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玉石俱焚

  軒轅嘯海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感知判斷有追兵到來，可是就是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預感，有人奔著自己追來了。

  這種奇異的感覺是軒轅嘯海突破神府境時得到的特殊能力，憑藉這個能力，軒轅嘯海在帶隊執行任務時躲過好幾次幾乎必死的劫難，按照以往的經歷屢試不爽，從未有過失手。

  動手前早已經思前想後做好準備工作的軒轅嘯海沒有慌張，按照提前預定好的路線撤退，跳下屋脊之後，在大街上全力狂奔，拐過幾個街口眼前豁然開朗，行至主道朝著城內夜生活最繁華的八大胡同掠了過去。

  作為城內少有的煙花之地，城內的八大胡同是少有的夜間人流密集之所，哪怕平日裡宵禁，城衛軍對周邊的情況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說城內哪裡情況最複雜便與隱藏脫身的話，當屬這裡。

  一口氣掠出七八里，軒轅嘯海身形一轉，自繁華街頭落腳，一閃身就消失在了一處叫花滿樓的妓院門口。

  直到軒轅嘯海在一處空閒房舍落座，預感當中的追兵也沒有趕到，籠罩在心頭的那絲陰雲如同懸在夜空頭頂上的利劍，既沒有落下來取人性命，也沒有明確的感知到底是不是跟丟了，不上不下的感覺讓人說不出的彆扭。

  這種奇異的感覺軒轅嘯海還是第一次遇到，跟之前的所有經歷都明顯不同，讓他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又過了幾息時間，長長呼出一口氣過後，軒轅嘯海屏氣凝神暗暗感知著周圍的一舉一動，這時候那絲奇特的感應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

  月光下，心兒戴上了妖星兒前輩送給自己的那條畫有血腥曼陀羅花的面巾，渾身裹在一層淡淡的灰色原力當中，微微低頭如同一隻身手敏捷的影豹一般俯身狂奔，偶有半夜在街上遊蕩的普通人從身旁經過，只覺得一陣微不可查的風掠過，根本就沒有發覺人影。

  一直追到花滿樓外的大街上，心兒銳利的眼神掃過花滿樓沿街大門一側的牆頭，在那裡還留有淡淡的原力波動痕跡。

  

  到了煙花之地，心兒好看的眉毛微微皺了皺，只是眨眼間的猶豫隨後縱身一躍掠過牆頭，悄無聲息的落進了院子當中。

  煙花之地半夜時分依然人聲鼎沸，大廳當中紙醉金迷高朋滿座，不少房間當中傳出讓人羞紅臉的鶯歌燕語，心兒目光如炬的院內掃視一圈，最終目光落在了軒轅嘯海剛剛藏身的房間門口。

  這間房舍沒有掌燈，也沒有任何聲響發出，可是淡淡的原力軌跡尚未消弭。

  心兒心念一動，手中出現一左一右兩把無光的匕首，腳尖一擰縱身上掠，整個人如同炮彈一番徑直鑽進了窗戶。

  呼啦一聲，木窗被穿了個窟窿，一個矯健身影徑直朝著軒轅嘯海沖了過來。

  坐在房間裡驚魂未定的軒轅嘯海只聽到窗戶破碎聲尚未來得及反應，一個快若閃電的灰影就沖了進來，下意識的舉起桌上擺的強弓。

  鐺的一聲！

  無光匕首猛地被弓壁格擋開，後續的連綿攻擊密不透風的將軒轅嘯海籠罩在了裡面。軒轅嘯海低喝一聲，全力將體內原力催動起來，勉力抵擋著灰影的進攻。

  叮叮噹噹！

  眨眼間不知道金鐵交擊了幾十次。

  又是一聲低喝，軒轅嘯海雙手持弓硬接灰影一次奮力刺殺，猛地前推，心兒頓時被逼退出去，蹭蹭蹭幾步在窗口站定。

  淡淡的月光從窗口破洞灑進房間，將心兒的身影描上了銀邊，借著這點光亮，心兒也看清了面前的男子，正是在嘉峪關中偵察營營長軒轅嘯海。

  「是你！」雖然心兒的面孔被面巾遮擋，但是從身形上，軒轅嘯海還是認出了她。

  心兒沒有接話，而是毫不猶豫轉身逃離。最近幾個月的時日心兒一直追蹤牧雲的消息，大部分時間都疏於修煉，目前依然只有神府境初階的修為，面對神府境中階的軒轅嘯海沒有絲毫獲勝把握，既然知道了對方是誰，也就沒有必要跟對方糾纏了。

