有為此動怒。他毫不生氣的走向老周和丁牧童,由衷的豎起了自己的大拇指,「老伯,你不錯,你孫子也不錯,真是虎爺無犬孫!」
老周臉上遍布的皺紋像是春風化雪一般化了開來,眼中渾濁的淚水始終沒有落下,他很欣慰。
倒是丁牧童對錢如意頗有敵意,錢如意一靠近老周,丁牧童就像是一隻被激怒了的刺蝟,剎那間變得攻擊力十足。
錢如意見狀爽快一笑,他還是將自己想說的話說了出來,「老伯,你動手的速度也太快了一點吧,我剛想說讓你們隨我上山,到在下的寨子裡休整一下再行出發前往中原,你就動起了手。這還真是個誤會,您看看您這孫子,劍拔弩張的,算怎麼一回事?」
老周聞言疑惑的望向錢如意,有些不明所以。
錢如意哈哈一下,恍然大悟。
「忘記了你們是從邊州逃難來到中原的了,老伯,我錢如意雖然是這雞鳴山中的山賊,但卻從不欺壓平民百姓,反倒是不時用自己劫下的錢財救濟貧苦,因此在東西來往之人中尚有薄名。只是你們從邊州而來,自是沒有聽說過在下,這才出現了這個誤會,讓你們受到了驚嚇,我真是深感歉然。」
錢如意占盡了優勢還將姿態放低到了這種地步,自然是不可能欺騙他們的,再說了,他們這一群人,還真找不出什麼東西讓人家如此惦記。
所以,林恆一群人很快就完全放鬆了下來,更是在錢如意的邀請下,一起向雞鳴寨走去,想到雞鳴寨略作調整,然後一鼓作氣進入西涼州。
雞鳴寨說是山寨,其實不然,十年的發展,雞鳴寨早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了,現在的雞鳴寨很像是江湖中的門派,只不過尚未脫掉山賊的外衣。
所以,雞鳴寨的總部並不是一個寨子,而是一棟古色古香的莊園,倚靠著天塹雞鳴山第九峰建造的一棟巨大莊園。
隨著錢如意一路上山,林恆他們完全就像是一群土包子,看到什麼都會驚嘆連連。
就連對錢如意不太友善的丁牧童都數次驚嘆出聲,稚嫩的面孔上不知不覺的掛上了微笑。
他是西涼山某口井中走出來的青蛙,如今終於真正的看到了井外的世界,第一次接觸到了他心中嚮往已久的江湖。這個江湖,在他看來,真好!
也許是雞鳴山上的一切對林恆一群人來說都太新奇,不知不覺中他們就走到了雞鳴寨外,看到了錢如意所說的雞鳴寨。那是一棟建在雞鳴山第九峰半山腰上的建築。雖然談不上金碧輝煌,卻也能讓人看出一番雄偉氣象。
在邊州,林恆他們未曾看到過這樣的建築。在桃源村,丁牧童自然也是未曾見過的。
丁牧童愣愣出神,他想他終於看到了大鬍子許諸所說的江湖了,只是這個江湖沒有刀光劍影,沒有血雨腥風,沒有陰謀算計,沒有恩怨情仇,這個江湖有俠氣,有義氣!
「哥哥,你能幫我撿一下我的球嗎?」丁牧童還在發呆,他沒有看到那個向自己走過來的小女孩,就連小女孩脆生生的話語都未曾聽見。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被無視了,小女孩顯得有些委屈,她一聲嬌哼,別過頭去,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然後,就有另外一道不太瘦小的身影出現在了小女孩的面前,那是一個看上去體格和面孔完全不符的身影,他雙手叉腰,有些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丁牧童。
「小子,胭脂說的話你沒有聽見嗎?」
丁牧童聞聲終於回過神來,他抬頭望向自己面前站著的這個壯碩孩子有些疑惑,「什麼?」
「胭脂讓你幫她撿球!」那壯碩孩子伸手指了指丁牧童腳下。
「喔!」丁牧童輕輕應了一聲,卻完全沒有要撿球的意思,他抬頭望著自己面前雄偉的雞鳴寨,心中生出了無限嚮往。
壯碩孩子似乎意識到自己也被無視了,本就暴脾氣的他頓時氣急,道理說不通,就用拳頭,這就是他的處事方式。
面生勁風,丁牧童自小在山上練就的靈巧身手起到了作用,他微微偏頭躲過了這很重的一拳,心下也生出了一股怒氣。
一聲冷哼,丁牧童就撲了上去,雖然他身體略顯瘦削,但是長時間堅持扎馬打拳還是極有作用的,一撲之力,就是那壯碩孩子也未能承受下來,被撲倒在了地上。
站在壯碩孩童身邊的小女孩看到兩人撲倒在地,糾纏在一起,頓時歡快的拍起了小手,在一旁看起了熱鬧。
這邊鬧出的動靜,很快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原本正在交談的錢如意和老周也將視線望了過去,見到這樣的場景,兩人頗感有趣的相視一笑。
趙有竹的選擇無疑讓丁牧童極為感動。
他和丁牧童才相識多久,趙有竹掰著指頭都能數過來。這場富貴有多大,趙有竹就算是掰上自己的腳趾頭,怕也是數不過來的。
但是,他卻為了才認識幾天的兄弟沒有遲疑的放棄了一場到手的驚天大富貴,如何能不讓丁牧童感動。
看著向自己走過來的趙有竹,丁牧童心中自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是絕對不會讓趙有竹為了他丟了眼前這一場大富貴的。
趙有竹把他當兄弟,他又何嘗不是把趙有竹當兄弟呢?
