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冷箭

  趕了一天路，眾人都有些疲憊，天黑吃過晚飯之後沒過多久就各自沉沉睡去，等到心兒跟虎嘯各自回房，牧雲則在床上打坐入定，汲取命星當中逸散出來的星力修煉。

  生怕心兒跟虎嘯擔心，牧雲將自己的傷勢說的輕描淡寫，可是實際情況確遠沒有牧雲說的那麼輕鬆，哪怕藉助小哈吸納了海量的星力儲備，也僅僅只能保證維持身體的脆弱平衡而已，白日裡無法吸納轉化原力，到了夜幕降臨就成了牧雲爭分奪秒恢復傷勢的時候。

  很快，牧雲的周身籠罩起淡淡的星力進入入定狀態。身處相對比較安逸的環境，今天牧雲入定的效率出奇的高，白天耗費掉的原力儲備慢慢回升，被壓制住的青炎依舊活躍，但是無法突破原力的封鎖，只得跟牧雲體內原力硬碰硬的互相消耗僵持。

  

  凌晨時分，一個背著強弓一身荒原獵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從黑石城牆頭一躍而過，仰望星空簡單判斷了一下方向之後，朝著城內最高的鐘樓趕去。

  十多個起落過後，男子掠到了鐘樓的樓頂，在寬闊的半露天露台上停了下來。

  這個男子正是追蹤而來的軒轅嘯海。

  軒轅嘯海能以四十多歲的年紀突破神府境的中階，其天資本就傲視普通人，除此之外，他還是一個心思極為縝密的人，二公子給出的命令是跟蹤牧雲一行人到帝國腹地再動手，所以現在只要保證不跟丟了便可，有天玄宗這個目的地作為引導，想要遠遠跟住牧雲等人的蹤跡並不難。

  論起追蹤。整個黑石城內，沒有比鐘樓最好的選擇了。

  同樣趕了一天路的軒轅嘯海也有些疲憊，找好落腳點之後就在鐘樓上席地而坐，保持著半分感知戒備，閉目假寐養神。

  嘉峪關上，牆頭燈火通明，帝國趕來的守軍晝夜巡邏，突然一個身手敏捷的黑影在牆頭借力落腳一次，隨後如同一隻悄無聲息的大鵬鳥一般落到城內，半夜時分正是巡邏士兵睏乏的點，這個黑影絲毫沒有驚動城內的守軍，以很快的速度在城內穿行，不到半個小時就穿過整個城區，在嘉峪關的內側重新攀上牆頭一躍而下。

  艾薇第一次來到大秦境內，從牆頭躍下之後今夜的任務就算完成了，隨便找了棵枯死的大樹下升起篝火穩定下來。

  同樣為神府境修為的艾薇沒多久就進入了入定狀態，吸引的星屑很快環繞自身，將明滅不定的篝火照上一片夢幻般的色彩。

  一個時辰過後，艾薇從入定當中醒來，體內耗費過半的原力儲備再度滿溢。

  只見她從腰間抽出一卷極細的不知名金屬絲在營地周圍布置了一個簡單的示警裝置，確認無誤之後重新回到篝火旁邊再度盤坐，口中念念有詞。

  十幾息的功夫，九天之上艾薇的命星微微閃爍了起來，一圈圈不明含義的波動朝著四面八方發散而去。

  這個過程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直到西南方的摩羯座星辰同樣跟著閃爍起來，這些波動才逐漸平息。

  與此同時，正在深層次入定的牧雲胸口毫無徵兆的微微亮起，那個隱匿不見的羊頭印記再度顯現，隨後不知被何壓制迅速消失不見，而入定的牧雲對此毫不知情。

  這是艾薇每天晚上都要做的事情，通過秘術催動命星產生波動，隨後感應被印記標註人的位置，正是依靠這個方法，艾薇才得以找到現在這個位置並且距離牧雲越來越近。

  艾薇從懷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星盤，凝神片刻在指尖凝出一團純淨星力在星盤上點了一下，星盤上就多了一個光點，這樣的光點在星盤上已經有一百多個。明滅不定的樣子好似縮小版的星辰，不知道有什麼用。