  眼看面前少女作勢逃跑，軒轅嘯海頓時有些慌了。

  對方已經看到自己的臉了，無論偷襲有沒有成功，自己都暴露了，自己暴露了，自然就意味著始作俑者就暴露了。

  任憑少女逃走走漏消息，自己搭上性命也就罷了，若是讓軒轅家扯上牽連，後果簡直難以想像。

  根本不需要猶豫，在心兒逃離房間的瞬間，軒轅嘯海跟在後面也追了上來，兩人同樣在大院借力一次，隨後縱身離開花滿樓沿著城內大街狂掠。

  心兒在絕對力量跟對戰技藝方面無法碾壓軒轅嘯海，可是在身法速度這一項卻並不遜色，眨眼間的功夫，就拉開了十多丈的距離，每次在房脊或者牆頭借力前掠的距離都跟軒轅嘯海不相伯仲，短時間裡根本就看不到力竭的跡象。

  就在心兒跟軒轅嘯海你追我趕的時候，得到星盤指引的艾薇也潛進了城裡，剛剛掠過兩條街道，就看到正對面兩人催動全力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沖了過來。

  自從外出以來，艾薇兒就一直不順利，起初是捕奴團延綿不斷的追殺通緝，僥倖甩脫之後終於來到人類帝國，可是星盤定位竟然出了問題一直無法解決，月圓之夜，總算定位成功，尚未找到任務目標，剛剛進城就發現兩個突破神府境的高手凌空朝著自己沖了過來，不由得亡魂大冒。

  處於中間位置的心兒自知修為不敵，並不蠻幹而是準備逃跑，可是跑出不遠就看到面前有個人擋在了自己面前，頓時渾身繃緊起來，難不成還有同夥？

  極短的時間裡，三個人各懷鬼胎，下意識的就做出了應對。

  逃！

  心兒一沉身，不等前掠速度耗盡便壓低身形強行落地，腳尖在牆頭猛地借力強行變向轉道向東逃跑。

  艾薇兒亦是第一時間選擇避讓，好死不死偏偏同樣選擇了向東。

  於是夜空當中的三人蹤跡頓時發生了變化。

  追在最後方的軒轅嘯海眼見前方兩個妙齡女子同時變向，頓時心中一沉，最後一絲遮掩真相的努力化為泡影，自己雖然修為高出半階，可是對方一心逃命之下自己絕無能力以一敵二。

  想到身份暴露之後可能產生的後果，軒轅嘯海雙目赤紅，一咬牙，周身九處原力節點全力催動，一左一右雙手掌心猛地凝聚出兩枚灼熱原力光箭，凌空站定，搭弓射箭，一剪雙發朝著兩人射了過去。

  給我死！

  步入神府境之後便可原力外放，可是大多僅限於附與武學招式近身搏鬥當中，強行催動本命原力凝聚能量光箭傷敵至少也要等達到神府境高級以上才能完美駕馭。境界不夠強行催動，可是損毀根基的短視行為，別的不說，單單強行從神府當中催動凝聚這兩枚光箭離體，就足以給軒轅嘯海造成不可逆轉的影響，足以影響到他將來可能達到的最高成就。

  軒轅嘯海這是拼了老命了！

  就在其中一枚光箭就要射中心兒的時候，突然一道湛藍色的星影從地上凌空而起，不偏不倚一口將光箭吞到了口中。

  是小哈！

  艾薇可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凌空不得自由變向，根本無法做出有效躲避，只得強行扭腰側身，堪堪避開心臟要害，噗嗤一聲，光箭自腰側入體，射出一個拳頭大的傷口。

  眼看自己的傾力一擊被那異獸阻攔，軒轅嘯海最後一絲希望破滅，整個人頓時面如死灰。

  完了，籌劃這麼久，還是搞砸了！

  想到家中尚未成年的孩子跟妻子，軒轅嘯海眼中閃過一抹決絕的神色，將手中陪伴十多年的神兵弓箭隨手拋到身後，神念起，丹田原力返逆，沿著經脈翻轉直衝神府識海。

  既然無法脫身，最後一個選擇只能是玉石俱焚！

  轟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九江城上空一枚耀眼奪目的炙熱原力火球凌空爆炸，猶如夜空當中升起一輪太陽，耀眼欲盲，奪滿月之光輝。