那麼趙有竹能夠為了他果斷放棄這場憑空而來的大富貴,他自然也是能夠為趙有竹做很多事情的。
丁牧童看了一眼有些失望的魏信,對著魏信點了點頭,「您可以稍等一下嗎?我和有竹有些話想說。」
魏信自然是點了點頭,趙有竹已經拒絕了他,那他就絕對不會主動開口去挽留趙有竹,魏信有他自己的驕傲。
但是不去挽留,不代表他就願意這樣放手,現在有丁牧童在中間周旋,如果趙有竹能夠回心轉意,他自然樂的欣然接受。
丁牧童輕輕邁著步子,往離魏信稍遠一點的地方走去,趙有竹自然緊緊的跟了上去。
兩個人一高一矮,一大一小,雖然都還是孩子,卻都有著不同於孩子般的成熟。
丁牧童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趙有竹,還是那麼乾淨,在他面前,趙有竹從來不會露出他的市井氣和市儈氣。
「有竹哥,剛剛我們還談過各自的理想呢,難道你現在就把你自己的理想給忘記了嗎?」丁牧童的眼睛很明亮,纖塵不染。
趙有竹搖了搖自己的頭,「我沒忘,但我是絕對不會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就丟下你的,一天兄弟,一輩子兄弟,我怎麼可以為了富貴棄你而去?想要我和他一起走,除非你能和我一起,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說好的為你遮風擋雨,那麼我就會一輩子站在你身前。」
比丁牧童略微高了一些的趙有竹這一刻的身影在丁牧童眼中無限放大,他做到了一個兄弟應該做到的極致。
丁牧童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可奈何,「有竹哥,你不要這麼固執行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和你走的路不一樣,你沒有必要把自己綁縛在我要走的路上,你這樣會讓我覺得內疚。」
丁牧童稚嫩的面孔上格外嚴肅,「我知道你是為我好,自己快要富貴了,也想要帶上我,但那是你要走的路,我一點都不喜歡。而且,我是不會丟下村子裡的人的。有竹哥,每個人都有追尋自己理想的權力,沒有誰註定為誰放棄什麼,你走你的路,去追尋你的理想,我們依舊還是兄弟啊!一輩子的兄弟。」
趙有竹絕對是一個固執到迂腐的人,在對其他事情上,他一直表現的伶俐聰明,可在這件事情上,丁牧童不管如何去說,他始終都沒有鬆口。
丁牧童突然就笑了,「有竹哥,我們不要這麼嚴肅成嗎?弄得和生離死別一樣。你現在和魏信離開,去走你自己該走的路,追尋你想要的富貴榮華,而我呢,就留下來陪著周爺爺他們,走我自己的路,將來,要是我在自己選擇的這條路上混不下去了,到時候一定會去尋你,那個時候你可不要門縫裡看人,對我不假以顏色啊!」
「不會的!我就算是富貴了,這輩子也只認你這一個兄弟。」趙有竹終於開口。
丁牧童心中鬆了一口氣,開口了就好,開口了就代表留有餘地,他的眼睛眯成一條線,面色柔和,「所以說有竹哥你更應該和他一起離開,你混好了,將來我混不下去了才不會怕沒有飯吃,你說對不對。」
說完這話,丁牧童突然屈指成拳,對著自己身邊的一塊大石頭一拳轟擊了過去。
頗大的一塊石頭,在丁牧童的拳頭接觸到石面的時候竟然應聲崩裂開來,碎了一地。
趙有竹看的目瞪口呆,張大嘴說不出話。
丁牧童微微一笑,「有竹哥,看到了沒有,你現在還一窮二白,可是我在武者這條路上已經走了這麼遠了喲,不努力的話,你絕對會被我越甩越遠。」
趙有竹深深的看了一眼深藏不露的丁牧童,重重的點了點頭,「牧童,原來你早就已經再向著自己的理想前進了,而且還邁出了這麼一大步,看來我真是該努力了,不如我們來做一個約定?」
丁牧童微微挑起眉毛。
趙有竹驟然開口大笑,笑聲傳出去老遠,「以後啊,我們兩個都要在自己選擇的那條路上越走越遠,我的目標就是成為天下首富,牧童你的目標則是練武練出一個天下第一,你覺得怎麼樣?」
他伸出了一隻手,目光灼灼的看向丁牧童,「要真是有那麼一天,我們兄弟兩可就厲害了,這片天下還不得儘是我們兩個人的傳說!」
趙有竹好像已經看到了他們兩個人的將來,一雙眸子中盡星光閃爍。
