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信念的崩塌

  葉歡歡要過來，將剛紮好的輸液針弄翻，肖城過去扶住她，護士趕緊重新弄了。

  而葉歡歡自始至終都直直的看著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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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城嘆了口氣，「我在這，就在這，你聽話打針，可以嗎？」

  這樣安撫著，葉歡歡才安靜，陳立給肖城夏夢弄了兩把椅子。皺眉看著葉歡歡，「你要見肖老師，如你所願，現在可以說了吧，你也知道你不說當我們查不到嗎？」

  「你們當然查不到，很多事只有我和姐姐知道。」葉歡歡笑了，「你們可以查到案子，可細節你們永遠都不會知曉。」

  這句是實話。

  肖城開口，「葉小姐，你還懷著孕，涉及脅迫他人殺人這是很大的罪名，現在警方給你機會，你就算不愛惜羽毛，也要為肚子裡的孩子著想吧。」

  葉歡歡卻滿臉委屈，「肖城，是你對不起我，一直以來是姐姐橫在中間，我也不過是頂著她的名頭，你愛的一直是我啊，是我。你現在怎麼變了，就為了這個女人？」

  她指著夏夢，滿眼憤恨。

  「你還在執迷不悟嗎？你和岳童根本不同。」

  「哪裡不同？」

  葉歡歡激動地幾乎吼出來，眼淚流下，「你就是見異思遷移情別戀了。我就應該親自動手，讓這個女人死掉，那樣你身邊就只有我了。」

  「葉歡歡，你不要發瘋了，我身邊沒有任何人，我也不可能愛你，我愛岳童也只是愛我心中想像的人，現在夢碎了，什麼都沒有了。我勸你好好配合警方，不要再執迷不悟，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葉歡歡怎麼可能聽下去，眼淚橫流哈哈大笑，「男人說的話都是不作數的。果然，知道嗎肖老師，我一直以為，岳童和我那麼多次互換身份，你應該愛我多一點才對，可你為什麼喜歡她呢？她根本不愛你，只把你當做一個美好幻影。是我，是我一直愛著你。你想聽關乎岳童的故事對嗎，那好，我說。」