  就在恐怖原力凌空激盪準備爆發的瞬間，剛剛落地的小哈渾身毛髮根根豎起，雙眸陡然變得血紅，瞬間幻化為巨獸凌空擋在了心兒的面前。

  靜！極靜！

  猶如太陽的光輝散去，整個被爆炸波及的東城幾乎被爆炸餘波徹底摧毀，倒塌房舍無數。核心區域原本的城鎮跟民居徹底消失，變成了一個足有七八丈深的大坑。

  牧雲跟虎嘯兩人沿著大街往外追，距離尚遠，就看到了天空當中恐怖的一幕，牧雲隨即牙呲欲裂，不顧身上的傷勢強行催動體內原力，施展出身法朝著爆炸的方向沖了過去。

  全力催動之下，十幾息的功夫牧雲最先出現在爆炸的現場，當看到巨獸形態的小哈半截身子掩埋在廢墟當中，頓時慌了。

  「心兒！小哈！你們怎麼樣？不要嚇我啊！」慌神的牧雲呼喊中已經帶上了哭腔。

  咕咚一聲，毛髮半數焚毀的小哈掙扎著從廢墟當中爬了出來，只見小心翼翼的攤開右掌，將攏在臂彎的心兒放了下來。

  看到心兒之後，牧雲三步並作兩步沖了上來，急切的在鼻息上探查，發現還有氣息之後，總算穩定了下心神，胡亂在納戒當中翻找一通，取出一枚金色丹藥毫不顧忌的塞到了心兒的口中。

  眨眼的功夫，小哈維持不住變身狀態，回歸本體蠢萌的樣子，修養兩日的小哈身上毛髮已經變為藍色，可是現在藍色毛髮上卻滿是灰塵血跡，不知傷勢如何。

  牧雲有些顫抖的俯身將其抱起，手臂不受控制的顫抖。

  「小哈，小哈！醒醒！」

  「哈氣！」

  就在這時，牧雲感覺手背傳來溫潤的感覺，小哈雙眼睜開一條縫，神態萎靡，掙扎著舔了舔牧雲的手背。

  「沒事！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的！我有丹藥！我餵你丹藥！」牧雲心煩意亂下瘋狂的在納戒當中翻找起來，只要是有助於療傷的丹藥不要錢似的往外掏，很快擺滿了腳下的空地。

  「小哈，你吃，吃啊！」牧雲手忙腳亂的將丹藥從各種瓶瓶罐罐當中取出，猶如孩童吃糖豆一般塞到了小哈的嘴裡。

  有些萎靡的小哈喉頭動了動，將牧雲餵食的第一枚療傷丹藥吞服下去。

  眼看小哈可以服藥，牧雲總算看到一絲希望，也不管療傷丹藥的品級高低，只要有療傷效果就一顆又一顆的塞到小哈的最終，片刻功夫地上只剩下一堆空瓶瓶罐罐。

  片刻後，小哈打了個響亮的飽嗝，打著呼嚕沉沉睡去，牧雲掏出的幾百枚各色丹藥已經被它吃光了。

  片刻功夫，天玄宗方向一枚火流星從天而降，落到爆炸點幻化成一個老者。

  等到火焰盡去老者現出面容，不是師傅顧擎天是誰！

  顧擎天只掃視一眼，目光就落在了有些狼狽的牧雲身上，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來。

  「牧雲，發生了何事？」

  「徒兒帶著心兒妹妹準備趕路回師門，在落腳的客店被人偷襲，心兒外出追蹤兇手，等我們趕到這裡的時候已經這樣了！」牧雲言簡意賅的說了下情況。

  顧擎天聽到有人出手偷襲，頓時皺了皺眉，這裡距離天玄宗直線距離不足百里，已經是天玄宗的地盤，誰吃了豹子膽，敢在此偷襲自己的徒兒。

  眼見師尊面色不善牧雲規矩的站好，不等開口顧擎天微微轉頭，身形一閃來到一處倒塌的廢墟前。

  只見他輕揮衣袖，廢墟中雜物飛到一旁，顯露出了被埋在廢墟下氣息微弱的艾薇兒。

  牧雲看了眼艾薇兒，微微皺眉，這個女子好生面熟，在哪裡見過！

  「這個女子也是跟你一同回來的同伴？」

  牧雲看了幾眼艾薇兒，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可是看清楚艾薇兒的面容之後，又鬼使神差的點點頭。

  「又搖頭又點頭何解？」

  「這個女子我在途中遇到過，但是她並不是跟我一同回來的！」

  「既然認識，先行帶回山門救治，這裡條件有限，隨我回山！」

  九江城內發生這麼大的事兒，城內很快騷動起來，僥倖倖免於難的普通民眾紛紛走上街頭，城防軍維持現場，解救倖存者，直到天色將明朝陽初升，城內亂作一團。