  凝出光點之後，艾薇一咬牙，取出銀針在指尖點了一下，將自己的血點在了星盤的光點上，只見星盤上的所有光點星光大盛，剎那功夫又恢復原狀。

  睡在偏房的六兒這時候好似夢到了什麼，輕輕發出一聲囈語，翻了個身再度沉沉睡去。

  許久之後，艾薇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過了好久才緩過來，看著已經暗淡下去的光點，艾薇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每一次使用秘法催動凝定的光點，都是一次詳細位置定位，換做普通人的話，這樣的定位極為精準有效，可是記錄里無比準確的秘法用在牧雲的身上，卻全然不一樣了，總有冥冥當中的存在影響錨定位置的結果。

  這星盤秘術乃是黃道十二宮傳承下來的，作用在普通人身上哪怕一次無法準確定位，也能完善一部分信息，多嘗試幾次，總會得到準確結果，可是面前的星盤已經嘗試了一百多次，結果依然模糊。

  這次的結果更是讓人難以接受，連之前模糊的方向感應都消失了，艾薇的腦海當中，空空如也！

  ……

  第二天一早，六兒天剛蒙蒙亮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昨晚上睡得不太好，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起床給牧雲他們準備飯食。

  吃過早飯，六兒簡單收拾了個包袱，就將米店的門窗鎖好，四人依次出城繼續往南趕，朝著天玄宗進發。

  接下來的五天時間沒有生出波折，牧雲一行四人曉行夜宿，逐漸離開了北線邊境。

  隨著不斷深入帝國腹地，大大小小的城池村鎮多了起來，帝國重新掌控嘉峪關的消息早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之前籠罩在戰爭陰雲下的恐慌逐漸消散。

  艾薇依然近乎固執的追蹤著牧雲的位置，大多時間均收穫寥寥，偶爾有所收穫也只是模糊感應到方位，但是心性固執的少女並沒有絲毫要放棄的意思。

  眼看目標距離天玄宗越來越近，軒轅嘯海的活動也越發的頻繁起來，生怕牧雲等人發現，軒轅嘯海只得遠遠的綴在後面，既不實質性偵查，也不到處打聽，而是憑藉經過後蛛絲馬跡判斷蹤跡。將小心跟謹慎發揮到了近乎吹毛求疵的地步。

  又行了幾日，牧雲一行人趕到了九江城。

  九江城是距離天玄山最近的城池，出城門往南再走一天半，就可以回到師門了。

  牧雲只有下山的時候經過這裡一次，離開時候趕時間參軍沒有來得及好好逛下，這次重新回到這裡，眾人頓時來了興致，挑了處最高檔的客棧住下，一行四人在城內到處遊玩起來。

  城外山林當中，天色將黑，艾薇就尋了處山洞落腳，草草吃過晚飯就再度迫不及待的拿出了星盤。

  也不知是不是今日公曆十五的關係，夜空當中月光如白晝，艾薇重複了之前的秘術，當點下自己的血之後，星盤上星輝大盛，一道星力從星盤上沖天而起直射夜空，眨眼間，一個清晰的位置在艾薇的意識當中浮現。

  根本沒有心理準備的艾薇微微失神，草草將星盤收起，顧不上撲滅點燃的篝火就催動原力朝著感應到的位置狂奔。

  感應到的位置距離艾薇並不遠，只有不足一百里，許久沒有進展的艾薇一陣欣喜，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今晚上就有機會找到那個被印記標記的傢伙了。

  九江城內，十五恰逢燈會，燈會三天城內是沒有宵禁的，普通居民無論老少紛紛走上街頭載玩樂遊蕩，好不熱鬧。牧雲帶著眾人一路遊玩，將偌大的城池逛了個遍。

  一直玩到夜半時分，牧雲眾人這才回到住處。

  今天牧雲逛得挺高興，給妹妹心兒買了一大堆的零食跟禮物，自從下山以來，心兒跟著自己沒過幾天安穩日子，反倒吃了不少的苦，如今已經到了家門口，心中警惕逐漸放了下來，總想補償一下這個小丫頭。

  簡單洗漱過後，已經凌晨一點，牧雲回到自己的房間照例準備入定，絲毫不知道一場兇險即將到來。

  大街上的普通民眾一直玩到半夜才逐漸散場，等到客店所處大街上沒有行人的時候，已經半夜時分，依舊在城內鐘樓落腳的軒轅嘯海確認時機成熟之後，開始準備起來。

  軒轅嘯海鎖定牧雲落腳的客店之後，就開始了他的準備，那張背在身上從來沒見他取下過的強弓第一次取了下來，也不知其從懷中掏出的小陶瓶中裝著什麼，小心翼翼的塗抹在弓弦上，完成之後，整個弓弦散發出柔和的微光。