  葉歡歡看著天花板，「從哪說起呢？從我找到岳童開始，我確實說謊了你們也早就猜到了，我和岳童相認很多年了，其實從我第一次回國就找到了她，但我太失望了，真的太失望了。

  我倒寧願她像以前的樣子，可我見到她時，她活得那麼窩囊，想要的男人得不到，終日活在惶惶不安的虛幻里。

  我查到她行蹤，跑到學校看她，當時岳童在台上演講，那盡力表現討好卻得不到任何認可的樣子，真是叫我失望透頂。

  我寧願她自私一點像小時候一樣，我還有個念想。找到姐姐後，我那自私的霸道的眼裡容不下沙子的姐姐能替我報仇，替我出頭。可是，這麼多年過去，她竟然活得那麼窩囊。」

  葉歡歡說到這泣不成聲，有些語無倫次。

  「知道我那麼多年在外國過的什麼日子嗎？看起來光鮮高知家庭，可他們都是變態，他們根本沒有把我當成女兒，他們只是需要一個孩子，來掩蓋他們內部已經腐朽崩裂的婚姻。

  什麼都是做給別人看的，體面的工作，豪華的房子，優秀的社會地位，甚至是恩愛的樣子，都是為了給別人看，為了維持他們在上流社會的面子。

  而我作為一個附屬品，不能比別的孩子差，要優秀成為他們炫耀的資本。我就像被關在籠子裡的獸，被一點點的馴服，毫無尊嚴。

  養母說我體態不好，大半夜扒了我的衣服，綁在院子樹旁。讓我挺直身板，說我佝僂著像個乞丐。

  那麼多年我甚至一度已經窒息了，我甚至在那種環境下以為父母與子女的關係就是這般，可後來看到同學的家長，才明白，我根本連狗都不如。

  小的時候很傻，總想通過不斷地努力換取可憐的親情，可後來才知道都是錯的。他們只會施捨我感情，對我要求越來越高。

  要會騎馬射擊，要數學競賽第一，要拉小提琴，要會三門外語，要在家宴上表演，要在家長會上演講。得到別人的羨慕，他們才覺得我合格了。

  我跑過，跑不了，換來的只有更加嚴厲的管理。後來我在那種長期壓抑下，和同學去過那種多人運動俱樂部。」

  葉歡歡苦笑出來，「偷偷玩樂，凡是叛逆的我都做。養母抓到我的把柄，說我不自愛，把我關起來很多天很多天，我以為我要死了呢。

  如果不是養父的工作出了事，也許我早就死了。

  你們知道嗎，在我那麼多暗淡無光的歲月里，支撐我還活著的，就是我還有個姐姐，我還有個真正的親人。岳童在我的印象中太深刻了，我說我不記得她了，實際上是假的，我對她印象很深。

  她從小就比我精明，福利院一群孩子裡她是霸王，後來我們漸漸大了，長得一模一樣，院裡發現我們是姐妹，說實話小的時候不明白什麼親緣姐妹，大了一點才發現那真是神奇的東西。」

  葉歡歡回想當初，不自覺露出笑容，「就是明明她那麼霸道自私，搶我的東西，可在我被欺負的時候，卻替我出頭。她沒有多愛我，可她不允許除了她以外的人欺負我。

  在國外的日子我很多次在想如果姐姐在，一定不會看著我受苦的。一定毀了這些欺壓我的人。就是帶著這樣的信念，支撐著我走過了無數黑暗的歲月。

  後來我終於有機會，趁著養父出事，養母病了，跑回國讀書找親人。

  知道嗎，自己回國那天我很興奮，我自由了，我要找親人了，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可讓我失望了，太失望了。

  那個曾事事出頭霸道蠻橫的姐姐，在我找到她的時候，變得軟弱極了。根本不是我印象中的她，她竟然在討好每個人。

  能想像到嗎，可大家都不喜歡她。我找到她質問她，我很生氣，小時候那股子勁哪去了，怎麼現在成了縮頭烏龜。她卻在咖啡廳和我哭，指責當初是我搶了她的好領養家庭，說她這麼多年過的很不好。

  說實話我一點都沒有同情她心疼她，相反，我覺得岳童太矯情了，她根本不知道我過的什麼日子，為什麼覺得我過得更好？」

  葉歡歡雙眼通紅，「看著她那不如意的生活，聽她絮絮叨叨說著曾經的日子。我崩潰了，不是為了岳童，是為我自己，我堅持了那麼多年的信念，全崩塌了。

  沒有姐姐替我出頭了，再也沒有了。所以我要自己堅強起來，我要變成曾經的岳童，我和她互換身份，給她洗腦，讓她陷害老師同學，得到好處。

  那些欺負她的人再也不敢了，岳童她裝什麼好人啊，骨子裡爛透了的蛆，還妄想成為好人？太可笑了。她不配，就徹底沉淪吧。

  可岳童卻掙扎，說我不該做這個不該做那個的指責我，我不都是為她好嗎，她自己支棱不起來，我替她做，她還指責我？真是不知好歹。」

  葉歡歡冷笑，「我們好像互換了，曾經囂張跋扈處心積慮的岳童，變得心軟，和我說要當個好人。

  我呢，裝了一輩子好人，回國後撒了歡似的，其實我知道我不光是因為對她失望，我是骨子裡壓抑的叛逆，我就想讓所有人都不痛快，讓所有踐踏過我們的人都變得的悽慘，我才高興。」

  葉歡歡說到這大笑著，「怎麼樣，有時我都分不清我到底是葉歡歡，還是岳童了。我只知道，岳童的經歷和我的過往，經常在我腦子裡重合，都快變成一個故事了。

  你們不就想知道岳童的曾經嗎，其實你們查的都差不多了，但有些東西你們並不知曉。就比如，岳童的養父母，他們都是一頂一的騙子，兩個騙子為了更好地行騙掩蓋身份，假裝夫妻，還去領養了一個孩子。

  但岳童和我哭著說那些經歷的時候，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我在想是我更慘一點，還是她更慘一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