丁牧童看了一眼天空,這個目標還真是有些大啊,不過真他娘的過癮,要是日後他練武能夠練出一個天下第一的話,在九泉之下的大鬍子也該開懷大笑了吧。
他同樣伸出了一隻手,和趙有竹伸出來的那隻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趙有竹還是和魏信一起離開了,孑然一身。
他沒有回破廟,就像是他臨走之時對丁牧童說的話一樣,既然已經開始了新的人生,以前的那些包袱都該丟下了。
趙有竹做人是真灑脫,走的也是真灑脫。
丁牧童看著孑然一身和魏信離開的趙有竹,沒有問他們去哪裡,去幹什麼,眼中只有濃濃的祝福。
等到趙有竹隨著魏信一起離開,他才離開這片亂石地,重新回到了破廟之中。
破廟裡此刻已經開始享用晚飯,丁牧童和趙有竹的那一份都留著,沒有什麼好東西,就是單純的烤地瓜。
丁牧童把趙有竹的那一份拿到了老周的面前,對老周說了趙有竹已經離開的事情,老周只是嘆了一口氣,呢喃了一句離開也好,就再也沒有說其他話。
這個時候,丁牧童才發現破廟中每個人的臉色都很嚴肅。
「周爺爺,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丁牧童看了一眼村子裡的人,不解的問道。
瘸子老周又嘆了一口氣,「還不是為了吃食這件事,現在我們生活在這個破廟中也算是有了一個居所,可之前找到的地瓜已經快要吃完了,等到地瓜吃完,我們就會面臨一場生死危機。村長正在考慮解決的辦法,在斟酌我們是投靠鄧城外面的其他流民村落,還是繼續往東,前往更加富饒的江南。」
老周的解釋,總算是讓丁牧童明白了為什麼大家都是一副如此愁雲慘澹的模樣。
有些話,老周雖然沒有說,但丁牧童心裡卻明白,他們現在說是有兩條路,可也僅僅是只有一條路罷了,這條路是他們所有人都不願意選擇的。
從邊州一路奔波,跨越了艱險無比的西涼山才來到廣闊中原,來到西涼州,這期間有人離開,有人死去,但他們始終堅持下來了,為的什麼?不就是想要前往中原過上和在邊州時不一樣的生活嗎?
他們只想過得安定一些,富足一些,一日三餐不愁,到了冬天不凍。
可現在要是投靠其他的流民村落的話,那種生活和在邊州之時有什麼不同呢?那他們憑什麼豁出去一切,憑什麼奔波這麼遠。
可如果不投靠那些流民村落的話,他們即將面臨的恐怕就是餓肚子的情況,這裡如此多的老弱婦孺,誰能經得起飢餓的折磨?他們村子中剩下的人已經不多了,再死一些,再死一些的話,就沒有人了!
連肚子都填不飽的話,談什麼前往更加富饒安寧的江南?
丁牧童沉默著走到林恆面前,他從懷中掏出了趙有竹給了他,他又給了老鬼,老鬼又還給了他的那小二兩銀子,遞到了林恆的面前,「林叔,我想我有解決我們眼前問題的方法,按照我的方法,不需要多久我們就能攢夠一部分銀錢,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前往更加富饒更加安寧的江南了。」
「銀子?」正焦頭爛額的林恆突然看到丁牧童拿出來的銀子,眼中頓時一亮,「牧童,你手中的銀子從哪裡來的?而且還是二兩?」
丁牧童看了看林恆,「林叔,這是之前我和有竹哥去鄧城之中討回來的,上次有竹哥之所以受傷,就是因為這二兩銀子。」
「討回來的?你跟趙有竹那孩子去鄧城之中乞討了?」對於乞討,林恆的心中雖然沒有什麼厭惡的意思,但多多少少有些排斥。
對林恆的這種排斥,丁牧童心知肚明。
雖然林恆不像其他人一樣看不起乞丐,可真要讓他去做乞丐乞討的話,恐怕他寧願去死。
對這種狀況,丁牧童只能露出一絲苦笑,「林叔,其實您沒必要排斥乞討,有竹哥有句話我覺得說的很對,在這個扯淡的世道里,什麼都是假的,只有活下去才是真的。在西涼州,在這個鄧城,我們這樣的流民除了尊嚴還在臉上,還真就不如乞丐。我覺得,一個人的尊嚴不是應該放在臉上,而是應該放在心裡。」
他的神情從來都沒有如此認真過,「如果放下臉上的尊嚴可以讓我們活下去的話,我覺得丟下尊嚴也沒有什麼不好,為了活下去放棄自己的尊嚴,在我們的骨子裡難道就真的放棄了自己的尊嚴了嗎?林叔,丟下尊嚴我們就能夠活下去,就能夠去富饒安寧的江南,可如果不能丟下尊嚴,眼前的狀況,我們就只有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