  檢查保養好武器，隨後軒轅嘯海來到了客店的大堂，閃身鑽進了客店大堂櫃檯，貓在櫃檯後簡單翻閱了下，找到了牧雲一行人落腳的房間。

  天字一號房！

  查看確認無誤之後，軒轅嘯海將記錄簿放回原處，隔著後窗簡單的看了一下院子裡的情況，最後閃身消失在了房舍的陰影當中。

  片刻過後，滿月西斜，值更的老頭經過街區，突然微微皺了皺鼻子，循著煙味看過去，發現客店門牆之後有火光閃爍，隨後大聲嚷了起來。

  走水了！救火啊！

  片刻功夫，整個客店亂了起來，偌大的客店，日常生活需要大量的柴火，這麼多柴火只用了片刻功夫火焰就已經比房檐還高了，到處都是叫喊的聲音。

  入定當中的牧雲平息體內原力之後緩緩睜開眼，睡得並不安穩的六兒已經來到了他房門前。

  「秦大哥！後院柴房走水了！快起來！咱們的馬還栓在馬廄中呢！」

  不過牧雲所處的天字一號房地處院落正北，在整個客店當中距離柴房最遠，一時半會不會有任何危險，馬廄的位置距離柴房也比較遠，所以牧雲等人也不著急，等到虎嘯跟心兒趕過來在房門口集合之後，這才不緊不慢的往樓下走。

  「剛剛睡著，真特麼晦氣！」海嘯揉了揉眼睛盯著火勢罵罵咧咧的。

  「這麼大的客店，柴房堆積的這麼亂，不走水才怪呢！」六兒撇撇嘴附和道。

  牧雲微微抿嘴，揉了揉心兒明顯還有些迷糊的小腦袋，邁步朝著樓下走。

  剛剛走到樓梯拐角的位子，身旁的門口突然打開，一個胖乎乎的中年商人從房間裡跑了出來，慌亂中朝著牧雲撞了過來。

  牧雲雖然身上帶傷，但是基本的反應還是有的，不等被撞到，不動聲色的往後挪了半步。

  就在這時，夜空當中突然傳來一聲微不可查的嘯音。

  一支鵰翎長箭凌空射來，擦著牧雲的身側釘在了二樓的門柱上。

  箭矢力道極大，哆的一聲！整根沒羽，穿透門柱之後仍然不停歇，繼續穿透木質窗脊射入房間中，只留下一個拳頭大小的洞。

  「小心！」

  這時候牧雲反應最快，隨手拉起身旁並肩走的心兒，轉身鑽進了房間裡。

  小六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虎嘯猛地按著他的腦門將他按倒在地，隨後兩個人貓著腰鑽進了房間裡。

  站在遠處房頂上的軒轅嘯海眼看一箭落空，一咬牙催動全身原力瘋狂的射擊起來。

  抽箭，搭弦兒，開弓射箭，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又快的驚人，勁弓在他的手裡仿佛變成了連珠弩一般瘋狂的射進牧雲藏身的房間裡。

  噗噗噗噗噗

  眨眼間的功夫，窗戶上多了十幾個黑洞洞的窟窿。

  射來的箭矢威力之大比牧雲當日在前線軍中見過的神射手射出的箭還要大得多，穿透好幾層木框窗脊門柱，射在地上跟牆上這才力竭。

  牧雲自從進門就屏息站在門口並沒有挪動地上，當看到眨眼功夫房子裡多了十多支箭，頓時一陣後怕。

  「沒事吧？」

  「我們倆沒事！頭兒你怎麼樣？」虎嘯答道。

  就在牧雲說話的功夫，身旁的心兒沖牧雲點點頭，不顧牧雲的反對，貓腰閃身竄了出去。

  全力催動起體內原力的心兒渾身籠罩在一層淡淡的灰色霧氣當中，一腳踹開後窗，縱身一躍消失在夜空當中。

  軒轅嘯海隨手將腰間空掉的箭囊取下丟掉，轉身躍下屋脊，朝著遠處狂奔。

  不等跑出多遠，軒轅嘯海突然眉頭微微一皺，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